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至狄人营
噼啪作响的营火欢快的跳跃着,洗剥的干干净净的整只肥羊,一只只的被下到烤羊坑里边去,使得整个河边的巨大营地充满了浓郁的异域的味道。邱城一行人到了,狼绺子营地后,老者就吩咐族人准备美食,好款待远方的贵客。北狄族人在这个艰难的世道里,也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吃得用的应该也是十分艰苦,这点从营地里正在忙碌的消瘦族人可以看的出来,自是瞒不过邱城等人的眼睛。
在老者的带领下邱城一行人开始参观起狼绺子营地来。萧建谋是个厨子,对一切整治美食的方法都没有什么免疫力,来到营地后即对烤制全羊的火坑产生了兴趣。他走到火坑的旁边饶有兴致的绕着火坑转了几圈,眼睛放光的观察了起来。事先挖好的巨大地洞,下边铺着一层旺旺的炭火,坑上边搭着巨木的架子,羊洗剥好后,被铁钩钩住双腿,系下火坑。几只事先放下去的肥羊已然被烤的吱吱流油。萧建谋看了搭建如此巧妙的火坑,如此粗狂的烹饪方法,不由的点了点头,但是目光转向旁边剥洗肥羊的工序后,又摇了摇头。
“咋地了?兄弟?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是个啥意思?是不是看不上我们这乡下的吃食?”旁边一个少有的胖子,停下剥洗的工作,看向萧建谋,问到。
“这位老哥别多心,萧某远来是客,岂能做那么不知深浅的事,惹人厌恶!只不过老哥你这整治的工序是不是少了点什么?”萧建谋连忙对着胖狄人一顿解释。
“少啥了?兄弟把嗑唠明白点,我在这族里整治烤羊二十几年了,都是这么弄的的!难道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胖狄人脸上露出不快,对萧建谋说到。
萧建谋没有回答,伸手往腰间一掏,拿出一个二尺大小的袋子来,丢给胖狄人,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对方。胖狄人下意识的接过飞来的袋子,面带狐疑的打开,伸手往里边掏了一把。待看到收回的手里抓着一把雪白的粉末的时候,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还把手放到嘴边,用舌头舔了一口。
“哈哈!!啊!啊~~~~~!盐盐~~~!族长你们快来啊!看这个兄弟给我什么了!快点来啊!”胖狄人对着已经走过去的老者和邱城一行人,声嘶力竭的喊到。
胖狄人具体的喊的什么老者没太听清,但是盐这个字被老者收进耳朵再也拔不出来了,老者转身飞奔到胖狄人的身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胖狄人递过来的白色粉末。待尝到食盐的味道后,老者激动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
老者眼含激动,对着胖狄人,喊道:“不错!是盐!是盐!这个味好久没尝到了!还有多少统统给我交出来,我们要把它留给族里的正在长身体的半大小子和丫头。”
听到老者的询问,胖狄人连忙把装盐的袋子藏回自己的背后,脸上带着有点叽歪的神色,指着萧建谋,道:“族长!不带这样式的!这袋子宝贝是这位兄弟给我的,你要是也想要,再管人家讨就是了!族里的兄弟姐妹好久没吃到这个东西了,让我好歹给他们整治几顿带盐的食物在说吧!要不然我们放牧都快没精神头了!”
老者见胖狄人不给,也不顾族长的身段了,上来就和对方撕巴在一起了,一边撕巴一边嘴里骂道:“大酱缸!你个小王八犊子!让你拿来就给我拿来!磨叽什么玩意!我看你是欠削了!快给我撒手!”
叫大酱缸的胖狄人,把盐袋子护在肚子上,把屁股对着老者,一通的躲闪,一边防备着老者,一边大声叫嚷:“大伙快来看啊,我这里有盐!族长要强抢,不让我给大伙弄带盐的食物,大伙快一起上啊!把这个老犊子拉开!”
其他的族人久已没有尝到食盐的滋味,一听到有盐,眼睛都红了。待听到族长要把盐收走,一个个狄人都不干了,纷纷走上前来拉偏架,在众族人合力拉扯下,老族长和大酱缸被分开了。看到老族长还要冲向大酱缸,众狄人把老头按在地上。老族长挣扎了一番没有奏效,气的脸色铁青。这时大酱缸已然把盐倒在剥洗好的肥羊身上开始涂抹起来。
邱城看到这一幕,赶紧过来劝解:“老族长不必如此!那东西我这里还多的很,不信你看?”说完叫二虎从储物袋中取出几袋子食盐,放到地上,然后道:“这些盐我都送给贵族人,快别争执了,伤了和气不值得!”
老族长独眼虎看到邱城拿出如此多的食盐,赶紧瞪了旁边的族人一眼,众族人嘿嘿坏笑着放开了手,作鸟兽散了。独眼虎来到袋子前边挨个打开,检查了一遍,确认里边装的都是食盐后,激动的走到邱城前边,一把拉过邱城的双手,道:“老头我啥也不说了,丢人呐!也不怪他们,快二年了,吃到的咸盐还装不满指甲缝。”
黑妞是个接粪瓢,在一边溜着缝,道:“是呀!要不然姑奶奶稀罕抢你们的吃喝啊!就是闻到你们食物里放了盐,我才出手抢夺的。二年吃不到盐你们自己试试!”
邱城听到祖孙二人的话,不禁感慨万千。这个世上承载的居民众多,信仰、风俗、地域、文化各不相同,但是不管那类人都有一个共同的信仰,那就是食物。如果问邱城生活的这个星球谁是第一神灵,也许有人说是太阳神,有人说是水神,也有人会说是五谷神。但是这都是衣食无忧之人的答案,饥寒交迫下挣扎的苦人,只认为食物是最神圣的,它总是可以排在众神的前面。
一番风波后,营地重新归于平静。独眼虎的族长威严再次的回到身上。招呼着族人把地上的食盐收藏好后,派了族里最彪悍的战士把守。随着加了食盐的烤羊放下火坑,更加醇美的羊肉味道充满了整个营地。一帮面黄肌瘦的半大孩子,噙着手指在火坑的周围呆嘴,似乎怕浪费了飘散出来的美味,一通吸着鼻子。其他成年狄人,虽然不像孩子那样没出息,但是也在闲暇之余,眼睛时不时的瞟向火坑。
萧建谋是个闲不住的人,早就挽起袖子和那个叫大酱缸的狄人混在一起整治起食物来了。一番了解后,双方互相知道了对方名字,那个胖狄人叫虎牙。是这个营地的伙夫,可谓和萧建谋是同行。在萧建谋拿出其他几样调料后,虎牙彻底的把腌制羊肉的工作交给了他,自己则跑到一边专心看护其火坑中的烤羊。
独眼虎看到虎牙竟然让客人干活,觉得有点不像待客之道,想要走上前去申斥,但是被一旁的邱城拉住了。一番解释后,独眼虎知道这是个手艺超绝的厨子,就没再打扰萧建谋,而是重新带领邱城等人参观起营地来。
哗哗的鼓掌声和叫好声,吸引了老者和邱城的注意,连忙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最后在一个立着许多箭靶的空地上停了下来。几个北狄的神射手正在对着箭靶发射箭矢,一边的大姑娘小媳妇,看到精彩处一顿的拍手欢呼。
正在神射手们满足于族中女子的欢呼声的时候,一个不友好的声音传进耳朵:“射的叫什么破玩意!这也值得大呼小叫的。真是没见过世面!”神射手们听到这个声音都怒了,转身查找起声音的来源,最后看到个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的猥亵家伙正在背着手,斜楞着眼睛看向自己这边。说话的正是日月潭。
其中一个神射手走向日月潭,把手中的弓箭赌气的向前一递,道:“我们哥几个不行,那这位兄弟,你给大伙来个好的,让俺们开开眼界,来呀!敢不敢露两手!”
日月潭眯着一只眼睛走上前去,接过弓箭,瞅都没瞅,把弓轻易的拉了个满,就听咔吧一声,弓弦给他拽断了。“嘶!”旁边的一般射手同时吸了一口冷气,心道能把六石弓轻易的拉断,这一手族中是任谁也做不到。这个阴阳眼有两下子!
“我说哥们,弓箭是用来射的,看的是准头,拉断了也只能说明你力气大。要想让俺们服气还要看你的准头如何!”一个射手不服气的对日月潭说到。
日月潭撇着大嘴,瞪着阴阳眼,道:“呦呵!还不服气!那今天不露两手是不行了,大爷倒是要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射箭!赶紧把你们族中的所有的会玩弓箭的都给我叫来,我有用!”
射手们不解其意,连忙四下找人,由于族里现在正在整治宴席,闲暇的人不多,最后被几个射手强拉来能有二十人。人到齐了后,日月潭走到前边箭靶的位置,背对众人,道:“你们同时用手中的弓箭,对大爷的后背招呼,射的越快越好。让大爷教你们几招。”
独眼虎见到如此场景,连忙喝止,道:“小兄弟!这弓箭无眼,你这哪里是比试,分明是玩命!”
旁边的邱城知道日月潭这是要显摆显摆,遂对老者道:“无妨!就让他们照做就是了,你我看场精彩的好戏就是了!”
独眼虎族长,看邱城胸有成竹的样子,狐疑的看了看日月潭那一站三道弯的背影,不再多言。
二十几个射手同时拉开弓箭,指向日月潭的后背,弓弦连响后,一排箭雨射向目标。于此同时日月潭突然脑袋转向后背,双臂也以诡异的姿态扭向后背。日月潭手中弓箭急响。二十几只箭被其射出。就听半空中“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射手们射出的箭矢,被日月潭的箭矢在空中拦截,纷纷被击飞,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原本喧嚣的靶场上,此时安静的如同静室,围观的狄人全都一个个伸长了舌头,眼睛瞪圆了看着靶场中心的日月潭。安静了一会,在一声女子的尖叫的带动下,全场沸腾了。弓箭手纷纷抛下手中的弓冲了过去,不由分说托起日月潭抛向空中。
“神箭手!绝对是神箭手!老头子我这回可是开眼了!”独眼虎带着惊恐的眼神盯着日月潭叫到。
看着被不断抛向空中,一脸得意的日月潭,邱城笑着道:“我这个兄弟,弓箭的功夫那是没的说,就是为人太爱张扬了,我以前常劝他不要如此显摆,可惜他就是听不进去。”
“他的确有张扬的资格,这弓箭的功夫,我们族人可是望尘莫及!看来以后要让族人多向这个小兄弟讨教了!”老者摸着胡子,心里嘀咕到。
“勿谓言之不预,实是忠言逆耳”正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大喊:“开饭了,大家快入席啊,晚了就没的吃了!”刚把日月潭抛到空中的射手们,一下子冲向了吃饭的地点,跑了个精光。正在得意的日月潭,被“哽”的一声狠狠的摔在地上。噙着泪花,揉着屁股,日月潭手指着刚才抛接自己的射手们,一通咒骂:“一帮王八蛋,饿了八辈子了怎地?倒是先把我接住再走啊!这把我大爷摔了个冷不防,屁股都八瓣了!哎呦!一帮****的!”
独眼虎见族人实在是不给自己做脸,一脸的歉意的走上前去,说道:“哎呀!小兄弟!怎么样了?这帮小瘪犊子,见到吃得比见到媳妇儿还亲。还能站起来不?走两步,麻溜走两步!看看伤到筋骨没?”
邱城忍着笑意,走上前去,和独眼虎一起把日月潭搀扶了起来,道:“还得瑟不?我看你就是扬蹦过头了,欠管教!记着下回收敛点!”
见到大哥一通的数落自己,日月潭委屈的说道:“我还不是想为咱们哥几个涨涨脸面?谁知道这里的人都是馋痨托生的,见到好吃好喝的就把我给忘了!这把我给摔的!哎呦!”
日月潭正在抱怨的时候,一个破锣似得声音传来:“大哥你看看我这身衣服好看不,没想到这个背旮旯子,还有这么好的宝贝!”
邱城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万里哼贼眉鼠眼的从一个巨大的营帐中走了出来,全身穿着一套兽皮衣服。整套衣服似乎是一整张白色的熊皮制成。熊头构成了整套衣服的帽子,黑色的不知什么毛皮制成的披风,两只巨大的熊爪构成了衣服的护肩,白色的皮靴和手套。在白色的手套上边两只金属打造的利爪闪着让人心寒的光芒。整套衣服穿在万里哼身上,显得无比的得体。让本就魁梧的万里哼,显得更加高大和野性十足。
邱城看见万里哼的打扮,知道这个惹祸精又说不定是从哪里摸来的,于是走上前去教训道:“赶紧给人家脱下来,到了人家家里怎么不知道检点,多大了你?”说完转向独眼虎道:“对不住老族长了,我这个兄弟就是这么没深没浅,你老可别见怪。”
此时的老者看着万里哼的打扮,好似惊呆了,没有理会邱城的话,半晌后,老者突然冲着万里哼双膝跪倒,大声喊道:“终于有人穿的上熊魂战衣了!奴才叩见兽灵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