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生和夏宇迷惑了,四下看了看,赵铁生忍不住问道:“姐夫,你这里有熟人?”
“熟人?没有。”张挥摇了摇头,道:“仇人可能倒有一个。”
“仇人,谁啊?”夏宇问道。
赵铁生面相憨厚,大咧咧的,脑子却是很机灵的,当下冲着夏宇撇了下嘴,说道:“你可真够笨的!我们刚才遇到的那小白脸,不是仇人吗?”
“不会吧,他们上次要打死摩尼,我们只是仗义相助,劝阻了他们……行恶而已。”夏宇说道。
“我们可动了手,打了他的手下。”赵铁生说道。
“那也是为了他好,在越州城打死人可是要吃官司的。”夏宇一脸认真的说道。
“那你刚才躲他干什么?咋不迎面走过去?“赵铁生嗤笑道。
“公子,让躲的,我当然要听话了。”夏宇反驳道。
“哎!~”赵铁生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孺子不可教也!”
“公子,我说错了吗?”夏宇看都不看赵铁生,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张挥,问道。
张挥笑着摇了摇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很了解夏宇了的思维方式。
夏宇是个好人,至少张挥是这样认为的,纯粹的、淳朴的、典型的好人思维,没有坏心眼,比起赵铁生来,其实夏宇更应该长个憨厚老实的面相。
“你说的没有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辈该有的精神。”张挥肯定的说道。
夏宇的话没有错,所以张挥先认可了。
不过想了想,最终他说道:“但是,这要分情况,就如我们遇到的那个少年,一看就是富家子弟,我们打了他的下人就是丢了他的面子,当时情况,他奈何不了我们,就只能先忍了,但内心指不定多么仇恨我们呢!”
“如果我们身份足以镇得住他,自然不用担心他报复我们,如我们现在一介布衣,升斗小民,我们……尽量不给他起冲突,能免则免。”
有一颗赤子之心,良善之心是好的,但张挥不希望夏宇太天真了,如果这辈子夏宇不出三山村,自然是没问题的。
可张挥知道,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自从他同意了赵有吉的注意,私采黑珍珠,做天绝山庄主人那刻起,三山村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子,就注定日后不能平静。
三山村的赵有吉、牛海山,甚至连夏宇的父亲夏郎中,都已经看到了这一点。
如今的三山村……需要的不是淳朴百姓,而是赵铁生这样的大胆心细的血性汉子,这也是张挥为什么愿意培养赵铁生,甚至连从不外传的祖传功法长陵诀都教给了赵铁生的原因。
夏宇挠了挠脑袋,皱起了眉头,最近这段时间,他的世界观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前,他从没有来过这越州城,以至于有些思想难以改变,不过好在,最近这段时间,张挥的刻意灌输下,有些东西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所以夏宇想了一会,就有些似是而非的明白了。
然后他又突然惊慌的说道:“那人也在这吃饭,一会碰上了咋办?”
“咦,没想到你这猪脑袋也有开窍的时候。”赵铁生瞪大了眼睛,很惊奇的看了眼夏宇,说道。
说完,看着张挥,这问题也正是他心中疑惑的,刚才他们还正面避开了那小白脸,怎么如今又送上了门来?而他们选的位置,也正冲楼梯口,那小白脸从三楼下来,岂不正给他来个面对面?!
“我们正是要给他在这巧遇。”
张挥笑了笑说道,心中却叹了口气,没想到他也有朝一日,会用这种方法,去结识越州城有身份地位的人。
自从那日打了这少年的下人之后,张挥从摩尼那里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知道了这少年叫马子年,是越州城新晋富商马家的少爷。
长在京师,生在王府,张挥更懂的身份和地位的重要,有了身份和地位,做起事来会事半功倍。
在刚刚进入越州城的时候,张挥想要低调行事,秘密找一条销售渠道,闷声发大财,毕竟私采黑珍珠有违法制,被发现会掉脑袋的。
但后来,他发现在这太困难了,而且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低调反而更容易坏事,被有心人盯上,处理起来更被动。
在遇到了摩尼之后,他豁然想到了这其中的关键,于是他决定开一家经营珠宝的店铺,当然以黑珍珠为主。
光明正大的去做事情,做大了不仅仅能给自己谋个正当身份,更能让自己处于有利地位。
在大唐士农工商的阶层中,虽然商人的地位排到了末位,但是在现实中,大商人却深受王侯权贵的欢迎,在张挥的认知中,最起码那些京师的世袭王公贵族,不排斥大商人,甚至暗中经营各种各样的生意。
最轻视商人的是,那些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士大夫阶层,朝廷中的文官集团。
最重要的是,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张挥发现,这越州城是个开放活跃的城市,甚至整个越州如此,在这里士农工商的阶层根本不明显,跟长安比起来有着明显的不一样。
这里的商人是有很地位的,在越国没有灭亡之前,把持越国朝政的蓝田白云四大家族,都是公开的经商家族,甚至连越国皇室都有去南洋经商的船队。
直到越国灭亡之后,这里成了大唐的第三十六州,有官职在身者,方才把生意转到了暗处,不在直接从事商业贸易。
比如,现在蓝家的家主蓝千山,越州总督。
“巧遇了,那人上次丢了面子,怨恨我们,这次岂不是找我们麻烦?又要打架?”夏宇脱口说道。
赵铁生嘿嘿笑了笑,一拍大腿,说道:“打架好啊,我们一掀桌子,打完架直接跑路了,正好不用付饭钱了,让那小白脸请客,姐夫,是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时候,上菜的店小二听到了赵铁生的话,心中挣扎着要不要给这三人上了,是不是该告诉大掌柜,喊人将他们撵出去,这饭还没吃呢,就想着打架掀桌子跑路,什么人啊。
张挥干咳了一声,对赵铁生,低声叱道:“你胡说什么,光给本公子脸上抹黑,我岂能干那没品的事情。”
然而他的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通过摩尼他了解到,那马子年急需品质高的黑珍珠,如果那马子年能心平气和的交流,至少不要太过分,他不介意低低头,放低些姿态,最后争取便宜卖给对方一颗八品黑珍珠,一方面解了自己当前囊中羞涩之困,另一方面,他希望通过结识马子年,尽快混入越州权贵富人阶层,从而为自己谋个身份。
在越州城,迟早要面对这马子年,所以张挥想到了这不是办法的办法。
成则有可能打开一个局面,败了则……如果对方欺人太甚,那他不介意掀桌子打架,至于后果他没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