“我曾有过一个学生。他比我厉害得多。他的出现让我明白,仇恨只会让平静远离心灵。从此,我真正踏入了无极剑道的高深领域。”云默默地走在剑圣的身后,倾听着他的老师静静的话语。
“后来呢?我想见见他。”云说。
“你见不到他了。”剑圣的眼睛里布满了浓浓的悲哀。“在虚空来袭的那场战役里,他为了保护大家,一个人留在了最后。那个时候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滔天的烈火里,他高举铁棒,只身在千军万马中来回冲杀。他掀翻了叛逆者厄加特,把科加斯按在地上一顿狂揍。那是他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刻,也是他最骄傲的时刻。”
“斗,战,胜。他的一生只为荣耀而存。”剑圣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转过头看着眼前的火灵,说道,“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之前的那个学生,他是我一生的荣耀。我也相信,一个勇于掌控自己内心的英雄,比勇于面对千军万马的勇者更加值得我去尊敬。”
“你,能赢得我的尊重吗?”他静静地看着云,轻声问道。
“我,必竭尽全力。”怒炎行者缓缓点头,说道。
剑圣微微笑了。他转过头,脸上突然显出了一丝喜色。
“看!”他指着老人的方向,轻唤了一声。
星光轻抚,柔和的光晕笼罩了整个寺院。索拉卡慢慢地放下手臂,床板上,老人的呼吸已变得均匀祥和。
“他没事了。”她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阿拉斯,轻轻地说道。
阿拉斯抬起头,他的脸上尽是狂喜的神色。
“真的?!!!谢谢,谢谢您……我……”他语无伦次地叫道,泪水和着尚未干涸的血水混在脸上,肆意流淌。
索拉卡只是轻轻地笑了。
“星空告诉我,要守护大家。保护每一个需要保护的人,只为内心永恒的安宁。你不用谢我,其实只要你认真去看就会发现,帮助你的并非我一个人。”
阿拉斯垂下了头。他向着另外的方向看了一眼,剑圣正静静地站在远处静思冥想,他新收的弟子,云,也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那位来自德玛西亚的少女正倚着一棵树深深地喘息,她的脸色苍白异常,在无数次的战斗当中,她已经损失了太多的体力。
“阿拉斯,你可知罪?”耳畔传来了长老低沉的声音。阿拉斯想也不想,双膝一软便再次跪倒在地。
“弟子知罪。”他低低地说道,将头深深地埋下地面。
长老慢慢地走到他的身前,冷冷地注视着他。
“只因你一己私欲,几个人差点为此失去了性命。不过苍天终究还是眷顾着我们,没能让你的愚蠢行为酿成太大的恶果。”长老举起手中的执法长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脚下的土地,淡淡道,“罪孽终究还是罪孽。按照艾欧尼亚的法律,你将会遭受永世放逐之刑。然而今天还有德玛西亚的使者在此,我把对你处决的权力交付于她,是生是死,是去是留,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走到少女的跟前,双手将那个寺院最为尊贵的象征,只有刑罚长老才能持有的执法之杖,托到了她的身前。
“拉克丝小姐。”他恭敬地低头,向着少女说道,“如果不是阿拉斯,乌迪尔原本是可以被你治好的。而你也不用只身冲进战场为他寻找最后的治愈契机,反而险些丧失了生命。于公于私,你都有权力对他做出判决。他的生死,我就交到你的手里了。”
少女伸出手,将执法之杖握在手中。她向前走了一步,身子却猛地摇晃了一下。
“拉克丝小姐,你怎么了!”长老惊呼出声。
索拉卡把视线从老人的身上移开,转过头看着不远处走来的少女。
她的眉毛瞬间拧紧了。
“拉克丝?”她轻声呼唤,但少女恍恍惚惚地从她身边走过,竟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少女的身上。
她在阿拉斯的身前站住了。手持执法之杖,沐浴着明亮的光芒,清澈如雪的美丽少女淡淡地开口:
“德玛西亚,从不宽恕罪恶。”
那一刻,寒气肆虐,永恒的冰雪瞬间冻结了脚下的土地。她举起手臂,圣洁而纯粹的光芒如太阳一样轰鸣爆射,凛冽的杀意毫不掩饰地笼罩了面前的阿拉斯。
“拉克丝小姐!!!”长老大惊失色。他当然还是有着属于自己的私心。作为一个看着阿拉斯长大的老人,在心底终究还是不想让他就这么离开,于是他就把处决权交给了这个来自德玛西亚的高贵少女。在他看来,这位柔弱善良的小姑娘绝不可能做出太过严苛的惩罚,但他却绝对想不到,此刻的少女竟是突然性情大变,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他向前走了一步,却终究还是站住了脚步。不管怎么说,是他亲自把执法之杖交到了她的手里。无论她会做出什么举措,自己都没有阻止的权力。
长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不……不可以……”
艰难而挣扎的声音,在明亮如雪焰一般的光芒中响起。众人惊骇地瞪大眼睛,却见少女满脸都是痛苦之色,手里捏着的法术愈发壮大,却终究迟迟不肯落下。
“星光,将宁静赐予人间!”索拉卡的声音,挟着大片的星辰光束裹住了少女的身躯。一道星体结界化作五芒星阵锁住了少女所在的区域,所有的魔法元素瞬间静止了,原本浩大无穷的光明之力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快步跑了过去,将摇摇欲坠的少女抱在自己的怀里。
“啊——”绝望而痛苦的呐喊,从少女的唇间迸出,所有人的心都不由自主地紧缩了一下。索拉卡一脸紧张地搂着她,双手不停施法,灿烂的星光接连不断地涌进她的身体。
“她怎么了?”睁开双眼的长老急忙跑了过来,急切地问道。
索拉卡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的灵魂,裂开了。”
她静静地注视着少女,明澈如星的眼睛里全都是数不尽的疼痛与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