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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安静的家中,只我一人。父母和哥哥住在二十公里外的公寓中,很想给他们打个电话,哪怕听听声音也是好的。想起八点钟已打过一个,再打都话未免不妥。自己的心是宽慰了,可父母会不由得为我挂念,索性就此作罢。家中的小狗蜷在自己的小窝中,憨憨入睡。我坐到写字台边,找出放在抽屉中左鹿在非典时给我的信件,共有52封。然而这些信是在非典结束我才收到的。
在此之前需要简单谈一下左鹿。左鹿与我是初中同学,初二交往,中考后由于上了不同的高中,恋情维持到高一下学期便告吹,大学毕业后左鹿到了TJ武清一所中学当辅导员。她与现在的丈夫是通过相亲认识的,丈夫做建筑施工,大左鹿三岁,一年中偶尔回家数日。收入固然不菲,却缺失了些新婚尔尔。我不清楚左鹿是否爱她的丈夫,不知道同时也不想知道左鹿是否与其他男性发生过关系。
在与左鹿分手后,大学时期的我没有交往的女孩,一年中有过几次同认识的女孩睡觉,仅此而已。至于为何那时同左鹿分手,我想那就不得不说一说非典了。
2004年初非典席卷了整个华北地区,首都BJ城更是首当其冲的重灾对象。我的家乡——土方城作为近邻,当然也不能幸免。现在的我只记得之前的几天还在电视上悠闲的看待疫情的发展,不久学校就告知学生离校回家,至于恢复开学的时间则显得遥遥无期。
我细细挑选书信,展开其中的一页。内容是这样的:
过得怎么样?还好吗?我想如果说现在说世界末日的话,我是希望能同你在一起的。抱歉,我所在的学校被隔离了,毕竟是大学,没办法的事情。不知何时解禁。我向你家中打电话询问你的近况,电话是你母亲接的,告诉我你回乡下的爷爷家了,不知道这封信你何时能够看到,能不能看到。不过,即使你看不到,我也会继续写,继续寄给你的。我想把我的每天都和你分享。
你在做什么呢?今天下午睡醒后就一直想你,一直,一直,没停过。外边的风在呼啸,它是在传达你对我的思念吗?邻家的姐姐要给我介绍男朋友,我便把你的事情跟她说啦,她差点惊异地跳起来呢!她看得出我是太用心了,要我好好珍惜。我当然会珍惜啦!(鬼脸)
嗨!你说非典还会持续多久呢?我已有两周没到校外了,也不知新闻里说的情况是否属实。我见不到你,很是失落的,姑且把它当作检验你我恋情的试金石吧。
最近几个晚上,我家总是响起一声的电话铃。那是你吗?是你在想我吗?每次听到这个你我约会的暗号般的铃声,我的心就会不由得缩紧,现在的我怕是已经离不开你了。越来越意识到你给我带来的这个爱情所附有美妙与痛苦了。
信纸已经很旧了,边缘也有些泛黄,这些封信我是最近才敢重新阅读的。我无法想象当时的左鹿写出此等模样的文字是怀着什么样心情,心里面有着哪些期许。
对于我而言,写出文字是一种痛苦,明明脑中有千万种图画,可落在纸上却连一处音符也描绘不出。我和左鹿之间,从始至终,从暧昧到分手,没有人是第三者。如果硬要把错误归结到某点的话,那么我想我应该是这场恋爱关系的第三者。我一边同左鹿交往,一边却又胡思乱想。在与左鹿分手一年后,我才渐渐地意识到这点。我和左鹿之间总是横着一道鸿沟,无论用怎样的尺都无法测出其深度。我在这里能够写出来的,只不过是茫茫的记忆沧海中那点点的星云罢了。既非小说,传记,亦不是日记或者回忆录。若硬要说是什么的话,感悟倒是多多少少有一些的。
我和左鹿之间的故事断断续续长达十二年。期间既没有琼瑶式的生死别离,也没有石康式的支离破碎。我只是努力回身观望,试着将悬挂在天边的莹莹星火小心翼翼地拾起,装入背后的行囊。我能做的只不过是在这初夏的深夜,罗列出此等模样的文字而已。
2
从德州回来后的第二天,我就立刻回到家中。与在校时的生活大抵相同,一样的百无聊赖。一日夜里异常闷热,七月的冀北,简直要把人烤的像跳舞的火鸡,很难想象我在这种气候下生活了二十几年,接下来的日子十有八九也要这样生活。屋子里只我一人,我起身打开电视,看着今日录播的NBA比赛——热火和公牛季后赛第二场。公牛队用仅有的7人(其中包括替补和替补的替补)轮换对抗着不可一世的“三巨头”热火队。球赛很精彩,我不由得看的入迷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手机传来短信的声音。我走到饭厅取来手机,点燃一支烟后进了阳台。窗外的路灯向地面撒着昏黄的光辉,喝醉了的人在宁静的街道上放肆的大喊。我将烟灰磕到水池内,翻看到来的短信,是左鹿发来的。
“你是否已经睡了?”
我把烟叼在嘴里,用手指点击着手机上的数字键。
“倒是没有的,在抽烟和看球赛。”
一分钟后左鹿回复短信,“家里没人吗?”
我吸完手里的烟,将燃尽的烟头捻灭在地上,返回客厅继续看着球赛,“恩,你呢?”
“我也是,今天忙碌了一天,可到现在却还是睡不着。”左鹿回复道。
“喝一杯热牛奶,也许可以帮到你。”
“没用的,思维特别活跃。”
电视上热火队的詹姆斯断球后长驱直入冲到前场,公牛队默罕默德堵截犯规。一下把詹姆斯推到在地。双方球员立刻聚拢到一起,准备到大干一番,有好戏看了,我心里说。
不久,左鹿接着发短信,“还在看球?”
“恩,比赛很精彩,夹杂着”拳击比赛”呢。”
“因为等着看球,所以到这么晚?”
“也不是,一开始便睡不着,所以才打开电视的。”我回复道。
“因为那事吗?”
“多多少少吧。”我说道。
“我也是的,开始只是在床上随便想想,到最后就一直在想那事,睡不着了。”
“这么晚,去你那恐怕不方便吧?”我说道。
“没想让你来的。”左鹿说道。
“那是我想多了。”我失望道。
“不过,可以电话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