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还蒙蒙亮,小月儿还躲在云端静静伫立。一辆驴车停靠在一座奢华,很具威严的豪府上,一个小男孩两只小手紧紧抓着比他稍微矮点的大桶,慢慢的,颤颤的,一点一点挪移,然后小心翼翼地搬到驴车上。长呼一口气,小男孩嘴角微翘,露出两颗白白净净的小尖牙,两只眼睛清清亮亮,看起来可爱极了。用小手擦擦额头上的汗,转头看看地上的几个大桶,“哎......真累”。
他叫小凡,宁小凡,平凡的凡,名字简单好记,让人听起来就有一种亲和感,是小镇边一户姓宁人家的孩子,不过小凡爹娘早在两年前就死了,据说是强盗突然闯进,,虽家境贫寒,没什么可抢的,可小凡的娘却是曾经镇里有名的一朵花,颇有几分姿色,强盗见色起心,谁知小凡娘也是性子刚烈,宁死不从,后小凡的爹赶到,也一并死了。唯一庆幸的是,小凡那天出去玩耍,到晚才回家,这才躲过一劫。
那一年,小凡5岁。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至少小镇的人是这样想的。几天后,不知是福是祸,在有些人看来是天上掉了块馅饼砸到了宁小凡头上,镇里一户姓张的大善人听到此事,看其可怜,特意差人给小凡赏了个职位,每天早晚给大善人府里倾倒夜香。这才有了我们刚刚看到的一幕。
这一天,已是两年后,小凡已7岁,身上穿着宽大的长衫,衫脚拖地,袖边满是一块一块黄色的东西,时不时散发出臭味,驴车也有一段年龄了。老驴,破板,扁轱辘,外加一件长衫,还有镇边的小木屋,就是他爹娘留给他的东西。小凡一身装备破烂极了,特别是长衫配小人,两只手还缠着粗细不一的烂布条,看起来更是滑稽可笑。没有人会嘲笑他,如果是现代的那些有文化的有素质的正常人。因为他太可爱了,两颗尖尖的小牙总是吐露在人前,伴着那永恒不变带有孩子天真般气息的笑容,加上那一双界限清晰,明亮的大眼睛,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去捏捏他的小脸蛋。
“装好就滚,真是臭死了”一阵人厌恶的声音传来,扫兴,看门的奴才大声咧咧,那奴才人高马大,脸上却遮不住平日一副让人恶心的奴才样。
“快了,大叔”。
“赶紧啊,臭死了,嘛的天天早上起来就要闻这股味“。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是个人。
世上总会有些不知脸为何物的人,偶尔稍微低下头,给点好脸色,他就会蹬鼻子上脸,越想和和气气的与人说话,就越会觉得你好欺负,就越想占尽便宜,特别是敌强我弱的时候,这就是所谓的“弱肉强食”。
小凡把八,九个夜香桶运到河边清洗,桶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的,又脏又臭,一坨一坨,淡黄,松软而细腻,也有像一节一节的黑炭样的,实在是恶心至极,是个人都无法忍受,可小凡没有,从始至终他都没抱怨过一句,脸上仍挂着可爱的笑容,清洗的一丝不苟。他还要再运一趟,虽然他只需要负责清洗张府里地位高一点的,其他的诸如管家管事之类就与他无关,可是张大老爷的妾太多了,整整十余房,因此每天早晚他都要各运两次。
平头镇位于天国的最西方。天国,你可千万别认为它有多强盛,疆域有多辽阔,只是名字有点好听而已。事实上,天国是由36个像平头镇一样大小的镇组成的,没有县没有市,镇子数目用手指都数的出来,还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地整个市县出来,这不是自找苦吃吗。天国,镇与镇之间并没有多远的距离,山脉极少,若有能够飞行的人从天国上方俯瞰,就会发现其实整个天国都坐落在一块比较大的平原上,这里没有高不可攀的山峰,没有悬崖峭壁般的蜀山,也没有让人望而生畏的大峡谷。
平头镇的由来是因为镇子西边都是连绵起伏的山,这个“起伏”并不是意味着这些山高低起伏不平,层峦叠嶂,是太平了,平得就像一面镜子,只是偶尔才凸出几个小疙瘩,并且这些山都不高,大都在海拔450米左右,只有少数的几座高达五六百米而已。
至于这些山的对面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爬上这里的最高峰,遥看远方,我们会看到在视野最极限之处有一条河,一条宽度不大的河,只是这河水怎么还会延及到上方?再上一点也能隐约地看到,好像不是河而是墙,没错,就是一堵墙。镇子有古老的传说,传说在人类诞生之际,天地间尽是身躯大到无边的妖兽,其身能触天,其力能开天,其息能倒海,人类在其面前即是蝼蚁,它们以人类为食,以戏人类为乐。然人类也有通神者,平头镇就出了一个伟大的先祖,为了镇子的人不受妖兽的侵犯,他牺牲了自己,以其通神伟力,用其通神之躯铸就了这么一堵墙,阻挡妖兽入侵,而不限制人类出入。既然不限制人类出入,那么就肯定会有好奇,不甘于偏于一地的人出去闯荡,只是至今为止,还不曾有过一个人回来。
小凡的家就建在一座四百多米的山下,四周寂寥无人却胜在平静安宁,房子狭小却胜在牢固,鸟语花香让人心旷神怡,这也是当初他爹娘留给他的最好的东西,不管生活多么艰辛,好歹也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此刻小凡就坐在院子边,慵懒的抬着头望着西边的天空,怔怔无语。天上有朵乌云,不大,就是那么一小朵。小凡在想,那儿究竟有什么东西,云里面是不是也有一个房子,里面有好多好多雨宝宝生活,就如爹爹告诉我的。
他说西方有一块很神奇很美妙的大陆,是一个跟这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那里是精灵的世界,在下雨的时候,森林里有好多好多小蘑菇嘻嘻哈哈地蹦来蹦去,一会从大蘑菇头顶蹦到小蘑菇身上,然后又跳到小花里,嘻嘻,可爱极了。它们也有自己的房子,用大蘑菇做成的房。还有满地的花草树木,下着雨的天空里满是飞来飞去的长着小翅膀的精灵,还有还有,躲在云朵里的雨水宝宝,玲珑剔透,头上一撮小毛,睁着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地上,显得好奇而又紧张……听爸爸说他是小时候听一个偶然来我家投宿的很邋遢的老头说的,那个老头光着脚,挖着鼻屎愤愤地说,那里也有些邪恶的巫婆,是个老巫婆,带着高脚帽,满脸皱纹,鼻子又大又肿又翘,下巴又长又尖,都能戳穿西瓜,还有满口的老黄牙,喷出一口气来,我去,我要吐了,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吃使大的,妈的真是太恶心……
呵呵…呵呵…想着想着,小凡就傻笑起来了,真好玩,真想看看那个老巫婆是长什么样的,那个世界真美,我一定要去,一定要!小凡攥紧拳头,暗自下定决心。
不知不觉,又到傍晚了,夕阳西下,该去开工了,小凡拿着他的装备再一次踏上征程。
有钱人家里吃的就是好,就这么一天的功夫,又拉了那么多。不过小凡好似无知无觉,总是馒头苦干着,脸上的笑容始终未减。来到张大善人的房前,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额嗯…啊啊…老爷轻点,轻点…”,小凡推开门,旁若无人的走进去,“老爷,你真坏…”,小凡就像什么都听不到似的,径自地干着自己的活,床上的那两人也似毫无发觉一般旁若无人地干着。小凡能有这种待遇也得多亏那次……
5岁那年,小凡第一次来到张府干活,第一次清理夜香到张大善人房前,他就在站在门口一直等,等到屋内没有声音传出时,等到月亮稍稍挂起时,等到房门终于打开时,小凡就很恭敬地问候,“张伯伯好。”张大善人佝偻着身子,五六十岁就已长满白发,眼中血丝分布,却好似威严极高,微微颔首,不住赞赏,“你一直都等在这里吗?”“是”“不错不错,好好干活,我很看好你哦。”
一连几天,小凡每次都很恭敬地在门口候着,等待张大善人出来,再加上小凡谦逊有礼,每每惹得张大善人欢心,小凡终于被赐予以后都可不用询问,可以毫无忌惮的进出各个妻子妾女甚至是张大善人的房间清理夜香,这在整个张府及镇子的人看来简直是天大的恩赐,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清理完最后一个,小凡开始开始整理装车,“臭死了,下等人才做的事,要不是有事鬼都不会靠近这个臭小子。”一个大约13岁的少年走过来,小凡知道他,这是张府的三公子张红,身着红色大衣,脚穿镶金红色长靴,迎面而带来阵阵香水味,看着是一个翩翩公子,脸上的雀斑却直接让人大跌眼镜。这个人已经找过小凡好几次了,每次找他都是同一件事。
“一个下等人居然摊上这等好事”张红脸色不善,“小子,告诉我刚刚在我那里看到了什么?”
小凡摇摇头,“啊”,小凡痛苦的叫了一声.
“一个贱人也敢瞒我”,张红的手还停在半空,小凡怔怔地看着他,眼中却没有流露出任何不忿。
“说,那个姓王的贱人是不是很诱人?”说着,张红眼睛里流露出一抹贪婪的目光。这个姓王的女人就是刚刚在张大善人屋子里叫得很大声的那个女的,她是张老爷纳的第七房妾,身材异常火爆,特别是那双峰,饱满膨胀,脸上尽是妩媚之色,走起路来一扭一扭,还几次都惹得张红焦躁难耐。自从小凡被张老爷授予那一荣耀时,张红就满是嫉妒,恨不得取小凡而代之,虽然心里更想的是将他爹赶下,继而将王姓妾室压倒在床,嘴上却不敢说出而已。
“没有没有,我并没有注意老爷的事,我很快的就清理好出去了。”小凡脸上求饶之意更浓,“少爷就饶了我吧”。
“混账”张红又挥了一拳,“要你何用”,又连续踢了几脚。旁边的几个奴才见势不好,连忙上前制止,“少爷何必跟这奴才动气,万一伤到了你该如何是好。”
“快滚吧,少爷大人有大量”那奴才喝斥小凡。
“是是,奴才这就走”,小凡赶紧爬起来,收拾好驴车。
山下的夏天不怎么炎热,清风不断,夜里就更是如此,这天晚上,小凡浑身带伤地躺在床上,没有呻吟,没有叹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中平静不带一丝波澜,慢慢闭眼而后睡去。蝉儿奏响,蛙儿鼓乐,蛐蛐鸣唱,除了小凡被伤,这一夜又是如此美好。
夜阑,静静悄悄,针落可闻,静的让人害怕,小凡屋里隐约听得点声音,时而低喃,时而窃语,而后又好似是低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