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为天下先
整饬的平坦的地块，布局合理的灌溉水渠，安装好的巨大水车，繁忙的动物和人群，这就是缓坡那边的景象。足有两百埫的耕地已经被开垦出来了，这一切证明了黑雪城的军民的勤劳。邱城等四人看到这个景象，似乎看到了秋后满仓满囤的丰收场面。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对赵长信主持的屯田差事，表示非常的满意，他们脚下疾行渐渐的汇入了这繁忙的景象中，待几人来到人群中，远远的就听见万里哼和大粪车那咋咋呼呼的叫骂声。
“完蛋玩意，你咋这么怂，他打你，你不会往他裤裆里边踢！白长那么大个子了，以后别对其他驴说你是我手下。真是他妈拉磨拉的脾气都拉没了，再不给老子争口气老子骟了你……”万里哼扯着脖子对一头高脚大黑驴嚷嚷着。被骂的那头黑驴耷拉着耳丫子，低眉顺眼的在那挨训，表情极其委屈。
于此同时万里哼的媳妇“大粪车”也对一个手拿鞭子的军兵数落着：“你真是个欺软怕硬的势力狗。妈的！老娘安排两只熊给你拉犁杖，你咋不敢打，给你换了头老实的驴，你就可劲欺负是不？你是打它呢还是打俺们两口子呢，奶奶个脚的！你犁头子下那么深，它拉不动也是正常，你以为犁地和狂窑子一样轻巧呢！下回再胡乱打牲口，看老娘不抽你！”被骂的军兵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耷拉着脑袋听教训，一声也不敢出。
两口子骂了半晌才尽兴，打发这对难兄难弟，继续工作。万里哼则走上一块石头，双手拢着对田里平整土地的人和动物喊道：“都他妈给我互相照应着点，种地不像逛街那么轻松，都给我互相客气点。再让我看见偷懒的，随便打牲畜的，小心爷的鞭子！妈妈的！真让老子操心！”
地里的人好像习惯了这两口子喷的粪，纷纷讪笑着回应，然后就又开始卖力的耕作了。邱城四下查看了一下，突然在人群中发现了刀凤带着一帮人在那里指指点点的，他没想到娘也会来这里，马上走过去打招呼。
走到近前邱城明白了刀凤和手下一帮人在干什么。只见刀凤带着一帮精通蛊术的姑娘们，在整理好的地块上，摆放了一个个的小鼎，那些小鼎正散发着不知什么东西冒出的烟。这道道的烟，散发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这个气味把地下蛰伏的小虫子纷纷引导地表上来，刺猬一家则带领着成群的老鼠、黄鼬、鼹鼠等动物，把这些小虫子纷纷吃了下去。敢情刀凤是为军田除虫呢！
刀凤见到儿子前来，放下手中的工作，走了过来问道：“墨娃儿，你怎么来了，你爹在家呆着没？”
邱城知道娘担心的是什么，马上回到：“娘放心！爹和邱家爹爹正在一起研究事儿呢！可没往柳荫街去，您不必担心。再说了，那住着的人好歹是我的亲二姨，您就不能把心放在肚子里么？”
刀凤听见儿子的抱怨，反了个白眼，教训道：“自从你紫竹阿姨住进柳荫街的大宅，你爹就最不让人放心了，他总有事儿没事儿的打听她的消息。不过话说回来了，我那二姐如今功力全失，安全倒是个问题，要不你住进去，把你二姨保护起来，顺便监视监视你爹？”
“娘！你快拉倒吧！我可不干盯梢这事儿，再说我二姨的徒弟，就是那个叫顷画的丫头，见着我就像打鸡血了似得，不干架干到腿软就不罢休，可烦死我了！娘！你说你们女人怎么这么小心眼，不就是上回拜在我一招之下么，至于这么记仇么！”邱城拒绝了刀凤的无礼要求后，开始诉起苦来。
刀凤听到儿子的抱怨后，噗嗤一笑，道：“没准那丫头看上你了也说不定，那丫头是好胜了点，不过我看她没什么坏心眼子，要不要娘给你撮合撮合！”
邱城连忙摆手，道：“娘！你就别瞎操心了！孩儿才刚刚二十二岁，不急婚姻之事！要不是二姨老叫我去给他讲我爹的事儿，我一辈子也溜达不到柳荫街去！不过说起来，二姨做的点心可比娘做的好吃多了！哎呀，说着说着馋虫勾上来了……”邱城说着说着，得意忘形把刀凤最关心的和最不爱听的事全吣出来了。
“啥！你二姨让你给她讲你爹的事儿，你都跟她讲啥了！老实交代。”果然，刀凤听到儿子的无心之语，马上开始逼问起来。
邱城见老娘的样子，知道自己失言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但是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连忙嘴上找辙：“没什么，就是问爹爹对你好不好……真没什么，对了我还找赵大叔有事儿，就不陪你多说了！”说完邱城一阵风一样，钻入人群开溜了。
“你给我回来！好啊！人家几块点心就把你收买了，你给我……，不成我得回家看着那个公狐狸去，免得他又出去拈花惹草。”刀凤喊了邱城几声，见儿子头也不回的开溜，想了一会后，对旁边的一个小姑娘交代几句，心急火燎的上马，奔向了黑雪城方向。
望着母亲急三火四的背影，邱城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虽然知道自己摆脱不了这个小心眼母亲的盘问，但那也是回家之后才能发生的事儿，至少现在躲过去了，没有在外人面前露出家丑。
“赵大叔！这里！哎呀！姜伯父也在这里啊！小侄给二位见礼了！”邱城正在愣神的时候，远处萧建谋的叫喊让他还过阳来。邱城抬头望去，一挂六根棍牛车上，跳下两个人来，正向萧建谋那边走去。听到萧建谋的叫喊，邱城知道那两人是赵远松和姜贤国，但是这二人的打扮让他感到一阵的意外。
赵远松和萧中流一样，都是复****下等士兵的打扮，只不过身上比萧中流多了点东西，那就是一身的牛马粪的渣，显然是这个昔日夏国皇帝刚才去运送肥料去了。看着赵远松如此形象，让邱城有点小心酸，在他印象里皇帝和牛马粪根本没什么交集，显然赵远松根本没把皇帝身份看的过重。
姜贤国的打扮也好不了多少，一身的粗布大衫补丁摞着补丁，腰里扎着一条用虎须麻搓的绳子，大衫的前后摆都被掖到腰间去了。这身打扮和普通的庄稼老农没什么区别。
“你两个过来，把粪车赶到那边卸了，我这儿有点事儿！卸完过来吃饭了，饭已经送过来了！”赵远松一边向这边走，一边对牛车边上两个老军打着招呼。
姜贤国一边走一边，手中打着梆子，发出穿透力极强的“邦邦”声。地里劳作的军士，从四面八方围拢到另几辆装着巨大木桶的牛车前，排好长队。一边发着信号，姜贤国一边回头说道：“老段！把我们那份食物，送到前边那棵大树下。然后你也赶紧过来。”
赵、姜二人来到萧中流父子跟前后，互相打了个问询。然后一起向着一棵刚刚长出新叶，巨大不比的大树。万里哼夫妻、赵长信、连同邱城等人在内，全都聚拢到树下，围坐在一起。
不久后，段昊天把盛着食物的木桶连同用以盛饭的粗陶大碗一起送到了树下。主食很简单，只有两样，蒸糖薯和掺了野菜的烙饼。佐餐的菜品只有野菜蘑菇汤，外加杂拌咸菜。
片刻后，大家取了食物，开始吃喝起来。说实话午饭极其粗劣，其味道让人难以称赞。但劳碌一上午的人们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全部在那狼吞虎咽的添肚子。连平时吃油嘴了的万里哼，也造了七八张大饼，糖薯若干，外加三大碗野菜汤。
姜贤国吃相相对来说文雅点，他一边慢条斯理的啃着大饼，一边四下张望，当他估算出一上午开垦土地的数量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象喝酒一样，把碗中的野菜汤一饮而尽，然后，然后把最后一丫饼丢入了口中。
“我说赵长信，开垦这么多田地，我们的兵力保护得了么！别到时候让人家坐享其成了。”姜贤国看罢多时，转头对赵长信担心的问到。
姜贤国的问话，引起了树下其他人的注意，众人全都放慢了吃喝的速度，竖起耳朵听赵长信如何作答。
赵长信用野菜汤送下口中的食物后，抹擦了一把嘴，道：“我们兵力上是少了点，不过有高贤侄的一帮动物朋友帮忙看护，问题不大。我们要栽种的庄稼，全都是糖薯，三月芋，甜根蕨等作物，这些东西能吃的部分都长在地下，即使有人抢夺也短时间内挖不走多少。在加上渔猎所得。基本上收获一年够我们享用三年了。”
“赵大叔，说好了啊！秋收的时候一层收成可是我这些动物兄弟的。到时候可别拉屎往回坐。反正我已经答应那帮四脚哥们了，这事儿要是秃噜了，那老高我嘴可就横不起来了，只能竖着了。”万里哼听完赵长信的解释，马上为动物们撑起了口袋。
赵长信听到万里哼的话心道这都什么话啊！就不能略微尊敬下我这个长辈？这个憨货就不能斯文些！赵长信刚埋怨完万里哼，一边的黑妞的一番话又把赵长信狠狠的刺激了一番。
“放心少不了你的，你挺大个男人怎么小肚鸡肠的！心眼小的简直跟虮子逼似得，还不如那好老娘们敞亮！”大粪车在一旁翻了通白眼，用埋汰话哧儿着自己丈夫。
赵长信明明知道那黑妞是为自己说话，但这措辞有点让人接受不了，他看了看眼前这天生的一对，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应付道：“侄儿媳妇说的对，亏待不了你。”说完转身擦了一下满头的冷汗。
一旁的其他人也被万里哼夫妻的谈吐，弄得食欲大减。众人对视了一眼，纷纷别过脸去，不再搭理这对活宝。
萧中流停下吃喝，对赵长信道：“老赵啊！光开荒我看是不成，保护土地的事也要跟上，在这方面我和赵皇兄都是外行，你们这方面都做了什么？”
赵长信站起来，手指指向远处一片挖好的四四方方的地穴，道：“看到那里没有？就是那片树林那里，那是我们刚刚开挖的地窨子，准备将来屯兵护田之用。还有那里，还有那里，那一溜的长条地，不是用来种庄稼的，而是准备栽种一溜麻毒刺。那麻毒刺是专门保护田地的，一旦刺中人畜，半柱香之内就会全身麻痹。如果有人前来抢粮我们只需守好那边的出口，一般人是不敢往那麻毒刺上边撞的。”随着赵长信的指点，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向着远处张望。
众人看罢多时，重新坐了下来，心中纷纷称赞，赵长信考虑的周全。邱城坐下后，对赵长信问道：“如此说来，只要年景好，丰收是能保证了？”
赵长信听到邱城的问话，轻轻一笑，道：“年景不好，收成照样保证！老夫我以前为官时候，干的就是观星预灾的差事。如今还有丧昆那老家伙和你娘帮我，更加没问题了。他的行云招雨的本事加上我的星阵，那是要风有风，要雨来雨，还有你娘帮助克制虫害。这收成怎么差的了。”
听了赵长信如此解释，众人彻底的放心了，有这么一帮能人聚在一起侍弄个庄稼还不是小菜一碟。
久未发话的赵远松，突然开始问话，道：“刚才运送肥料的时候，看见城中那帮往生教的畜生现在嚣张的不得了。如今他们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听到往生教这个字眼，大伙同时用鼻子哼出了一声不削的声音。姜贤国冷笑了几声，道：“三日，就三日，他们就会让满城百姓的唾沫淹死，到时候我们再使些手段，管保叫他们生不如死。废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要铲除这个毒瘤了，真让老夫期待。我可事先告个假，三天后我可帮不上忙了，我要在城里看看这帮畜生的下场！”
“他们就会那么老实等着百姓对他们发难？要是逼急了，狗急跳墙怎么办，要是伤了人，我们是不是应该派些人手，弹压一下。”娄月满捏着下巴，出言提醒。
“呵呵！拉拉偏架是必要的，这我早安排好了，如果往生教的人不老实，自会有人收拾他们！对了！收拾他们的人是谁！你们猜猜？”赵长信眨了眨眼睛，神秘的说道。
“还能有谁！不就是日月潭那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坏种么！前几天他从我这里要走一大堆狗尾巴，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估计没憋什么好屁！”万里哼想都没想，直接答出了正确答案。
邱城听见日月潭的名字，想起一件事儿来，道：“那小子不见踪影，原来是监视往生教去了，我以为他拐了我二姨娘的火雨弓，不敢出来呢！以后你见到他告诉他就说我说的，让他把火雨弓还回去。那宝弓是我二姨娘的防身之物，人家没说给他，让他赶紧吐出来！”
二虎听到这里，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火红的弓来，道：“这宝弓不在他那，那天他跑来找我，让我研究一下这东西，看看能不能仿制。几日下来我已然有些眉目，先前萧伯伯给我的图纸，我看了，结合火雨弓我有了点新想法。这宝弓我再暂借几日，一旦仿制成功我马上归还，还烦大哥转告二姨娘一声！”
萧中流和赵远松也是喜爱武器之人，看见二虎手中的弓，眼中流出好奇的神色。二虎会意大方的把弓递给他们。二人赏玩了许久，才有点不情愿的还给二虎。萧建谋看赵远松二人意犹未尽的样子，连忙取出二虎打造的长剑递给赵远松，道“赵伯父。这把长剑是二虎兄弟给你量身打造的，看看中你意不！”
赵远松接过这把样式普通的长剑后，挥舞了几下，感觉到手中的武器，无论平衡、锋利程度都无可挑剔。于是连忙向二虎致谢。当二虎介绍到此兵器还能幻化成别的样子后，赵远松心念一动，手中的长剑，就变为了一把乌黑的方天画戟来。这让邱城和二虎感到一阵的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