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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伴生魂

黑雾控制了林云涯之后,陷入癫狂,在识海之中时而咆哮,时而大笑,搅得识海天翻地覆,上下颠倒,渐渐陷入了混沌之中。

“咚咚……”识海之中突然莫名的出现一种低沉的声音,这声音很像战斗前冲锋的巨鼓声,又像是祭祀礼仪之时的角鼓声。不缓不急,音律自然平静,带着无尽的声势响彻识海。随着低沉鼓声绵延,颠倒混沌的识海渐渐恢复原本的平静与祥和。

处于疯癫之中林云涯动作却开始僵硬,面色不断变幻,惨叫一声,身体闪出一片黑芒。

黑雾受这音律的催动,直接从林云涯身体被排斥出来,然后嚎啕惨叫就要逃走。低沉的鼓声微微一变,恐怖的威压席卷至整个识海,瞬间将识海里所有的一切化为静止。

黑雾定在虚空之中全身不断变幻,隐约之间似有血光闪动,他不断翻滚嚎啕,气息越来越弱,似乎随时就要破灭消逝。

林云涯从黑雾脱离身体后一直处于昏迷,盘坐在空中没有任何动作,不过身上恐怖威压却一波接着一波,带出的威能,一边压制黑雾,一边迅速的修复着识海。

低沉的鼓声即将接近尾声的时候,突然变得激昂。只见林云涯身后一扇巨大虚影慢慢凝实,化成了那虚境之中的千丈的玉石巨门,脚落识海,头顶天空,散出最后一波威压将识海修缮完整,也将原本还在嚎啕的黑雾压得只能苟延残喘。

黑雾盯着林云涯身后的玉石巨门,惊恐万状,突然目中闪出一片光芒,然后看着昏迷的林云涯,嗤嗤惨笑,面露颓败,嘴上不停的念叨着什么,渐渐失去了所有的神智。

玉石巨门微微响动,慢慢开出一道缝隙。缝隙之中雷声滚滚,光芒闪动,色彩时真时幻,渐渐化出一片迷蒙。

一道光芒从门缝迸射而出,化作虚雷击在黑雾之上。黑雾全身僵硬,微微颤抖,随后变作雾气,缓缓翻滚有些无力。

玉石巨门传出的雷声微微停滞,酝酿一阵又是轰然一声,接连又飞出九十九道虚雷,击中黑雾化作的雾气。

只见雾气慢慢缩小,最后缩成龙眼大小,被最后一道虚雷击中时化作一颗黑丹,周身血色纹络缭绕,带着玄妙静静浮在空中。

玉石巨门门缝渐渐合死,慢慢又变作虚影,隐没识海之中。

林云涯在玉石巨门消失之后,也转眼苏醒,望向身后玉石巨门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显然是知晓刚才的一切。

黑丹悬在空中微微颤抖,散发出精纯的魂力,将林云涯的注意力拉扯过去。

林云涯起身飘落到黑丹前,并没有马上拿起黑丹,而是先观察了一下黑丹,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黑丹拿在手中,又打量了一边。

林云涯将黑丹拿在手里,又捏又摸,发现黑丹表面极为坚硬,任凭他加多少分力气都不会变形,不由的犯起难来。

虽然这黑丹看起来像是吃的东西,但是毕竟没有人明确告诉林云涯这就是吃的。而且这黑丹有龙眼大小,外表坚硬无比,他根本咬不动,要是这样就干吃下去指不定要噎出个好歹。

就在林云涯苦恼的时候,黑丹突然闪光,直接飞入他的嘴里,化为一片浓液通过喉间钻入他的腹中。

林云涯大吃一惊,还没等有其他反应,就感觉体内轰然一响,磅礴的能量倾泄而出,一瞬间便侵占了全身各处,整个人似乎都开始膨胀起来。

林云涯不敢耽搁勉强盘膝而坐,因为不知道怎么运转这能量法门,只是极力控制体内能量不要暴动,然后让能量自行运转。

就这样林云涯在识海之中又是盘坐许久,才清醒过来。感觉全身充满力量,而且这识海与自己联想更加紧密。不过他的脸上却没有多少高兴,反而看起来还有些难看。

原来林云涯除了得到黑丹之中的能量,同时还得到了黑雾的些许记忆碎片,凭借着这些记忆碎片终于将事情来龙去脉串联起来。

前世他战死之后,魂魄化作无神恶鬼,蛰伏在阴暗处,一直到了头七回魂,才有了行动的意识。在接下来二十四天里,他不断吞噬日军生魂,将驻守在大天沟周围整整一个军团三万余人魂魄全部化为精纯魂力,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这些所做所谓林云涯还有些许印象,只是其中暗藏的风险他却不知道。

所谓欲速则不达,虽然这种力量来得迅捷,不过风险和弊端极大,很多厉鬼都是因为贪恋太多生魂魂力最后被撑爆,魂飞魄散成了虚无。但是就算挺过魂力过剩这一关,却也会因为生出一种极其恐怖的伴生魂而消亡。

伴生魂产生是因为主魂吞噬太多生魂后无法消化,自主分离出来的魂魄。与主魂同根,同体,一脉相承。

黑雾作为林云涯的伴生魂,与林云涯本是一体,依靠汲取的林云涯主魂能量不断壮大自己,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与主魂自主分离,形成一个独立自主的魂魄,然后吞噬主魂,继承主魂的一切。而且伴生魂还有个更加恐怖的特质,那就是在伴生魂脱离主魂之前,主魂根本无法探知自己是否拥有伴生魂,凭借其这点伴生魂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因为伴生魂是吞噬生魂催化而来的,所以承载了被吞噬的生魂的所有负面情绪,导致伴生魂天生就是成为邪恶存在。

本来黑雾刚刚形成,其能力并不强大,不过当时与阁神一战之时,林云涯被阁神裹成血茧,惨遭吞噬,魂魄之中残留了阁神的力量。这股邪恶的力量被伴生魂黑雾吞噬,竟让黑雾直接达到了可以自主生存的地步。

之后林云涯吸收雷电之力,击杀阁神一众,化作星光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正好被时空之力扭曲,所以与黑雾分离。两个魂魄都被雷电之力重创,伴生魂作为附魂被困在陈烈的识海之中,而林云涯则与陈烈身体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黑雾虽然已经可以独立生存,却不够强大,无法承载吞噬数万生魂的所产生的负面情绪,所以需要更多的能量与空间承载其负面程序。可是被困识海之中,他又不是识海之主,根本无法汲取到任何的能量,只能等着林云涯恢复,进入识海之时,吞噬林云涯保证自己活下来。

林云涯与陈家夫妇前往祖坟祭拜,身在识海的黑雾感知到周围的阴气与负面能量,所以立即引诱林云涯追寻根源,好让自己吸收。

林云涯不知黑雾之事,误以为自己需要这能量,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每日都是勤勤恳恳的寻找阴森之处,吸收其中阴气能量,却不知所有的努力只是为黑雾做的嫁衣。所以林云涯只是感觉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但在各方面却没有任何进步。

今日夜晚,林云涯仰望星空,突然顿悟与天地共鸣,意外的魂魄飞离身体,向宇宙深处漂流。黑雾感知到林云涯脱离身体,可以进入识海,所以布置一番,然后将林云涯引入识海,准备吞噬林云涯,得到识海控制权,为其承载负面情绪。可惜他机关算尽,却是珠盘落地,并非成功。

识海是人的精神本质之源,容纳着人的一生所有记忆,玄妙无比。林云涯与陈烈身体融合,所以将记忆也融入了识海之中。黑雾与林云涯同根而生,勉强算是这些记忆的主人,所以在吞噬林云涯的记忆的时候也会伤害到自己。这也是为什么黑雾不在引诱林云涯进入识海瞬间就吞噬记忆的原因了,同时也是害怕林云涯太过脆弱很可能因为记忆缺失而消亡。

林云涯吞噬黑丹得知了这一切,心中惊悚不已,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曲折,如果不是想当初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时时空扭曲意外与伴生魂分离,也许他永远不知道黑雾的存在。而且刚才如果不是玉石巨门突然出现,释放出百道虚雷,那么现在他就不是林云涯了,而是黑雾了。

从战死大天沟到化作厉鬼,自从阁神到穿越时空,最后意外的神游太虚到玉石巨门的帮助,可以说是环环相扣。如果这其中只要缺少那么一环,那么他的下场绝对会是惨不忍睹。

这到底是命运冥冥之中安排的宿命,还是这只是一切接连连续的巧合。林云涯脑中有些混乱,但是他知道,从他发现玉石巨门的那一刻起,这一切都不再是巧合那么简单。

这是林云涯第一开始认真思考起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样一个世界,只是他知道的太少,所以没有丝毫的头绪。

林云涯将心思收起,又仔细将识海搜索一遍,希望可以从识海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可是却是一无所获,不过他还是不死心。随即跳入识海,向海底游去,不过每次游到一定深度就会又莫名其妙的游出海面,最后只好作罢。

既然没有什么收获,林云涯不敢再逗留,毕竟他已经在识海待了很长的时间了,也不知外边是什么情况,所以必须得出去。不过他刚要离开,心思一动突然想到什么,然后望向天空,右手摊开,掌中多了一团星光。

这团星光看似微弱,却承载了林云涯前世一生的记忆,也是能证明他在那个世界存在过的最后的痕迹。

林云涯看着手上闪烁的星光,勾连起其中的记忆,微微恍惚了一下,神情又变得复杂起来。随后右手狠狠一抛,星光飞出化作流星遁入天际不见踪影。

天空微微变化,如同镜湖被水滴点碎,泛出一道波纹。波纹微微颤动,渐渐向外蔓延,随即泛起点点星光,直达目光不可及的天边。

整个天空变化为夜空,星罗密布,甚是灿烂,北斗七星闪烁其中,显得格外明亮。

凝望熟悉的夜空,林云涯伸了伸手,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将那轮明月点缀在星空中,只是一声叹息,然后身影消融在识海中。只是在消失之前的瞬间似乎是留下了一滴晶莹,落在识海中,与识海融为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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