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飞罗轮回拳的威力究竟有多大。关于这一点,前面已经提到过,就连刘云林自己也不清楚。自从刘云林的父亲去世后,再也无人看到有人在与人对招时使用过飞罗轮回拳。在江湖的传言中,刘家被满门抄斩后,飞罗轮回拳已经失传。
但是在今夜,一百多年前曾经名震天下的飞罗轮回拳由刘云林的手中使出。
但见刘云林双拳轮转,由缓至急,瞬间已如飞轮旋转,让人眼花瞭乱,根本看清双拳的出击方向。
体内丹田之气聚集,真气自腹内涌入双臂,手上条条经脉鼓起,恰似一条条通气管道,将力量源源送入双拳之中。
“飞罗如轮。”刘云林口中念道。双拳交错,左拳护体,右拳直击,只听“啊”的一声,白皮细肉的年轻人被拳劲击中,直飞数尺,然后“卟嗵”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刘云林出手太快,众人根本不曾看出他出拳的套路;白皮细肉的年轻人在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的情况下,就被击倒在地,生死不明。
刘云林自己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飞罗轮回拳的力道如此之大。如果不是因为此套拳法自刘中轩传下后刘家习武者的资质一代不如一代,加之传到刘云林父亲手中时并未学全,更兼刘云林领悟不深,否则,那白皮细肉的年轻人早被被击飞数丈,被震得五脏俱裂,一命乌乎了。
“白影!”
惊叫一声,马脸身如鹰隼,从马背上一飞,身子已经落在白影跟前。只见他食指和中指捏成剑状,疾迅在白影身上点了数下,然后双指搭在白影的脖脉,停留数秒,又将双指转到白影的鼻孔,探了一探。
“没啦!”他沉声自语,“好狠的拳,好毒的招!”。
慢慢站起身子,回过头来,马脸的双目紧盯着刘云林,眼里布满狠毒怨恨的光。
“深藏不露,果然是高手在民间。”马脸移动着脚步,缓慢而沉重地一步一步逼近刘云林,“即使是拚却一死,也要你为白影偿命!”
刘云林万没想到白影竟然来不及还手,就在飞罗轮回拳的一招之下毙命。尽管他曾多次臆想自己化身关云长式的古典英雄,有着云意宝光刀(比关云长的青龙偃月刀还要霸气),和青云追风马(比关云长的赤兔马还要能跑),畅快淋漓的将文季康斩于马下。但在现实中,当他真正杀了人之后,他的心里有着无比的惊惧与惶恐。何况这是个原本与他互不相识无冤无仇的人,更何况这是他的第一次杀人。
紧张,懊悔,沮丧一齐涌入心头,刘云林丝毫不曾感受到杀人的快感。
马脸手一挥,十几个黑衣精壮大汉,已经把刘云林团团围住。因为马脸深知,自己也不一定是刘云林的对手,一旦不敌,众人一拥而上,以众胜寡,将这刘云林斩于乱刀之下。
马脸却并未拔刀。他将右手的手掌直举起来,看不出些许武功的样子,就如村夫打架,没有丝毫美感。
寂静、紧张。
夜凉如水,冷风习习。
饶是如此,院落内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气息的沉闷。因为他们屏住了呼吸,心脏加速地跳动。
他们感觉到的只是寒意陡起,杀气森森。
马脸暗中提气,全部力量蓄于右掌之中,突然疾速拍向刘云林的脑门上的天灵盖。
这一掌看似出手时看似缓慢平常,其实诡秘多端,要快即快,要慢可慢,而且力道惊人,暗藏变化,可化掌为拳,然后又化拳为掌,从中还可以变换招式,见招拆招。真个是绵绵不绝,变幻无穷。
此乃马脸所学武功中的看家本领寒意彻骨掌中的绝招“拍骨成腐”。
顾名思义,刘云林的飞罗轮回拳就是让人魂飞阎罗,再世轮回;而马脸寒意彻骨掌中的“拍骨成腐”意为受此一掌,骨头都将拍为腐渣。
刘云林呆立在当地,就如他臆想中文季康被他刀斩时的模样,失去了反击的意识,不知还手,也不知逃遁。
眼看刘云林命悬一线,突然有一道黑影,如天降飞仙一般从文季康家堂前的台阶上疾如流星般划过,掠过人群,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此人击出一掌,与马脸的一掌堪堪相接。
好险,马脸的一掌离刘云林的天灵盖不到半尺,掌劲带起的劲风已经吹动了刘云林的头发。
双掌相交,发出“啵”的一声巨响,掌力发出的气流卷起了地上的一层尘土。
马脸不耐掌力,被震得倒退数步,脸色发白,凄然而立。
来人却是一丝未动,巍然如山。
高手,真正的民间高手!
没有人不感到震惊。
特别是文季康,他已经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接了马脸那一掌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管家陈可栋!
文家这边的所有人谁都没想到,来到文家已经六年的陈可栋平常看起来很是文弱,做事勤勤恳恳,尽心尽责,写得一手好字,算得一笔好账,在三年前被文季康提拔为管家后,收租排工,财物进出,安排得井井有条,妥妥贴贴。谁也不会想到他会身怀武功,而且是绝世武功。
马脸更是没想到,在这样的乡绅院落里,竟然一个接一个地出现武功深奥此生还从未遇到过的顶尖高手。特别是陈可栋那一掌,把握得恰到好处,时间计算得毫厘不差,而且接了他的一掌之后竟然神泰自若,毫发未损。
他知道,这样的高手,即使搬出黄狼岭的大当家威震江南三省人送外号镇三江的江自横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马脸虽然被陈可栋的掌力震得气血翻涌,体力真气逆行,稍作调息,即以平复,原来并未受伤。
心中知道,人家是手下留情了。
这个粮食肯定是要不成了,本想收兵回寨,无奈自己的人殒命于此,回到山寨,他马颜肯定颜面全无,在下属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一辈子做定了马脸。
何况在这里死于非命的人是白影,他是江自横新收才不到两个月的干儿啊!
一时之间,马脸处于沉吟不响,犹疑难决的境地。
见他如此尴尬,陈可栋微微一笑:“粮食不能给你,人可以帮你弄活。”
说罢,走到躺在地上的白影跟前,弯腰将他上半身扶起,一只手搂住白影,另一只手在白影的后背按抚一阵,然后轻拍数掌。
白影动了一动,嘴里轻哼一声,然后慢慢睁开眼睛,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滩淤血。
原来白影被飞罗拳击中胸口,淤血裹住心脏,血流不通,气息不畅,暂时无法呼息。
这就是所谓的龟息,假死。
而马脸不通此道,以他自己的经验探察白影时见他气息全无,自然以为白影已被刘云林那神秘莫测威力无匹的一拳打死。故而要找刘云林以死相拼。
这时,刘云林已经回过神来,心头一块石头落地,心魔自去。
走到陈可栋面前,鞠了一躬:“多谢陈管家相救!”
陈可栋说道:“我昨日奉东家之命去县城给二位少爷送去应用物件,今晚赶回,恰巧碰到此事。命数如此,不必言谢!”
“陈管家竟有如此功夫,屈就小店,真是小店之福!呵呵,呵呵”文季康眼见陈可栋一掌击败悍匪,家中不会遭受损失,不由心花怒放,呵呵的笑声也自内心发出。
马脸扶着白影,与众小匪徒面面相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走吧,不可再来。”陈可栋对马脸说。
“青山常在,绿水常流。山不转水转,他日有缘,定当再会!”
马脸匪性不改,临走前还要丢下一句江湖上不认输的行话。
“你要是敢再来,我们的万世天下无敌掌,一掌就打得你们落花流水,屁滚尿流,有来无回!”忍隐了多时的春秀再也忍不住了,见缝插针插上一嘴。
她也不管她语句中的屁滚尿流和有来无回是否相互矛盾。
她只想按自己的意思畅快的表达。
然而,当她说到万世天下无敌掌的时侯,有个人吃了一惊,脸色微变,神情略显紧张。
不过,他们谁也没注意到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