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或许只是为了掀起更加巨大的波澜。
袁绍与公孙瓒之间的交锋一直持续不断,最终,这交锋在极为激烈的界桥之战中,以公孙瓒的败退而暂停了下来。
这场战役过后,袁绍在河北获得了立足之地,威望极大的提高,大有称霸河北的势头,而公孙瓒因为严纲的指挥不周,从而让白马精锐全军覆没,实力大为削弱,锐气被挫,一往无前的白马将军,此时却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胆怯之心。
“哈哈哈!好!”袁绍此时正坐在大营之中,而座下排成两列的正是他的文臣武将,在两列之间,麴义依旧如同往日一样低着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而高览则是在一旁拱手低头,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麴某不辱使命,白马义从纵然没有尽数歼灭,但其精锐已经尽失,若想恢复元气,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了,没个三年五载,即使训练出来也不过是群酒囊饭袋。”麴义说道。
“麴将军兵法精妙无双,待回到邺城,吾必有重赏。”袁绍此时也是神采飞扬,困扰了很长时间的白马义从,在轻描淡写之间便灰飞烟灭,实在是痛快。
“不必了,我只是想见识一下这所谓最强骑兵的实力,经过这一战,其不负最强骑兵之名,但指挥者是个白痴,可惜了。”麴义冷淡地说道。
“不管这白马义从是不是最强,还是指挥者如何愚蠢,反正白马义从都已经成为过去了,麴将军,希望你能留下来继续为主公效力啊。”田丰在一旁劝道,毕竟麴义作战能力之强有目共睹,
千万不能让他投奔其他人啊。
“田先生,我刚才说过,我只是想见识一下白马义从的实力,如今目的已经达到,我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麴义冷漠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麴将军有何打算?”袁绍原本充满笑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战场之上没有能激起我兴趣的东西了,因此,我的选择自然是解甲归田,退隐山林。”麴义抬起头来,说道。
“为何不留下来为吾效力,要知道,你以前的主公已经死亡了,现在为吾效力,以你的才能,功成名就肯定是不在话下的,即便名垂青史,也是信手拈来。”袁绍劝道。
“我以前的主公吗……”麴义叹了口气,冷笑道,“我麴义自幼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只得以乞讨为生,就在我穷困潦倒,濒临死亡之际,是韩馥主公救了我,赐予了我新生,这份恩情,即
使是付出了这条性命也难以回报,所以,我只有韩馥一个主公。”
袁绍听到之后,脸上不悦的神色更加凝重,一旁的田丰此时也是有些紧张,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麴义说出这样的话,明摆着是要和袁绍主公对立,如果袁绍主公一怒之下派人杀了他,很有可
能让我军失去一个潜在的助力。
如果能顺着麴义的心思,厚葬韩馥,对韩馥报以极大的尊重,没准儿麴义会因为对韩馥的感激之情从而对袁绍主公心生好感,如此一来,招降麴义,只是时间问题。
“如今韩馥主公已经死了,虽然他是自杀,但他的死跟你是脱不掉干系的。”麴义的眼色忽然十分凌厉,强烈的杀气顿时迸发了出来。
而此时即使是因为四世三公而一直有些高傲的袁绍也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杀气而有些不适应,紧张得右拳紧握,其身旁的颜良文丑感受到袁绍的异动,也是互相使了个眼色,只要主公一有命令,立即斩杀麴义。
“不过…”麴义闭上了眼睛,苦笑了一下,随之收回了刚才的杀气,“人死不能复生,而且我也不会鲁莽地找你报仇,因为我知道那根本不可能,但还是请原谅我无法为您效力。”
袁绍看到麴义如此,心态也是平和了下来,示意让颜良文丑不要慌张,此时的田丰也是松了一口气。
“麴将军,真得不再考虑……”袁绍话还未说完,麴义便打断道:“我说过,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三遍,如果您执意招降麴某,那就休怪麴某无礼了。”
“好个小儿!口出狂言!”一旁的颜良手持大刀冲上前去,直视着麴义。
“主公爱才,因此对你好言相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旁的文丑也是冲了出去。
袁绍看到自己手下的两员猛将不顾自己的命令冲上前去,也是不急,毕竟刚才麴义的话实在是让他有些生气,因此也想凭借颜良文丑用武力相逼,看看能否让麴义改变想法。
“哼…两个废物,也想挡住我麴某的路?”麴义也是拿出风灵枪,随之而来的便是不稳定的气流波动,让周围人不禁有些吃惊。
“仅仅是拿出武器就能引发气流波动,这个人,不简单!”即使还没交手,颜良和文丑就已经被麴义的这一手给惊到了。
“哎……有话好说,何必闹得如此不愉快。”一旁的田丰看到双方针锋相对,连忙劝解道。
“哼,小子,算你命大。”颜良文丑自然也是借着台阶下,说道。
“我麴某想走的路,没人可以阻拦,袁本初大人,麴某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还是言出必行的,虽然不能做您的手下,但是麴某今后也不会投奔任何人。”麴义说道。
“吾心知你忠义过人,能做出如此决定已是极好,也罢,那麴将军请便吧。”袁绍说道。
“高览,走吧。”麴义转过身去,对一旁的高览说完之后便走出了营帐。
“是,麴将军。”高览拱手说道,随后又是对袁绍作了个揖,道,“高某告辞。”紧接着便跟随着麴义的脚步离开的营帐。
“麴将军,那先登死士该如何安排。”高览问道。
“愿意同我一起走的就跟我一起走,不愿意走的,也不必强留。”麴义说道。
“是。”高览回答道。
麴义望了望天空,眸光中流露出了些许渴望。
不知道还有没有实力强大的军队,真是期待啊……
我麴义的武将之路,不会就此停止的。
而赵云这边,经过一天的赶路和休整,赵云等人也回到了营帐前。
“子龙!你回来了!”看守营帐的田豫看到赵云回来,连忙上前迎接。
“嗯…”赵云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着,毕竟凌星辰生死未卜,他实在有些感到不安。
“闲话少说,国让,我等出征之际,可有敌人袭击营帐?”公孙瓒面色不悦地问道。
“确有敌军来袭击营帐,末将不才,均已歼灭。”田豫拱手说道。
“哼,倒是不错,子龙,你去安顿一下白马义从,之后到我营帐中。玄德,先随我入帐吧。”公孙瓒脸上的神色仍旧没有改变,对身后的人说道。
田豫也是意识到主公心情不是很好,因此也没有多嘴,看着赵云一脸颓废地走进了营帐之中,又看看周围的人,心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刘备,赵云分别站在营帐的两侧,公孙瓒则站在营帐的主位中,面色凝重,反反复复地走来走去。
“伯珪……”“主公……”
刘备和赵云看公孙瓒似乎心神不定,因此便出言提醒。
“……哦?”公孙瓒仍然走了两步,之后才反应过来。
“玄德,哎…经此一战,我军伤亡颇重,倘袁绍趁此机会,派兵出击……”公孙瓒话还未说完,刘备便打断道,“伯珪多虑了,界桥一战,袁绍也是死伤不少,今我军退守要冲,以进为退,
以守为攻,即便袁绍有优势,估计也不敢妄动。”
“呵…玄德不必为我宽心了,此事另作计较……”公孙瓒脸色更加凝重,让一旁的刘备惊讶不已。
往日以胆气著称的伯珪,今日竟然示弱,看来事情应该是另有原因了。
“子龙,严纲伤势如何?”公孙瓒问道。
“严将军身中数箭,加上被敌人兵刃所伤,又在战场之上勉力支撑多时,眼下已然是油尽灯枯,恐怕无力回天了……”赵云的眼中流露出些许的悲伤。
星辰我无法保护,严将军我也无法保护……
难道我,还是不够强吗……
“唉……严纲随我南征北战多年,却不想此番大意冒进,使我军遭此惨败!”公孙瓒感叹道,眼中的忧愁更甚,随后说道,“眼下白马义从损失惨重,且没有统领,赵云,吾表你为越骑校尉
,望你能重建白马义从!”
“末将遵命!”赵云拱手说道。
“报!”一员士兵进帐,说道,“营外一人持符节求见,言称袁绍使者!”
“有请!”公孙瓒脸上忧愁的神色竟然恢复了一些,说道。
“是!”小兵答应了一声之后,走出了营帐。过了一会儿,一名谋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正是袁绍的谋士田丰。
“在下田丰田元皓,见过公孙将军。”田丰拱手说道。
“今日袁绍遣你来此,有何用意?”公孙瓒问道。
“我家主公今日派我前来,是为了两家罢兵之事。”田丰说道。
“袁绍有意罢兵?”公孙瓒眼前一亮。
“我家主公今番迫于情势,确要与将军讲和,意在先安内而后攘外,而且此番罢兵,对将军也有益处。”田丰说道。
“有何益处?”公孙瓒问道。
“界桥一战,双方均有伤亡,若再执意战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让他人夺了渔翁之利,不如暂时罢兵,这样将军也会有机会恢复元气。”田丰说道。
“嗯……”公孙瓒开始了思考。
虽然田丰没有明着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白马精锐几乎全军覆没,自身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若执意与袁绍战斗,即便将士同仇敌忾,但这场战争恐怕对双方都没好处。
但是……越弟的仇……
“子龙,先带田先生到客帐歇息吧,此事容我三思。”公孙瓒说道。
“是,田先生,请随我来。”赵云拱手说道,随后往营帐外走去。
“好,那田某静候佳音。”田丰笑道,随后跟在赵云身后,走出了营帐。
“玄德,你对此事有何看法?”待二人走出去之后,公孙瓒问道。
“以备愚见,田丰所言不差。袁绍主动遣使求和,其军必损失不小,而且冀州新定,内部未稳,一时间,袁绍也无力与我争锋。倘若各自罢兵,虽然给了袁绍喘息之机,但对伯珪也不无好处。
”刘备拱手说道。
“嗯……”公孙瓒又反复地迈着步伐,思考着。
此战损失巨大,极难恢复,尤其是白马义从,即使进行十分快速地训练,一个月内也只能训练出不过千人,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若在此与袁绍对垒,旷日持久……对我确实不利啊……
“玄德言之有理,那愚兄明日便回复袁绍,各自收兵,他日再决胜负,玄德可回平原,若有所需,再来相请。”公孙瓒说道。
“伯珪明断,那备便告辞回军,多多保重。”刘备说道。
“且慢。”公孙瓒连忙上前去,拉住刘备的手,感激地说道,“玄德,你多次救为兄于危难,愚兄无以为报。”
“伯珪何必如此。”刘备连忙说道,“若非你顾念旧情,备何来平原立足之地?”
“呵……区区平原,容不下玄德大才,且待时机,自然会有腾飞之时。”公孙瓒笑道,对于刘备的才能,他可是很有信心的。
“备实在愧不敢当,就此告辞。”刘备拱了拱手,说道。
“恕为兄不远送。”公孙瓒说完后,刘备便缓缓走出了营帐。
望着刘备的背影,公孙瓒回到了主位上,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下了杯中的水,同时眼神中渐渐地充满了杀气。
“越弟,你血海深仇……且留日后再报吧……”公孙瓒的双目已然变得通红,右手握住杯子的手也在不停地颤抖。
“啪!”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杯子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