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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群雄入虎穴

群雄入虎穴

坐落在原来北凉西北边陲的龙虎关,自古以来有很多别称“沙杨海”“春秋门”“骆驼拐”,这些称谓的由来孰早孰晚,已不可考,不过各种称谓,都把这座高城的特点毫无保留的点了出来。自古来往东西的商队,全都必须通过矗立在万顷沙杨林龙虎关的高大城门,才能穿过隔世山脉,去往更遥远的西方。

龙虎关坐落的地点正巧在隔世山脉的唯一隘口前,这唯一的隘口被称作霜风隘口,穿过隘口外边就是那恐怖的千魔沙海。如果龙虎关的东侧比为春天的话,那龙虎关西侧的沙海理所当然的就被人们比作了那萧瑟的秋天,是以龙虎关就被人形象的认为是可以穿越春秋的大门。自西来到骆驼商队,通过霜风隘口来到龙虎关后,没有不停下休整的,经过几天休整后,才能继续东行各奔东西,所以龙虎关的这个骆驼拐的名字也十分贴切。

其实以上几个名字算是文雅的,可以载入正史,龙虎关也有几个时人经常提起的粗俗名字,五毒窑、杂种圈、百花坑。世上的东西都有两面性,这龙虎关也不例外,美丽的城关本身并没有善恶,但是城中来往众多的商队,渐渐的把罪恶带到了这里,各种势力开设的赌场、妓院、奴市,比比皆是。上不了台面的,拐卖、暗杀、仙人跳、放鹰等无耻勾当无时无刻的在城中每条街道中上演着。复杂的各色人种,玩乐之余留下了复杂的血脉,城中到处充斥着满嘴各族脏话的混血儿。种种这些原因,龙虎关的不雅名声,就随着商队传到了夏国各处,至少黑雪城占领这个地方之前还是臭名不散。

邱城把手中的一锭银子,交到一个能有十五六岁的一脸雀斑的混血孩子手里。那孩子接到银子后,看了一眼街道边木桩上钉着的腐烂的冒泡死尸,用充满怪味的话抱怨道:“见鬼的!不知道窑子里的老鸨、大茶壶、娘们惹了什么人,死的这么惨,如今有钱都逛不成窑子了,只好去赌场了!”抱怨完,少年转过头对邱城俯身施了一礼,道“大爷小的自去了,如果还有什么差遣,尽管到常乐赌坊找我,我小花柳随叫随到。”说完光着脚,向着街角一个立有色子招牌的店面跑去。

邱城目送那混血小孩消失后,捏住鼻子,稍微隔绝了街道上那浓郁的腐尸味道,看了看街道边钉在木桩上那一排排的死尸。然后对着已然换完衣服的陆风谷怒目而视。陆风谷见邱城目光不善,连忙转过脸去,回避过那犀利的眼神,但刚转过脸去另几道同样的目光向着他射来,让其避无可避,只好红着那老脸低头不语。

“走吧,如今已然打听到了那奴市的大牢,还劳萧大哥的金雕监视一下,其他人各找有利位置,伺机行事。”说完邱城对着陆风谷冷哼一声,一甩袍袖,向前走去。陆风谷红着老脸,不敢打头,只好等着众人全都前行后,才讪了吧唧的跟在了后边。

走了一会,陆风谷叹了一口气,心道:“这个跟头栽的真他妈窝囊,早知道就不跟那肥猪置气了,唉,唐家小子,是老夫害了你啊!老夫做事是缺德点,可从来没针对过好人,如今老夫就是拼了命,也定要救你脱险,要不然老夫就死在这龙虎关里!”

当邱城和陆风谷两人赶到龙虎关的奴市大街的时候,已然快到午时了,今日这里聚集着人山人海的看客。今日是二虎出大差的日子,大家都好奇这个胆敢招惹北凉皇族的奸商到底是个啥样子,是以一大早众人早早赶到了此地占据有利位置,只为瞧个清楚。见到这个场景,邱城眉头一皱,转身看了看周围,发现所有的道路都寸步难行。

正当邱城为了人多而发愁之时,一旁和他在一起的陆风谷拉了拉他的衣襟,示意跟他走。当邱城被来到一个用干打垒的方法筑起的小院的后,陆风谷对着那虚掩的院门轻轻敲击了几声有规律的暗号,片刻后门里传来了一个嘶哑的声音:“今日无货,有甚事,迟些来!”

陆风谷对着门里低声说道:“抛却墨土弃沟谷,寒雨斜飞扫半城。”这一句似通非通的话传入门里后,吱呀一声门开了,里边伸出一个小眼睛的系着围裙的老者的头来,这老汉看了看门口的两人,然后对着邱城二人一招手。把他们让到院里,然后又朝门外张望了几下,咣当一声关死了院门。

另一组人的组合是日月潭和黎乌,此刻正在通往奴市大街的一栋高楼上,捆绑着一对穿着西域服饰的脑袋被打得像猪头一样可怜父子。日月潭坏笑着用手试了试绑绳的松紧后,用手中的臭袜子塞住了二人的嘴巴,然后起身道:“妈的!你们叽拉呱啦的翻什么鸟语呢,大爷我一句没听懂!只要老实儿的,大爷就不揍你们,明白了吗!”

当看到这二人面露迟疑的神色,日月潭知道自己白威胁了,只好做起肢体语言。他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伸出食指摇晃了几下,又握拳在这二人眼前晃了几下,最后对着那羔羊般的父子一撅下巴一瞪眼。那父子哪里还敢不明白他的意思,连忙点头表示绝对听话。

黎乌继承了老丧昆的憨厚性格,对日月潭如此整治人家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做法一团白色雾气笼罩了这对父子。这雾气有疗伤和催眠的作用,片刻后这对父子就昏睡了过去,打起了有节奏的鼾声。

“多此一举!我说黎乌大哥,好人难做,你这性子以后可得改改,你发善心也不看对象么?告诉你这俩东西不是什么好玩意!你看看这个!”日月潭一边数落着黎乌,一边丢过来一册账本。

黎乌接过账本后,只翻看了几页,就气的难以自己。原来账本上全是这对父子干仙人跳和放鹰的内容,比如某月某日讹诈了哪个商队的什么头目,所得钱财是多少,该分给配合的娘们多少钱,自己应分得多少,诸如此类。

知道自己发错善心之后,黎乌对日月潭的教训颇以为然,连忙把那白色雾气散去,换做了一团青色雾气。登时一股尿骚味自这对父子的胯下传来,然后黎乌邪恶的一笑,骂道:“我让你们两个龟儿子干缺德买卖,老子就让你们巴适一辈子,便宜你们这俩王八头子了。只让你们失禁,我看你们以后咋个见人!”

“唉!这才对嘛!对待这号人,就是不能心慈手软,要不是今天要救三哥,看我怎么收拾他们!”日月潭一边捏着鼻子躲避着那股尿骚味儿,然后一步步走上通往阁楼的楼梯。来到阁楼后,他来到正对着那奴市小广场的窗户前,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开始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边的动向。楼下的黎乌则利用屋中的八仙桌,临时搭建了一个法坛,完成后同样来到窗前,紧张的向着外边张望着。

街道上娄月满和萧建谋是一伙,奇怪的是没人敢挡这两人的道。只要萧建谋一拍前方的人,打算借个道走,刚开始还骂骂咧咧的路人,只要回头看见那萧建谋的样子,一个个全都面色大变,逃也似得纷纷让路,这一点让一旁跟随的娄月满颇为不解。

刚开始萧建谋也颇为不解,但是几次遇见这种情况后,他两个终于找到了原因。原来街道上,同样有着不少和萧建谋穿着打扮,类似的背刀之人,旁边的贩夫走卒只要遇见这类人,大都不敢得罪。这类人清一色的头戴斗笠,衣衫褴褛,但是全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有着一对蓝色的眼睛。萧建谋和他们唯一的区别就是,肩上多了一只威武的金雕和背上多了一只锅子。

当萧建谋和娄月满渐渐接近那小广场的时候,他们同时相中了一个开在广场角落的一个挂着一个巨大牛头骨的饭店。当他们走到饭店门口的时候,一个同样背背长刀,满脸伤疤的虬髯刀客挡住了萧建谋二人的去路。

“朋友!注意你很久了,西边来的吧!俺妹子看上你身后这随从小哥了。怎么样,敢不敢赌赌刀,放心你我无冤无仇,今日来个活比如何,如果你输了,你这随从就要和我妹子洞房留种。生下孩子后要是蹲着的,你这随从爱哪哪去,要是生了带把的就得娶我妹子如何!”那刀客看了看萧建谋,然后从身后拉过一个眼睛紧盯着娄月满的风骚西域娘们。

“朋友误会了吧!这个是我朋友!不是我的随从!他……”萧建谋刚想解释,就被那刀客打断了。

“唉。兄弟别骗我了,不是随从他干嘛在你身后点头哈腰的!给句痛快话,赌不赌?如果我输了,俺就答应你任何一个条件,你说如何?”那刀客看了看,那当太监当出点头哈腰职业病的娄月满后,对萧建谋说到。他们说话的当口,四周已经围拢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萧建谋看了看身后的娄月满,发现自己这个小兄弟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只好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在你这刀门行家面前卖弄一下,只要兄弟你同样耍的出来,就算俺输了,俺那兄弟就给你留下做种如何?”

“好!爽快!兄弟我就等着开眼了!”说完那刀客一退身,给萧建谋让出场子。

萧建谋也不用他那把中流刀,只是取出了一把菜刀,然后去店中取了一个锅盔大饼。这个举动让那刀客脸上一怒,但是还是忍住了没有发怒。只见萧建谋把大饼向天上一丢,当大饼落到眼前的时候,围观的众人眼前一阵的刀光缭绕。大汉还没缓过神来,那大饼就被萧建谋菜刀托住,然后当着众人一抖,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五十张薄薄的饼皮子就被摊在了众人的面前。

“嘶!”那刀客完萧建谋的表演后,倒吸口凉气,然后赞道:“好刀法,我做不来!”“妹子!在哥哥这里你和人家可没缘了!哥哥我也没办法,谁让咱技不如人呢!”那刀客一边目瞪口呆的看着满地的饼皮,一边和自己妹子道歉。然后转头怪物似得看向萧建谋,半晌后道:“兄弟提条件吧!俺们戎族爷们吐口唾沫就是个钉,只要能做到的,绝不含糊,做不到的,就把脑袋陪给你!”

“呵呵,老哥我也敬重豪爽汉子,这么的吧!今天我哥俩还没吃饭,你做东好不好,吃完我们就两清!”萧建谋笑着收起菜刀,答道。

“兄弟哪里话!赶紧里边请,店家!刨花秃赶紧给我滚过来!把葡萄酒给老子冰好,还有羊肉给老子上二十斤来!”喊完后,那汉子转身拉着萧建谋的手,连拉带扯让哥俩进店。只不过那西域女子快了他一步,早就搂着一脸惊愕的娄月满,找桌子坐好了。

甘图和万里哼此刻则深处地下,黑暗中的两人各有在地下看清事物的本事。万里哼的右眼放射出碧绿的寒光,把阴暗的地下看的一清二楚。甘图则不停的吞吐着口中分叉的长舌,四周泥土的气味,通过舌头在他的脑海里勾勒出清晰的图像,使得甘图那细瘦的身躯和地面上一样灵活敏捷。

奴市广场的一个街道角落的地面突然拱起了一小堆泥土,接着两只黑豆似得小眼睛露出了地面,看清周围环境后,土堆重新塌落回去。仙人球回到众刺猬面前后,吱吱叫了一阵,然后几只刺猬向着仙人球指点的方向,伸开利爪继续挖掘起来,一阵泥土飞扬后,刺猬停下了工作,后边钻进来一只大腿粗的蟒蛇,向着隧道四周喷吐着寒气,使得洞壁的泥土坚实起来,短时间不再有塌方之忧。

“我说就咱哥俩儿倒霉,大哥非得让咱们当耗子!听说这城里是个花花世界,可惜这次开不成眼了!”万里哼一边用手摸着隧道四壁,检验着隧道的坚实度,一边对后边的甘图抱怨。

“还不是怨你自己,没事儿长这大个子做啥子!站在人群中,想不惹眼都难!邱大哥这么安排还不是为了救唐三哥,要是你这个大个子让人家怀疑就不好耍了!”甘图一边用捕蛇杖敲击着隧道顶部一边回道。

“难怪啊!原来是这个原因,我以为他怕我闯祸呢!看来误会大哥了呵呵!”万里哼一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问道:“对了!那你和我一伙,是不是因为你那条大长虫啊?”

甘图叹了口气,道:“你还真猜对了!就是我家金花连累我当的耗子!年前,唐三哥答应我要给我打造一个可盛下它的养蛇筒,可惜没有试验成功,就被陆风谷那老巴子勾到这里来了。这次救下三哥后,一定要让他把这事办了!”

正在两人唠的火热的时候,那个母刺猬毛栗子来到了跟前,对着二人一通的吱吱。万里哼听完后,示意甘图赶紧跟上,当他们看到地道的出口位于奴市广场的断头台下的时候,都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万里哼从身上取出了一个酒葫芦,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我说你龟儿子少喝点,都啥子时候了还灌猫尿!大事儿要紧!”甘图数落了万里哼一句后,抢过了酒葫芦。万里哼知道此时确实不是豪饮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当他看见甘图之后的举动后,狂翻起白眼来,因为他发现甘图居然把酒葫芦插到自己嘴里,正咕咚咕咚灌得来劲儿。

秋长空老爷子此时正在身处城中的靖王府中,和一个面色铁青,不断咳嗽身穿蟒袍的胖子说着话。那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着秋长空好通作揖,道:“听秋先生这话是答应本王坐镇王府一年了?”

秋长空看了看眼前这个倒霉的王爷,就好像看到了一个肥大的王八一样心里犯膈应,但是为了救人,不得不耐着性子和其虚与委蛇,道:“老夫命苦,就是受累的命,谁让组织里的弟兄们手头紧吧呢!看在你开得价码合适的份上,老夫就在你这儿享他一年清福,有老夫在,我看哪个不开眼的敢来王府报复!”

“有劳秋先生了!放心本王早已把酬金给您准备好了!您早一个月来这里就好了,本王也不会让那些黑雪商会的刁民欺负成这样!如今本王想死的心都有,呜呜~~~~!”说着说着,那胖王爷眼泪一对一双的再次滚落了下来。

“好歹你也是个王爷,怎么能哭天抹泪的如此不堪!不就是家眷被抓去买到妓院接客去了么!你是王爷要多少女人没有,这些女人脏了,遣散再找不就好了!你总是如此小妇人之态成何体统!”秋长空用独眼夹了一下眼前这个窝囊王爷,毫不客气的教训到。

那王爷委屈的收了声,然后抽抽搭搭的继续诉苦道:“要真是这样,我皇兄不会震怒,派下几十名高手联手剿灭黑雪商会,您是不知道,那黑雪商会抓走本王女眷后,接了半个月客,然后剥的一丝不挂,全都给赶到王府大街上,弄的街知巷闻。你说他们这么一闹本王还能息事宁人吗?”

秋长空看了看那王爷委屈的样子,也感觉黑雪商会这次做的过了,在人家地盘上做买卖,赚人家银子,虽然人家征税重了点,你们不服可以走啊!也不至于如此羞辱这土皇上一般的王爷呀!

正在二人说话的时候,外边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其中那男身材高大,肩上扛着一把出了号的大锤,那妇人面容姣好,但也是魁梧的很,手拿一只冒着森森寒气的锥子。这两人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本地人,那男的身上穿着一个狼皮坎肩,头上戴着一个红色风帽,那女的身穿一个黑色斜襟夹袄,头上戴着个额子,梳着一个笤扫疙瘩髻,二人下身都穿着有着白色裤腰的抿裆棉裤,那裤裆都要垂到膝盖了。二人可能身患重疾,面色蜡黄的他们干咳着,还不断用手中的手帕,擦着嘴角的鲜血。

这二人的打扮在龙虎关的百姓中可谓鹤立鸡群,但是他们怪异的服饰没有吸引秋长空,吸引他的是那老娘们手中的锥子,他心里惊呼道:“钉仙玄冰锥!”接着就眼睛离不开那要命的锥子了。

正在这时,就听那王爷说道:“您二位终于赶来了,加上秋先生,有了您三位保驾,本王才敢去法场观刑!来吧三位,我们走吧,眼看就到午时了,我们赶紧去奴市大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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