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颗糖果究竟应该给什么人,那个人对我而言必须是一个重要的人,可是他(她)一直就没有出现。
时间长了,仇恨也就淡了,毕竟每个人对于仇恨的理解程度是不同的。有些人时间越长仇恨越浓,有些人则正好相反——我就是属于前者,而汪齐力则属于后者。
我和汪齐力之间曾多次因为这个事情吵得不可开交,他总是认为我们应该适应现在的生活,理解现状。他已经不再是像小时候那样呆头呆脑,除了力气什么都没有的人了。
他有着自己的主见——他觉得世界应该顺其自然,可能我和他都对那群人之间充满了仇怨。
可我们的差别在于:我会去复仇,而他不会。
可矛盾的是,他又总是念及数十年的交情,站在我这边……
“老楚啊,我们现在都已经有能力,可以在城里找体面的工作了。如果庄飞龙老师在世的话,他一定会为今天的我们感到自豪的。我们不如就安心留在城里吧,我觉得这样生活也挺好的!”
“不报仇了?”
“为什么还想着要去报仇?你要杀的人各个都是商界的高层,随便死一个你都会被盯上,而你要杀五个,怎么可能成功?听我一句,我们停手吧!既然能追求幸福,为什么不去尝试追求幸福,而是选择仇恨呢?”
“齐力,我尊重你的选择,可我也不得不做出自己的选择。不是我选择了仇恨,而是仇恨选择了我。”
啊,汪齐力他变了,真的变了!后来我们光辉小队解散了,他就加入了警卫队里。然后慢慢升了上去,现在已经成为了龙王城的团长……
当然变化的不仅仅是汪齐力一个人,导致小队解散的原因更多是因为我的表弟楚州航还有我曾经的挚爱庄飞梅。
两人因为长期一起执行任务,相互之间萌发爱意,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敏感和紧张,我甚至和表弟大打出手过。最后,我想通了,我楚远见一辈子的目标就只有复仇而已,其余什么的牺牲也就都算了。
经历了无数的争夺,三个人相互之间的冷战,甚至热战。最终我还是妥协了,我成全了他们两个。只不过天公不作美,他们俩才结婚没多久,儿子才两岁,就遭到了其他武者的暗算。
是个手握大刀的左撇子武者,实力高强——这件事也让我费心了好久。
我对弟弟还有飞梅的敌意感随着他们俩的死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没有保护好他们的遗憾。罢了罢了,武者之间可以去报仇,但不能随便记仇——庄飞龙老师的话,我时刻都铭记在心里。
弟弟和飞梅如今已经去世了,留下的侄子楚晨也已经慢慢长大。我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是该挑个时候告诉他真相了,“去很远的地方了”这个说法总有一天会站不住脚的……
这真是短暂的光辉。
昨天的我们还信誓旦旦要一起夺回家园,今天我们就分崩离析,光辉不再了。
“拔刀——光辉小队!”
这是我最怀念的一句话,是我作为光辉小队队长时说出的,最自豪的话。如今看来已经没有再说的必要了,我也已经不再年轻,也没有以前那种热血与激情,都变了……
迪克是所有人中和我想法最接近的,所以他自愿打入了千金乐园的内部,改了身份,经历无数风雨,终于一步步爬上了雇佣兵团长的位置。
取得别人信任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他整整花了十年时间。
我告诉他,如果进城后我会杀光所有的人。
他害怕了,他一直就不是个喜欢杀人的人。从小到大他都不会下毒手,每次都会留对方一命,也因此没少吃苦头。他拒绝我的提议,表示不会帮助我杀其他人,只负责帮我消除“蓝石核心”。
后来他当上雇佣兵团长后我们之间的联系就被限制了,也就再也没见面了,不方便的。
至于还有一个人,寺石久。
他是我们光辉小队里最有天赋的队员,从小他的学习能力就很强。我说的战术以及布的局,他可以很快就掌握。并且会举一反三,头脑十分了得。
同时寺石久的战斗能力也是十分惊人的,他成长速度很快,能够对付任何类型的敌人,能够在队伍里面打任何位置,十分的全能。只是二十岁之后他开始喜欢上了喝酒,虽然经常会挨我的骂,但他就是改不过来。
光辉解散后,我让寺石久到处去学习。说实话我的复仇计划里我并不希望牵涉寺石久进来,因为进入复仇计划里的人,往往都是没有未来的人。
如果可能的话,用最少的人数解决问题!
现在寺石久也已经三十多岁了,他理应拥有自己的未来,他有权利作出自己的选择……
最后一个人,也是我最不想提的人,偏偏又是我关系最好的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小学,一起逃难,一路走来,而最终却分道扬镳。
姜源冬——我没想到时间,竟然能让一个人完完全全变得认不出来为止。
不停地被欺骗,不停地自我安慰。
他坚信世界是美好的,可世界总是会展现给他最残酷的一面。无数次被人找麻烦,无数次遭到背叛,黑暗就如同姜源冬的影子一般,如影随形,他到哪里黑暗就跟到哪里——最终他没挺过去。
“远见,一直以来,我好像对这个世界都理解错了。世界好像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你说呢,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光辉’?”
“源冬,相信我,只要我们努力就一定会有的!只要你不要再这么轻易相信别人,只要下次按照我的方式来……”
“你的方式?你的方式就是杀光所有人?”
“当然不是了,这个世界上有恶人,但也有好人啊!我只是想杀光那些恶人而已,那些将道德视作虚无的人而已。”
“远见,别天真了。你怎么知道谁是好人,你又怎么知道谁是坏人?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也没有坏人,有的只有自私的人。人都是自私的,都是出于个人目的而行动的。这是一个由自私构建的世界,而只要这个世界出现一个无私的人,那就是打破世界平衡的存在。”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姜源冬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方向了。
他明明就站在我面前,可我却感觉到他离我越来越远了——我们的思想。
“我出生在一个充满黑暗,鲜血与战争的时代,所以我早早就应该做好准备去面对现实,可是我逃避了。但现在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去杀光那些自以为‘无私是种美德’的人。都已经是末世了,谁来讲究这些呢!人性本恶,没有什么好多说的。要想拯救世界——那就必须成为自私者,只有全世界都成为真正只考虑到自己了,那么世界才会有出路。”
“源冬,你难道觉得……友情也是自私的?我们认识三十多年,难道这一切都是虚伪的?”
“远见,你与我的友情……无论它到底是否是虚伪的,都拯救不了这个世界。别在纠结过去了,我们谁都改变不了。好了我也该走了,你是我最不想为敌的人,希望你保重。”
“源冬……”
他走了,姜源冬。
我们相向而立,肩并着肩。最终他微微一低头,慢慢走向了他的方向,而我却无法回头——因为那并不是我的道路。
就这样,我最好的朋友,也离开了我……
下一次得到他消息的时候,那已是一晃数年了——听说他去了黑铁城参与了“银行抢劫事件”,之后和乔连宇发生了冲突并且偷到了乔连宇手上最强的人造武器:编号为000的狂战士初号机。
接着他便销声匿迹了四年,直到最近我才知道他死在了黑铁城外的“天地会”。
所有人都已离我而去,现在只剩下我独自一人了。
而我却还在思考着将第五颗糖果交给谁的矛盾之中。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我至少还要去复仇,就算再艰难,我也要夺回家园,那是我的初衷!
“萧婷,宇清,明天和我一起去一趟帝国城。”
“有人邀请我去参加一个交易,我已经打算好和他碰头了。他是帝国城警察局某所长,同时也是‘黑火革命’中代号为‘翡翠’的高层干部。”
“钱启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