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莲去珠绣加工作坊交货的时候王龙赶紧尾随其后,他甚至店门都来不及关只是跟玩牌的大爷们知会一声,有事外出,帮忙照看。王龙的跟踪技能并不高超,很快就被夏莲发现了,瞄到在身后贼头贼脑的王龙夏莲又想起了那句“鬼鬼崇崇”,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走着走着王龙突然停下打量了一番自己,觉得自己这样太不专业太容易暴露,就在街边买了一顶帽子戴在头上乔装打扮了一下,他有些自鸣得意,以为一顶帽子就能让自己改头换面似的。与夏莲迎面碰到的男人和从她身后赶超的男人,王龙都会偷偷的,仔细的打量研究一番。不知道他藏头藏尾,神神秘秘的这个样子有没有人想走向前去问,兄台,请问接头暗号是什么。呵呵。真的是很滑稽。
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做好自己吧!夏莲只能这样想。
这边王龙草木皆兵,那边何招娣也没闲着。
那天早上,夏至见小翠把早餐都摆上桌了何招娣的房间都还没动静,咦?这可不是她的风格啊,死都要站着死,这句话可是她的口头禅啊。
夏至推门探头探脑的进到何招娣的房间,只见何招娣在床上哼哼唧唧,滚来滚去,“妈,您这是怎么啦?”夏至关切的询问。
“我,我浑身都痛,五脏六腑都痛,头发丝都痛,哎哟——喲。”何招娣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妈,生病了我们就去医院吧。”不知什么时候小翠没声没响的站在了夏至身边。
“医院治不好我的病,哎哟,让我死了算了。”
“妈,有病我们就治病,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自己吓自己。”小翠赶紧宽慰何招娣。
“就是,去医院看过再说,在这自己吓自己,没病都吓出病来,”夏至示意小翠搭手把何招娣扶起来。
何招娣厌恶的甩开夏至的手,然后捂着眼睛抽泣着,“可怜啊!我苦心经营一辈子孙子都没抱到,看来我是要死不瞑目啦。呜呜呜。”
夏至恍然大悟,笑着说:“妈,我一直以为以您的做派一定会跟我们玩硬的,没想到您居然玩起了苦肉计,您这一天一出戏,让我说您什么好呢?您孙子的事我和小翠都商量好了,有就最好,没有咱们也不强求,我和小翠都还年轻我们都会努力,尽人事听天命。您以后就不要天天在家唱大戏啦。”
何招娣一咕噜坐起来,“什么唱大戏?你这个不孝子!”刚才还咬牙切齿的何招娣突然悲从中来悲鸣道“我就是想抱个孙子怎么就那么难——”
小翠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痛彻心扉啊,天啊!为什么要让我做如此艰难的抉择!小翠知道和夏至提出离婚他肯定不会同意,只能自己悄悄离开他,等他把自己淡忘,他自然会开始新的生活,组成新的家庭,儿女承欢膝……小翠想想都心痛欲裂,可还是要痛下决心。她下开始偷偷做着离开的准备。在家里配料熬汤的时候她手把手教夏至,出摊的时候她也手把手教他操作,不明就里的夏至乐呵呵地学得挺带劲,小翠看在眼里很欣慰也很难过,以后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和他一起站在小吃车旁说说笑笑了,她突然觉得鼻头一酸,泪珠猝不及防地滚落下来,她赶紧偷偷转身擦泪。
有时候夏至偷懒不肯好好学偷偷跑开,小翠就拧着他耳朵把他逮回来,“老婆你是掌勺的,我就打下手就好了嘛,不要把我整成妻管严嘛。”
“你为什么就不能成为掌勺的呢?没有我这小吃摊就不做了吗?你拿什么养家糊口?”小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当她看到夏至一副蒙圈的表情又感到自己有些失控,怕他察觉出异样又连忙娇嗔,“夏至,你啊,真不会心疼老婆,你多分担一些我就轻松一些嘛。”
“分担,分担,老婆挑自己身上的两座山担子都够重了,生活的担子我就多分担。”夏至嬉皮笑脸的拿眼睛瞟小翠的那两座山。
“没个正经样,快点干活。”小翠没好气的白了夏至一眼。
夏至突然表情严肃把身子绷得笔直,两腿“啪”的一下来了个立正,“遵命,老婆长官!”
小翠猛然想起第一次见夏至的时候他也是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个立正,把自己乐得不行,也许就是这个立正触动了自己少女的芳心,想到自己即将要悄没声的离他而去忍不住悲从中来,心疼的无法呼吸,久久缓不过气来。
小翠趁夏至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写离别信,虽然她和夏至两个人都买了诺基亚手机可以发短信,可她更愿意把最后的话语黑纸白字写出来,是因为已这样的形式留下的离别信更显庄重吗?还是已这样的形式留下了的离别信更显永恒吗?还是希望夏至在以后的日子里睹字思人?她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她脑子很乱,她缓缓拿起笔,笔起笔落:夏至,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她的手拼命发抖,失声痛哭起来,她写不下去,她不敢想象自己离开后夏至会是什么模样,自己会是什么模样。
写写哭哭,哭哭写写,断断续续,垃圾桶里丢满了废弃的纸张。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信终于写完了:夏至,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夏至,不要找我,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娶妻生子,为夏家传宗接代。我是个没福气的女人,无福消受你的幽默风趣,所以我只好躲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祝福你。夏至,你说绝后了就拼命往前奔,可我想你有前也有后。夏至,你一定要幸福。
小翠把信拿在手上看了又看,哭了又哭,不小心把泪珠弄在了信纸上,她急忙用纸巾把它仔细的擦干,生怕夏至拿到信的时候看不清上面的字,看不到自己的句句嘱咐,声声叮咛。她红肿着眼睛把信细细收好。心想着今晚再和夏至出一次摊,明天就悄悄离开。
因为夏至和小翠结婚的时候俩人都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所以就没办结婚证。这些年夏至也提过好几次补办结婚证的事可何招娣反对,在加上小翠觉得自己这个不能生养的女人还要用一纸婚约来捆绑夏至太无耻了,所以结婚证一直都没办。小翠突然觉得这倒好省了好多事,自己悄悄离开就能成全夏至了。
夏至和小翠推着小吃车走街过巷,小城的夜景很迷人,可小翠的目光全在夏至身上,过了今晚就看不到了,过了今晚就不知道他是谁的了,想看个够,却怎么都看不够。
说起来也奇怪夏至娶了小翠以后整个人越来越精神了,体格健壮,印堂发亮,整个人就像长开了似的意气风发。
夏至也觉出了小翠的异样,“老婆,你老公我虽然长得风流倜傥,可是你也不用老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嘛。老夫老妻的注意一点影响。”
“什么老夫老妻,我想再听你叫新娘子。”
“你今晚是春心大发啊,新娘子,新娘子,新娘子。”夏至凑到小翠的耳畔小声耳语。
小翠觉得自己幸福到酥软,心酸到哽咽,身体里好似有无数股力量在乱窜,好想扯开嗓子吼上几嗓子,酣畅淋漓的发泄一番。
“新娘子,瞧你那春心荡漾的样子,今晚回家我一定让你酣畅淋漓。”
小翠吓了一跳,怎么自己刚刚想到“酣畅淋漓”他就说“酣畅淋漓”,难道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她偷偷看了看夏至,觉得他不像是看穿了自己心思的样子,就又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帮忙推车,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她又装着很用力推的样子,还不停地指正夏至该如何如何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