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朦胧亮,树上的鸟儿喳喳叫个不停,在山间回荡。
一线天前的山道上,五个劲装打扮的汉子骑在高头大马上,控制着缰绳,静静等待着出发。
除去赵铁生这个长相憨厚,略显稚嫩些的少年外,那四个人都是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大汉,有着开山境二段的实力,从外表看起来沉稳、干练。
早上来送行的牛海山,看张挥就带了五个人,提议道:“不多带些人?”
“咱们是去做生意,这几个人应该足够了。另外,人少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方便行动。“张挥说道。
“那好!你心中有数就行。”牛海山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家里有劳牛大叔了!”张挥说完,返身上了马背。
“放心就好了,有我和赵先生在,不会有事的!”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远处传来隐约的呼喊声:“等等我!等等我!”
人还在远处,声音已经到了。
众人扭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正气喘吁吁的朝他们跑来,一边跑,一边挥舞着手臂,大喊着:“等等我,等等我……!”
“你小子来凑什么热闹?”赵铁生隔着老远就已经认出了来人,冲着他喊道。
“我来,我来……”少年很想回应赵铁生的话,但是却硬是搁在了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直到这少年跑了跟前,喘了半晌后,方才口干舌燥的说道:“我也去越州。”
牛海山看着这少年,说道:“夏宇,你去越州干什么?”
“我爹说,让我跟着庄主去越州!”夏宇说着,有些拘谨的看了眼张挥。
别人还没有说话,赵铁生却拍马上前了两步,不满说道:“你小子,跟着我们岂不是累赘。”
少年并没有看赵铁生,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张挥,这个才是有最终决定权的人。
听了少年的话,牛海山皱起了眉头,问道:“你爹说的?”
“是,我爹说的。”少年的声音有些小了,他说话有些没底气,不像他爹,惜字如金,却铿锵有力。
只是他爹这样教他说的,他也只能这样回答了,从小到大,就是如此。
张挥觉得这个少年有些眼熟,却不记得从哪里见过了,而牛海山却对他介绍道:“这是夏宇,夏郎中的儿子!”
“夏郎中?!”
张挥思索了下,这个夏郎中他是听过的。
三山村仅有的大夫,因为性格古怪,虽然这些年来救治了不少百姓,在百姓中有些口碑,但却没有赵有吉、牛海山这样的威望。
张挥看着少年,笑说道:“你爹让你跟着我,怎么着也得有个说得通的理由吧?总不能,你爹说了,我就必须照做不是?!”
“我爹说,村子里需要大量的药材,日后用得着,让我这次跟着你从越州城买回来。”夏宇怯怯的说道。
“还有其他的吗?”张挥怔了下,再次的问道。
“没有了。”夏宇说完,就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张挥在沉默中,很快就明白了夏郎中话里的含义。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
黑珍珠的生意,能够瞒得一时,却瞒不过一世,迟早有一天,这十八绕珊瑚岛产珍珠的秘密就会泄露出去。
那个时候,这里是拱手让人,还是誓死守卫?!
那根本不用说,在张挥的心里,只要属于自己的东西,他都会去争取。
更何况,这黑珍珠的生意已经被他牢牢的抓在手里,又岂能白白便宜了别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要虎口夺食,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不论是赵有吉,还是牛海山,早就想到了这些,而显然,那夏郎中也想到了这些,所以他要准备药材,以备将来发生流血冲突之时所用。
赵铁生张了下嘴,回首间见张挥和牛海山都静默不语,他也不置可否的闭了嘴。
然而,张挥很快就回过了神,看着夏宇小胳膊细腿的,问道:“你会骑马吗?”
“会!”夏宇咬了下嘴唇,说道。
赵铁生嗤笑道:“你会骑马?我咋不知道。”
“这有什么了不起,我以前也没见你骑过马,你不也一样坐在了马背上。”夏宇不服气的说道。
“你能跟我比?”赵铁生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张挥看少年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就没骑过马,这让他有些为难。
这次去越州,看似没有什么危险,可是万事开头难,在越州人生地不熟,要想打开局面,指不定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
到时候,真要有了什么冲突,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少年,肯定是个累赘。
于是他斟酌着词语,给夏宇建议道:“要不这样行不?夏郎中需要什么药材,你给我在纸上列个明细,我给他买来,这样你也不用辛苦的跟着去了。”
听了张挥的话,少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那有些怯弱的脸上更是豪气陡生,夏宇昂起了头,毅然说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以为我是个累赘。但我告诉你,我夏宇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我虽然没有学会向我爹那样救人,但我还是会杀人的。”
张挥愕然了,不知为什么这少年突然间反应如此激烈?!
赵铁生不客气的讥笑道:“你赶快拉倒吧。你会杀人?别开玩笑了,村子里谁不知道你小子见血就晕。”
“赵铁生,你知道那软筋酥是谁研究出来的吗?你虽然是从我爹那里拿的,但我告诉你,那是我配制的。我见血就晕,所以我救不了人,但我会杀人,用毒杀人。”夏宇涨红了脸,反驳道。
赵铁生还要给他争辩,张挥连忙打断了他,双目凝视着夏宇,说道:“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不蒸馒头争口气,我没以前没勇气保护好翠儿姐,被赖三欺负,如今我不会这么懦弱了,我要变强。“夏宇说着握了下拳头,自我鼓舞道。
这会儿,张挥终于想起这少年来了,赵翠儿曾经的追求者之一,在听了赵翠儿被许给他之后,叫嚷最凶的那个意见少年,感情是情敌啊。
“牛大叔,你觉得呢?”张挥扭头看向了牛海山。
“你是庄主,日后村子里的人都听你的,你拿主意就好。”牛海山呵呵笑道。
“去给他牵一匹马。”
见这小子这么倔强,张挥让人去牵了一匹马,而赵铁生却说道:“你直接骑我的就行了。”翻身下马,将坐骑让了出来。
在山贼留下的这些马匹当中,他这匹马可是最桀骜难驯的,昨天他可用了半天的时间,才得到了这匹马的认可,驯服了它。
这会让出来,无非是让这小子吃点苦头,主动放弃去越州。
夏宇接过马缰,学着别人上马的样子,就要骑上马背,可是他的脚还没蹬进马鞍,那马儿就希律律一声叫,然后躲开了,连他自己都被带的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倒。
少年彻底羞红了脸。
张挥见状笑说道:“不是我轻视你啊。你要真不会骑马,我真的没法带你,影响行程。”
这里离着越州城,快马都要大半天的路程,为了在天黑前进入越州城,所以他们必须早起赶路。
为此,张挥昨天就已经和赵有吉、赵翠儿告了别,夜里更是和赵铁生睡在了山庄中。
可夏宇没有放弃,再次的走到了马的跟前,手慢慢的摸向了马的鼻子,然后马儿打了个响鼻。
在下一刻,那马儿立刻老实下来了。
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任那少年笨拙的爬上马背,然后擦了下额头的汗水,示威般的看着众人。
那意思很明显,敢嘲笑我?!
然后不等张挥吩咐,照着马屁股拍了一下,然后驾着马率先跑了,只是身子却如风中的落叶,在马背上摇摆不定,少年脸色煞白,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掉下来。
“这小子真卑鄙!居然用药物降服了我的马儿。”赵铁生怔了半晌,终于明白过来,大骂一声,随后骑上另外一匹马追去。
张挥笑了笑,看不出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然后招呼属下,打马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