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就是容易入睡,在这摇摇晃晃的马车中又睡着了。我掀开马车帘,外面还在下着雨,雨势稍微小了一些。
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可以休息的地方,这孩子身体果然是有些虚弱了。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脸上稍微有了些血色。想到这孩子的身世我心里又开始疼痛。
“先生还真是疼爱这个孩子呢?”赵嘉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有那样疼惜的眼神。他生在皇宫,从出生的时候就决定他除了母亲不会被任何人爱,而他的母亲在他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从未感受过这世间所说的温情。兄弟之间除了勾心斗角,就是相互谋害,是对手的存在。并没有所谓的手足之情。他的父王更是,父王孩子众多,他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不是最优秀的,更不是最得父王的心的。所以父王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是漠不关心。
“公子说笑,孩子还小,自然是要多些关爱。”更何况这孩子他刚刚失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在下还是第一次见到先生这样的眼神,眼里充满的疼惜,脸上也全是幸福的笑容。”赵嘉眼里一阵黯然。
“公子见笑了。”
赵嘉旁边的丹羽似乎已经是累坏了,很快就靠着马车上睡着了。原本下属是不能和主人同乘一辆车,因为他受了伤也就没有计较那么多。
“若非遇上先生,我与丹羽怕是要死在那些秦狗的手上了。万分感谢。”
“赵公子,不必多礼,我也是碰巧路过。能与你们一起走也热闹了许多,想必孩子也会高兴的。”孩子呼吸沉稳,身上纯净的气息让我的内心也一片清凉。
不一会赵嘉也入睡了。
夜幕开始降临,外面早已是一片漆黑。路上也没有任何的人家,慕霖的身体越来越烫,看来是不能再走了。赵嘉他们受了伤,也需要休息。
但是外面没有一丝的灯光和人烟。
“公子,前面有个寺庙。”车夫说道。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一阵高兴“那,我们就在哪里停留一夜吧,这样一直走也不是办法。”
车夫在破旧的房屋的前面停了下来。我掀开轿帘看了一眼,里面有些黑,也十分的荒凉。
“二位公子,我们今夜就在这里休息如何?”我拍醒赵嘉问道。赵嘉醒了过来见马车停了下来他也看了外面一眼。
“有劳先生了。”赵嘉华丽的礼服已经破了好几个洞,头发上的发冠也歪了,有些头发已经散落下来,看起来有些狼狈。丹羽,在途中一句话也没有说,脸上也没有表情。眼神里却没有任何杂质。是个忠义之人。
“无妨。”
这时慕霖也醒了过来,见眼前一片漆黑,乌黑的眼睛股溜溜的直转。
“母亲?”
“霖儿,今晚我们就要住在这里了,会害怕吗?”
“不会,只要和母亲在一起,霖儿无论去哪里都不害怕。”
“乖孩子。”
“母亲,头晕。”
“母亲知道。”看来暂时是好不了了。这场病来势汹汹,怕是因为突然离开一直生长的故乡。水土不服加上长途跋涉。
车夫已经开始生火,赵嘉站在门外,而丹羽则在外面戒备着。慕霖的身体有些凉,拿出一些药,马车上刚刚带了一个铁锅,正好能够用来熬药。
从外面打了一些感觉的水,车上的干粮也不是很多,我拿了一些给车夫和赵嘉,大概还剩下两日的粮食了。必须要快一点到邯郸,不然……
火已经生起,这才看清这个房子,已然荒废很久的样子。地上和墙上都是厚厚的灰尘,房顶上也长出了青苔和草。
我一直想以一颗平常心来对待这次的旅行,然而很多东西都是我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比如人心。
救人并非是图他们能够有所回报,而是希望能够在人遇到困难的时候伸出自己的后而已。
对我来说这种举手之劳,也不必有什么报答。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曾救的人会成为一种威胁,还威胁着我最珍惜的人的生命。这让我异常的愤怒,然而我并没有后悔救了他们,因为我知道他们以后会为自己这样的行为付出血的代价。
我刚刚去打水回来,才回到门口就感到有些不对劲。而且丹羽也没有在门口守着。我走进去一看。车夫已经倒在地上,几个黑衣人站在哪里,而慕霖则被赵嘉挟持着。
我手上的水壶一瞬间掉落在地上。
“赵公子,我好心救了你,你却企图伤害我的孩子。”我冷冷的看着他手上的剑。慕霖早已被吓坏了,一直在哭,原本他身体就不舒服,该是害怕了吧。
“母亲。母亲……”哭泣的声音牵动着我的心弦。
“实在是抱歉,在下也是迫于无奈。”说的那样冠冕堂皇。
那些黑衣人见到我时,眼里一阵害怕,他们纷纷退后。我拔出腰上的剑,指着赵嘉。
“我数到三,你再不放下慕霖,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企图伤害我爱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看着黑衣人已经退出房屋,赵嘉手里的剑立刻掉落在地上。丹羽扶住身体摇摇欲坠的赵嘉。我收住手中的剑,从赵嘉手里把慕霖抢了过来。
“抱歉,在下也是……”
“赵公子,你这般不择手段,连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虽然我不会后救了你,我还是无法原谅。无法做到这般企图伤害我孩子的人。
“是在万分抱歉,先生本救了在下的性命,刚刚实在是无奈才……”
“不必多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告辞。”来到我怀里的慕霖还是瑟瑟发抖,身体更加的烫了。脸上也已经已经烧红。
人生第一次被人背叛,心里还是有些难受,这就是被人背叛的感觉呢。原本只是出与好意,却没有想到给最亲的人带来伤害。
“霖儿,对不起,以后母亲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以后一步也不会再离开。
“先生,在下实在是抱歉。”
“在下倒是十分的期待今后公子会走何种路途。”说完我上了马车离开了庙里。
路有些湿滑,走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到光亮直到天亮时才遇到一个小小的村庄。村子里没有一个人,似乎刚刚走不久的样子。
“有人吗?”
我叫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答,随便找了一间房子走了进去,桌上的茶明明还冒着热气,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霖儿,你就在旁边看着母亲,好不好,母亲这就给你煎药。喝了药就不会痛了。”
孩子很乖的点了点头。
古代的药还是有些麻烦而且药效也慢,看来这孩子是要受一段时间的罪了。
熬了一个小时总算是熬好了。
“霖儿,起来喝药了,喝了药就不会痛了。”我将霖儿抱在怀里,他依然闭着眼睛。一脸痛苦。我的心越发难受,这么幼小的孩子却要受这样的苦。
喝完药霖儿又睡着了,赶了一夜的路我也累了,抱着霖儿靠在墙上就那样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件衣服,我环视了一下房屋,看到几个孩子伸出头在哪里探头探脑的。一眼戒备的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向他们招了招手。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只是借住在这里,你们这里的大人都去哪里了?”几个小孩子脸上全是泥土,身上的衣裳也已经破破烂烂的。
他们天真的眼睛还是戒备的看着我并没有回答我。
整个村庄真的没有一个大人,连女人都没有。只剩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最大的也不过12岁,最小的6岁左右的样子。
“过来吧。”我对那几个孩子说道。我摸了摸霖儿的额头,他在出汗,出汗的话就快好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最大的是个男孩子,他问道,眼睛的既是害怕又是戒备,明明很害怕却要表现出一副很强硬的样子。
“我只是路过这里而已,我的孩子生病,所以借用你们的厨房给他熬点药。”我解释道。
最小的那个孩子,见霖儿模样十分的可爱一脸好奇,她走了过来看着我,然后想伸手抚摸霖儿。
“你喜欢小弟弟吗?”我轻抚小女孩的头。
她点了点头,这些都是战争的孤儿吧,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这样的孩子呢。
这种无法忍受的痛苦,这种无法停止的心痛。这让我不禁留下了眼泪。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更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
这种痛苦的感觉,这种锥心的感觉,让人想要逃离。但是我不能,我不能坐视不管,不能让他们再受到战争的荼毒。不能再让这些孩子孩子受到伤害。
“你们有吃的吗?”我问道。
他们三个都摇了摇头,比较大的女孩子说他们已经有三天没有吃饭了。三天一个孩子怎么能够忍受的住三天不吃饭呢。还这么小。
这才是战争真正的残酷之处吧,死的那些人已经变成黄土,却留下了那些幼小的孩子孤苦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想要不择手段的活下去,但是他们对于战争来说太过渺小了。
他们的生命本来是十分的脆弱,如今经过了战争却还如此坚强的活着。这是生命的奇迹。
有时候活着是一件必死还要痛苦的事情。
“你叫什么名字?”我蹲下问小孩子。
“我叫小依。”
“小依,今年多大了?”
“今年5岁了。”
才五岁啊!
“那是我的哥哥,那是我的姐姐。”
“你们好!”
那男孩子哼一声别过脸去。我还是微笑。我把车上仅有的食物分给他们,煮了一些药给他们喝。他们一直在吃那些草根树根什么的,身体十分的虚弱,也不利于身体的生长。
我只能帮他们一时却不能帮他们一世,这个时候我多想子房在我身边,他会怎么做呢,他会给我什么样的建议。我该怎么办。
不能再把他们放在这里,整个村庄就这么几个孩子太危险了。
正在我犹豫不决时,忽然听见一阵马蹄声。
我让孩子们先躲好,躲在暗处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