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选择了左边的那座悬崖,本以为最后一关同样容易,就算这迷宫再大,花费点时间终究还是能过的。可事情的发展大大的出乎了小凡的意料。
这迷宫繁杂如乱麻,数万丈的悬崖,其内部却由一根根普通柱子大小的弯路构成,围绕形成的迂回数目数以亿计,夜空的星辰再多,起码也有形可计,可是这像乱麻捆成的路线,该怎么一条条的分。并且,这座悬崖并不是像看上去静止的死物,它的内部能够自由移动,变换,不断重合交织,又组成新的迷宫路线。
小凡已经飞了大半天了,心中对迷宫结构构造却没半点收获,好不容易摸清一部分方位的结构,却会突然消失,变成新的路线。
小凡的头都要大了,这半天的时间,他才飞了多远?总是在其中徘徊。就像是一只蚂蚁突然闯进巨人的千层宫殿,想要到最顶层,道路千万,却不知哪一条才是真的路,茫然不知所措。
小凡快急死了,他试着闭上眼,感应四周的小生灵,却无丝毫回应,虽身为天空之主,却也并不是万能的,他不可能都能够得到所有生灵的回应。这里的沟壑简直像是一团死物,纯粹的岩石,小凡感应不到丝丝气息。
他无奈,但又不能坐以待毙,不前行,就代表回归,回去来时的地方,回到那黑暗,枯燥的轮海,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捷径。
但是此时,小凡还能回去吗?
路已消失,来时的路已大变了个样,时间在走,这里的沟壑也在走,早已把原来的路堵死,小凡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哪还回得去?
小凡一直鼓动翅膀,一条路一条路地找,不曾停下,哪怕他也失去了希望,早已做好了死的准备。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小凡灵魂进入体内,锁魂修炼已过去了十天,盘膝坐在外面的左依神色疲惫,俊秀的脸颊此刻尽显沧桑。这十天,他一刻未曾离开,一直坐在小凡对面,照看他的身躯。
阵法之外,一道身影来回踱步,步履匆匆,尽失风范。正是余尘,此时的不羁的浪子失去了往日潇洒,调皮,写满担心,忧虑的笑脸,口中还不停的嘀咕。仙儿趴在肩上,一语不发,只是怔怔地望着阵法,虽然不能看见里面的人,但依旧盯着不放。
小凡性子坚韧,在平头镇为杀死张甲而潜伏两年,不露丝毫破绽就能看出,小凡骨子里缔结着的坚韧,非常人能比。
虽失去希望,小凡还是没有停下,依旧在飞着,漫无目的,只期待能有奇迹。他突然想起爹娘了,爹娘此刻在地下,应该也会一起,会过的幸福吧,快要和爹娘回合了,小凡有点想哭,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
说到底,小凡还是个孩子,再怎么坚韧也需要庇佑,在无人的时候,他是脆弱的。
……
时光荏苒,这一天已是一年之后。
小凡肉体瘦弱,已成一副皮包骨的模样,左依不断用元气滋养才得以生机不失,可是也只怕撑不了多久。
左依神色没落,长叹一声,憔悴的脸上尽是痛苦,自责,懊悔。
懊悔自己为何要让小凡独自尝试如此艰难地挑战,“锁魂”一词,世间有何人能够成功,上界的真神又有几个能够做到?就连自己都没能够成功的禁忌之术,为何有自信交给自己新收的徒弟?就算是超越者,成功的几率也小到可以不计。
左依深深自责,“凡儿,是为师害了你,是为师太过痴心妄想,凡儿,对不起。”
阵法早在半年前就已被左依解开,里面的景象,余尘和仙儿也已经得知。
余尘像是变了个人,脸上失去了笑容,大大的眼睛不再睁着,可爱被犀利取代,没有了温度,平日间扫视周围,不带丝毫感情,似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影响其心神,无法掀起内心点点波澜,眼神冷漠。
此刻,远方的树林轰轰作响,余尘踏着一年前修炼的步法,林地间刻印着数十个深深小坑,整整八十一个。经过一年的修炼,余尘对这套步法的掌握越加熟练,虽然还不能流利快速走完一个循环,但也不像以前那样生涩,艰难,他已可以稳定贯通整个周天,每脚下来,都会砸出轰隆巨响。
余尘神色坚毅,冷酷异常,每一脚都将身上的所有力量集中一起,而后狠狠踏下,似宣怒,似发泄。
“如果我能强点,能再强点……”,余尘偶尔攥紧拳头,不时低吼。
不远处,仙儿蹲坐在一颗倾倒的树干上,一直不曾发出声音,远远地看着余尘修炼,好像永远都那么平静,淡然,偶尔转头回望小凡身躯方向,露出思念,不经意间也会闪过一抹奇异的绿光。
在小凡脑海深处,一只鹏鸟还在飞翔,此刻应该用“飞荡”一词比较适合了。
鹏鸟之身不复往日光彩,羽毛暗淡,双眼金白依旧,眼珠却无力转动,雄武有力的翅膀缓慢的煽动。
小凡已记不清飞了多久,心神懒得再去思索,翅膀不停煽动,周身缭绕的风绫是他忠实的伙伴,一年多来,在这片了无生气的世界里,终日陪着,偶尔还会在鹏鸟耳畔呢喃,好像在为小凡鼓劲。
小凡不知道目的地在哪,离那还有多远,或许还在原地踏步吧。小凡不在意了,几百个枯寂的日日夜夜,磨碎了他所有的激情,好奇,斗志。他心中只剩一个念头:
还能动的话,就继续飞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