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涯躺在躺椅之上,望着群星璀璨的夜空怔怔出神。这里的夜空虽然没有月亮,但是在群星的映衬之下却显得更加明亮。如果看惯了地球一条银河落九天的单调,倒是可以来看看这里九片星云明夜空的别样,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穿越,也不是所有人都忍受得住人是物非的孤独。
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林云涯最期待的时间便是夜晚,最想看到的便是这里的星空。每每夜空清朗之时,他总是要站在自家大院里,抬头仰望这里星空,所以陈百炼特意为林云涯制作了一张躺椅。
但是陈百炼不知道,甚至是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不知道,林云涯之所以喜欢这片星空,完全是因为他将他的过去都寄托在这片星空之中。因为在每次看到这片星空,他似乎寻找到了,那个曾经的地方。
“林叔,你说要辨明方向可以看星星,可是这天上的星星这么多,牙子数都数不清,要怎么看呢?”
茅屋屋顶上,一个明朗雅儒的男子摸了摸还是年幼的林云涯的小脑袋,然后指了指北斗七星和北极星轻声说道,“牙子,你看,那个几颗星星,还有那颗星星。”
林云涯顺着林叔手指方向很快发现了北斗七星和北极星,然后认真的歪了歪头,发现了什么,稚嫩的小脸露出些许小吃惊,然后说道。
“哦,就是那个像一样勺子排成串的星星和那个很亮很大的星星么?”
林叔没想到林云涯能这么快就搜寻到了这两处星星,而且用稚嫩语言就将北斗和北极星特征一语描绘出来,不禁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后又摸了摸林云涯的小脑袋,然后开始为林云涯讲解起如何利用这两处星星辨别方向的方法来。
“牙子,你真的愿意,做我的义子?”风雅俊儒的男子已经是两鬓微霜,面容在岁月的流逝下渐渐粗糙。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林云涯,已经激动的站了起来,双手微微颤抖,不知是扶是抚,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林云涯此时已经长成十岁有多,依旧有些稚嫩的面孔透露着坚定。看着日渐苍老的林叔,已经是潸然泪下。
“当年如果不是您在牙子山捡到牙子,只怕牙子已经被这大天沟野兽给叼了。这十年来您敦敦教诲,将我抚养成人,不是亲父却胜亲父,孩儿认您全是应该的。义父,请受义子牙子一拜。”
林云涯说完,在石板上三叩九拜,声声叩响直落林叔的心头。
林叔受完林云涯大礼,双手颤抖着扶起这个被他收养十年的孩子,嘴上不由连叫了几声好,眨了眨眼睛,忍住眼中的泪水,然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牙子,你既然已经认我为父,那么有些事情我想你也是应该知道的。其实我本名并非林蒿,而是林仁庆,我之所以不用真名主要是因为我的过去。”
林仁庆说道这里眼神微微恍惚,似乎突破了时空的束缚回到了那个峥嵘的岁月。
“我本是前朝名门林家后人,年轻时曾留洋海外,回国后与几位义士多次举事,反对军阀,倒是干了几件轰烈烈的大事。只是没想到就在革命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同盟里居然出现了内鬼,导致同盟轰然崩塌。盟会中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部分被抓的,仅剩下我们几个四处逃亡。我被军阀追击之中受了重伤,如果当时不是大天沟村民及时救下我,只怕我现在就剩一堆白骨了。”
林仁庆说道这里目光暗淡,从峥嵘岁月之中回归现在,稍稍停顿了一会,才又说道。
“挚友背叛,同盟失败,让我心灰意冷,从此隐姓埋名在大天沟,仗着自己有些本事成了这大天沟的猎手,之后捡到了你,这才安稳的过了几年。牙子,既然你认我为父,那么也要跟我同姓,虽然我愧对祖宗,但你仍要以族谱起名。忠义仁云,今古非缘。那么林云涯如何?”
“林云涯?!”林云涯轻念这名字,心中不由泛起一阵奇异,望向林仁庆又是郑重一拜,朗声说道,“孩儿云涯,拜见义父。”
天地风云自清浊,四海天涯鉴我心。
不求撼海峥彼岸,敢问坦坦不负人。
就这样,林云涯这个名字伴随着稚嫩的少年,见证了一曲神话,一段传说。
“林哥,你真厉害,居然可以独自猎狼。嘿,看看这狼的个头,真大。”一群少年围着林云涯,满眼崇拜,用手不断抚摸林云涯肩上还是温热的土狼的尸体,暗暗称奇。
林云涯此时脸上稚嫩的已经褪去,身体精壮许多,棱角分明,英姿勃发,见周围孩童满是崇拜,不远处的长辈都对他竖大拇指,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围拢林云涯少年人群不远处,远处一道靓丽倩影悄然而过。林云涯凭借敏锐的眼神捕捉到那道倩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将腰间的布袋摘下,把狼和布袋都推给了面前身材最壮的少年,寻那倩影追去。
少年们都是会心一笑,然后将注意力转移到布袋上,发现布袋装满通红的果子,不觉一阵惊喜,有的甚至蹦跳起来。
这通红的果子味道酸甜,是他们最爱的零食,不过在大天沟却是很少,一年也就能吃上几颗。而这满满一布袋果子,不仅能让每人都吃上几颗,而且留下种子兴许还能种出果子,少年们自然是欢喜至极。
林云涯与一名清丽少女坐在大树侧干,相互对望一眼,很快又错开目光,脸色均是微红,都羞涩的低下了头。
林云涯悄悄的偷看了一眼少女,从怀里掏出一块棉布,然后打开,递给了少女。
“雀儿,给你。”
“哎呀,好大红果,牙子哥你从哪里得来的?”
少女雀儿看到棉布里包裹着的几颗硕大的红果,微微惊讶,看了看一脸淡然却略有神气的林云涯,轻轻道了一声谢,然后接过棉布,羞羞的吃起果子来,脸上的娇羞更是明媚。
林云涯虽然脸色淡然,其实微握的手心里早已经沁出了汗。
大天沟内枪声四起,杀喊声接连不断。林仁庆与林云涯藏在在隐秘处,躲过几波日军的搜查,到了山谷一条隐秘的小径。
“这里是大天沟四百零九口的名册,如果我们都没有出来,别忘了为这些父老乡亲立个牌位。牙子,你走吧。”
林仁庆将手中的名册快速塞给林云涯,简单嘱咐一句,转身就要回大天沟,却被林云涯一把拽住。
“爹,我不走,我要陪你一起去。”
“大天沟已经被近万名日军包围,我们好不容易突围,你又留下来做什么?你给我走!”
林仁庆说道这里低声咆哮一声,狠狠的推了林云涯一把,任凭林云涯怎么呼唤,却也是毅然转身钻进密林之中,隐没在树丛间。
林云涯呆呆的看了看手中的名册,又看向还在晃动的草木,眼中透露出坚定的目光,将名册放在贴身处,然后随着林仁庆消失的方向追去。
义父战死,雀儿自缢,让林云涯悲痛欲绝,如同疯魔,在日军中不断穿梭,杀了不少士兵。
此时林云涯全身浴血,身中数枪,被乱刀刺进身体,已经无力再战。他努力的睁开眼睛,想要再看看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可是双眼却越来越沉重,眼睛结出的血痂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
林云涯努力的睁着眼睛,却只能看到一群模糊的身影,就好像是一群饿疯了的黄皮狗,在不断对他吠叫。
“爹,我来陪您来了……”林云涯闭上了眼睛,陷入黑暗,可那两只手却依旧紧紧护着那本已经染血的名册。
日军围剿大天沟七日后,驻守在沟内的日军开始接连失踪。一日,大天沟上空突然飘出阴云,覆盖大天沟周边千里,仅仅二十多天后,日军整整一个军团,三万余人全部失踪。
消息很快传到日本,隐匿两百多年的修真四大密族再次出动,派遣四族高手前往大天沟调查,结果是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