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选拔过后,几位引仙使者就被司马家请到了他们府上,安住休息。
柳长青等人则是回家进行准备。三日后,他们就要集合,出发去大荒门,这几日,是要他们好好的亲人告别。这一走,也许,就是永别!
再一次踏入柳府,柳长青心中五味杂陈。
这里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承载着他的喜怒、哀乐,承载着他十几年的全部记忆!
曾经他是那么的眷恋这里,喜爱这里的一切:亭台、楼阁、水榭、游廊、花园,以及里面形形色色的人;
曾经他是那么的厌恶这里,憎恨这里的一切:亭台、楼阁、水榭、游廊、花园、以及里面形形色色的人。
如今再次踏入这里,柳长青只剩下淡淡的不舍,以及轻轻的思念!
这几日,素日无人关注的扶风府,突然是热闹了起来: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迎来送往,济济一堂!
柳长青也是罕见的一家人全部到齐:父母,哥哥和已经出嫁的姐姐,带着自己的女儿,都聚在了一起。家主柳岱康也是时时上门来问候,送上一些贵重的礼物。
这几日,柳长青完全放开了自己,随意的在府里散步。平日里对他视而不见的护卫,侍从见到他时,无不躬身行礼,礼敬有加——这态度,就是遇到家主,也不过如此!
走到花园的拱桥上时,一个少年带着几个奴仆迎面走来。
柳家六少爷——柳长安!
“六哥。”柳长青淡淡一笑,道。
柳长安脸色一变,有些尴尬局促,也有一点淡淡的畏惧。他咧嘴一笑,只是这笑容,很是难看。很亲热,很热络地说道:“七弟好!”
说完,他当即禁声退后几步,让开了一条路,像生怕阻挡了路一般……
柳长青面色从容,抬脚就往前走。后面突然传来声音:“七弟,以前六哥不懂事,多有得罪,还望——还望七弟看在咋们是兄弟的份上,能够原谅我!”
柳长青回头,打量了一翻他的所谓的哥哥:少年双手交叉,不停的搓动,一副促狭不安的模样,轻轻说道:“以前的事,我早已忘记!”
世事如此多变,人生总是无常!
离开前的夜晚,父亲突然来传话,柳世雄要见他!柳长青本能的就是抵抗,不想去,可最后还是踏进了老太爷的书房!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一直有恨!”
这是进来的第一句话。柳长青很是有些错愕,旋即淡然。
柳世雄年逾七十,头发大部分斑白,只有少数一些还是灰黑,做着最后的挣扎。作为柳家的老家主老太爷,柳世雄人前从来都是充满威严。
在他的身上,你看到的永远只有:冰冷、霸气、威严、一言九鼎、无限活力以及高高在上!
这一刻,站近了,柳长青看着面前这个——他血脉的隔代缔造者,却感觉,他真的已经年老:
面色虽然红润,却盘满了斑点,沟壑横生;眼神虽然犀利,却逐渐浑浊;说话虽然中气十足,却怎么也难以掩饰内中的疲惫!
看柳长青没有反应,柳世雄淡淡一笑,仿佛自说自话:“柳家传承千年,而另外几个家族,就算是最强大的司马家,也仅仅只有五六百年!千年世家,庸县只有柳家!”
说到这里,他挺起胸膛,话音也提了几分:“家族最强大之时,庸县有一半的土地都在柳家手里!”
“百年前,也就是我的曾祖父那一代,柳家受到重创,司马家乘势,一举成为庸县第一家族!五六十年前,高家崛起,三大家族从此没有柳家!而现在,就算是在二流家族中,柳家也只能算中上!”
柳世雄看了眼面前的少年,面露悲色:“家族荣辱,我知道,在你眼里,不值一提!可是,你可知道三十六年前的孙家?”
听到这里,柳长青隐隐有些明白,却不愿明白。
柳世雄眼神微红,语气也逐渐激烈:“孙家,那时它的实力还在我们柳家之上,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一夜之间,被人夷为平地!嫡系子孙被屠戮一空,尸横遍野,其余之人不是如丧家之犬般惶惶而逃,就是为奴为婢!家族女性更是被贩卖进青楼、妓院,任人肆意践踏侮辱,生不如死!”
柳世雄喝了口茶,压了压情绪,“也许,这些对你来说,过于遥远。”
“我知道,你为了之前的事怨恨与我,为了一点利益,就不顾你的死活!”
柳长青陡然抬头,盯着面前的老人。后者继续道:“你的一双腿换几个门店几家药铺,你为此痛心!只是,你以为事情会如此简单?高家是什么家族?他们岂会在这些东西上这么上心?”
“门店,药铺是很值钱,可是到了高家这个地步,你以为他还会在乎这点东西?只有尊严,家族的尊严,才能让他们退去。而这,只有我们柳家主动的送给他们!”
“你父亲退位,这就是柳家的让步!成全了高家,也成全了柳家!”
***
三日后,羽华广场,柳长青等人赶到时,辛德禄几人早已在那里等候。而在他们身边,还有三四个少男少女。
辛德禄等几位引仙使者这一次,并不仅仅只在一个地方选取门人!
东方,初生的阳光越过地平线,洒下万道金光!天空中几丝云彩,在金光照耀下,披上了一层彩衣,偶尔有大雁成群结队飞过!
云生万霞,鸿雁高飞!真是一个好兆头!
广场上,几个入选的孩子和亲人依依不舍在告别。司马家族族长司马战天和孙儿司马相如,高家高泰和高升,周婷婷一家,另外的就是那个黑黑瘦瘦的幼童,名字叫做郑南山。
他身边的人成员倒是颇为复杂:一个相貌粗陋的妇女,手里抱着一个孩子,一手还牵着一个。旁边一个贵公子打扮的青年,不时在一边帮衬,另外还有几个农民打扮的汉子,想要上前,却总是被挡开,很是有些讪讪不知所措。
那妇女就是郑南山的母亲,一个刚刚丧偶的寡妇!她四肢健壮,皮肤呈小麦色,一看就不是养尊处优之人。而现在,她身上却是穿了一件刺绣金丝锦袍,脚上也是一双粉红织花缎香鞋!
这些人的背景性格,柳岱宗都一一做了调查:司马家、高家自不必说,周婷婷只是普通富庶之家,而郑南山的出身就有些“复杂”。
父亲因病去世,家里叔伯觊觎着他们家的房子土地,对其孤儿寡母一直冷嘲热讽,还不时打压。
那个贵公子姓钱,名叫钱一堆,钱家的少爷,这几天突然无缘无故地,对郑南山一家好像有了兴趣,而郑南山母亲似乎也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