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湿润,那是楚远见的泪水。赵明从来没看见楚远见流过泪,可今天看见了——他第一次知道他崇拜的教官楚远见也是个凡人而已。
终于他还是离开了自己,而台邢勇在空中高高在上仿佛一个胜利者凌驾于世界一般。城市早就在他的沙尘中变成了废墟。
赵明的眼神凝固住了,他无法相信自己的楚远见已经离开自己了。从不信任到信任是需要时间的,从信任到敬仰更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
“我叫楚远见,是这次你的面试官。你的简历和说明我大致看过了……”
“好了我差不多清楚了,我这里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是关于‘申请理由’的。你们奇迹小队的申请理由是‘拯救世界’对不?”
“你所要做的不应该是拯救世界,而是保全你自己,洁身自好便好。”
……
“所以我首先想说的就是——武者可以去报仇,但千万不要随便去记仇!不然你这辈子的敌人根本就数不完……”
“现在你们全体和我一起去训练场,有些理论的知识,只有去了训练场那里我才能教你们!”
“都看到了吗?这个模拟赛场上总共有七个房间,这是我们模拟城外所设计的。”
……
“赵明,喜欢吃水果味的糖吗?”
“嗯,他是这个世界的中心。而你,只是茫茫人海中的一员——这就是你们的差别。”
“总有一天,你会在所有人的瞩目下,所有人的期待中,所有人的目光交集处,挺身而出。你也不再是独自一人。记得在你拯救世界的那一刻,看看你的身后,那就是这个世界给你的答案。”
今天
赵明心里所敬仰的又一位长辈与世长辞了。
这个世界对他的评价是复杂的,为什么他会突然发动屠城,他究竟是经历过什么事情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他所谓的“道德”究竟又是一种什么形态的价值观呢?
“楚哥,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在千金乐园的废墟外一个留着山羊胡,手里拿着一壶酒的男子如同木桩一般站着。酒壶掉落地上摔成了碎片,他表情痴呆,看见楚远见不再了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个插曲,更多留给人们的是这次复仇事件的哀悼。
以及赵明心中不停的反思——到底谁才是正义呢?明明好人和坏人看上去都是这么纯粹,为什么越来越难以分辨好坏呢?到底什么才是这个世界上分辨是非的标准?
有人说他是恶魔,屠杀了一座城的人。
可他却在自己生命遭到威胁时,选择了牺牲保护了自己……
有人说他自相矛盾,性格前后不一。
可他为什么始终告诉自己:作为武者,要做正确的事呢!
也许他的的确确是一个自相矛盾的人吧。
他曾经告诉自己:只要做好做好自己就够了,干好本分,洁身自好!
可他也曾经告诉自己:要去拯救世界,要去尽全力贯彻自己的信念!
可能是看得太远了,跑得太快了——是啊,跑太快只会累坏自己!
……
“终于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回到家中,王心美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她比自己提前两天到家,完成任务后便留在家里看看电视,当然她也得知了楚远见屠城的事件,大致清楚了来龙去脉。
“嗯,心美好久不见。我去洗个澡去楼上休息会儿,有点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吧!”
窗外天空灰蒙蒙的,雨点静静拍打着窗子。从门缝里还传来楼下王心美正在看卡通片《猫和老鼠》的声音,然而赵明只是发呆一般看着自己完成任务时,迪克给自己的那个袋子……
现在可以打开它了。
里面有任务说好时的报酬,还有一个小阿卡纳,一些金币,袋子的底下还有一封信,那是楚远见留给自己的。
“教官他知道自己活不过这次了,他是‘城墙破坏事件’‘开膛手杰克事件’‘复仇事件’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而这一切的目的,竟然就是为了这小小的东西……”
糖果
从信封里取出的,是一颗用玻璃纸包着的橙色水果硬糖。这种水果硬糖是习惯吃巧克力的赵明,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淳朴的糖纸,包裹着简单的糖果——他慢慢拆开了糖纸,然后闭上眼睛,将这颗水果硬糖放进口中。用舌头上的无数味蕾品尝着这糖果带来的味道,用内心与灵魂感受着一切背后的故事。
耳畔,他的声音似乎又再度响起。那是楚远见内心的声音,那是一个失去家园,父母早逝的孩子,对着世界彷徨与呐喊的声音……
晴朗的日子,下雨的日子
家门前的松树,与小伙伴嬉戏的池塘
坐着躺着,在父母怀抱里,和家人们说笑
再也回不来的日子……
走过的小河,路过的草地
泥泞的坡道,回忆的甜蜜,那是我的故乡——我深爱的地方。
爸爸也好,妈妈也好,油纸伞也好,好朋友也好都离我而去,去了很远的地方。
即便是这样,世界还是依旧转着
无论什么事,都会变成昨日
泪水也好痛苦也好,被时间冲淡到令我恐惧的程度
我发誓要坚强的活下去
这是首为了不再重蹈覆辙的歌
如果掠夺到使人走投无路的地步才是正义的话,我会与全世界为敌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都已经被我淡出了记忆……
爱到底是什么味道
友情又是怎么样的形状
父母的笑容,家中养过的蝌蚪,地上种过的向日葵,答应老师的承诺,自己发誓的话语……一切的一切都从我的记忆里一点点地淡了出去变成了一片灰色,让我甚至开始怀疑这一切也许从一开始也许就不存在过。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一样东西保留了下来——刻骨铭心般地在我灵魂的深处留下了印记!
透明的玻璃纸,包裹着那橙色而又沁人心脾的甜蜜。
糖果
那糖果的味道,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复仇事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