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卷闸门被王龙拉开,一天的工作又开始了。没有了心里顾虑,夏莲做起事来也是得心应手,大不了就是健全人用一只手就能拿的东西,她需要两手合力,虽然手上的姿势难看了些,可脸上的笑容甜美亲切,服务态度热情诚恳,这为夏莲加分不少,也为店里带来了更多的收益。
王龙倒成了撒手掌柜,除了干些搬搬抬抬的粗活外就是和一帮人在店门口打牌玩乐。夏莲沉浸在工作给她带来的快乐和成就感中,忙得不亦乐乎,忙忙碌碌又一天,很充实。
夜幕降临,霓虹闪烁,夏莲一家子又兴冲冲地来到练习场。今晚一定行!自信心爆棚啊!
在经过几次上车倒后,夏莲积极总结经念教训,调整心态,再加上王龙的指点,夏莲深吸一口气,坐上座包,双手撑着车头,用力蹬,哇!动了!哇!没有倒!哇,哇还在动!
王龙父子俩在一旁大叫:“用力蹬,不要停,继续蹬!就这样继续!”
呜哇!越踩越顺。
夏莲的耳畔有呼呼的风声,我做到了!心中一阵狂喜,看谁还会小看我这个只有半只手的人。哼!
心头一热,越踩越快,车速也来越快,怎么这么快?夏莲一下就慌了,花容失色,连声尖叫:“啊——,我要怎么停下来?我要怎么停下来?啊——,我好怕!我该怎么办?”
王龙在后面大叫:“你不要踩了,捏刹车!不要踩了!”
天啦,昨天是怎么都不肯动,一动就倒地,今天是一动就停不下来了!三轮车到了场地的边沿,这里光线昏暗,令人毛骨悚然。
慌乱的夏莲还在不停地蹬着三轮车,好像右手的食指变得更短怎么都够不到刹车,大脑根本指挥不了身体也根本听不进王龙的叫喊声,只顾自己杀猪般嚎叫:“我好怕!啊——。”
随着这一声“啊——”三轮车载着夏莲来了一个漂亮的俯冲,夏莲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抛了出去,瞪大眼睛也看不清下面是什么,干脆把眼睛一闭,听天由命吧!
“壁咚,啪啪,”夏莲和三轮车分别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别人的屋顶上,柔软的身体有明显的反弹,疼痛难当。三轮车和屋顶来了个硬碰硬的较量,屋顶的瓦片发出碎裂的哗啦哗啦声。猛然睁开眼睛,两眼放空,不敢动弹,怀疑地问自己,我还活着吗?有没有缺胳膊少腿?一动不动,不敢去确定,太可怕了,后果很严重!
突然听到下面骂骂咧咧:“谁?那个生孩子没**的又往我房顶上扔石头?一种你别跑!看我今天不把你身上的零件卸下来......”
随后就是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叫嚣声,声音越来越近。
得赶紧起来!不然没被摔得缺胳膊少腿就会被打得缺胳膊少腿!夏莲“嗖”的一下站起了,环顾四周,寻思该从哪下去,毕竟不可能像刚才飞落下来那样飞下去,那是意外,又不是自己真的会飞檐走壁。
这会夏莲到真的希望自己会飞檐走壁或者会遁地三尺的本事,就可以逃之夭夭,不用干等着被别人卸零件,本来自己就不全乎!
正在夏莲寻找下去路线的时候,一名中年人和一名青年人拿着棍棒已然出现在屋檐下,张大嘴巴惊诧地望着她,这大晚上,一个标准的女子站在屋顶是什么情况?是女侠?又没身披风加身腰配宝剑;
是女鬼?又没有白衣飘飘獠牙张狂。
看到夏莲裤子上摔破的洞和身边的三轮车,两个男子幡然醒悟:这货是摔到房顶上的!岂有此理!
“你给我下来!”
“快点下来!”
两人男子怒不可待地呵斥。
夏莲站又高又倾斜的屋顶本来已经很害怕了,下面又站着两个虎视眈眈的男人,浑身不受控制地发抖,哆嗦着说:“我——下......下不来!”
“快点下来!”
“我下不来!”
“小样!还较劲!”
“麻利点!”
“我下不来!”夏莲带着哭腔。
与此同时王龙父子俩也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场地边沿,看到眼前的一切,父子俩也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什么情况?
你怎么上去的,你就给我怎么下了!”年轻男子没好气地叫嚣。
“我飞上来的,飞不下去了。”
“卧槽!还真是一朵奇葩,还是高高开在屋顶上的奇葩!”
“小样,你本事别跑,你等着!”年轻男子一边指指点点叨叨,一边嗒嗒嗒往屋里快步走去。
“我......我跑不了。”
年轻男子搬了一个梯子嗒嗒嗒地跑了出来靠在屋檐边岔着气叫到:“是你下来,还是我上去?嗯——?”
“我......我......我下去。”
又不可能在屋顶上过夜啊,迟早要下去,下去了要杀要剐,要清蒸还是油炸都悉听尊便吧!都是我惹的祸!都是我的错!
夏莲抬起发抖的脚,却不知道脚该往哪落,屋顶倾斜,沟沟背背,踩瓦背上也不是,踩瓦沟里也不妥,爬下去似乎更不妥,宝宝该如何是好?!
两名男子站在下面咬牙顿足干着急,看不明白那奇葩究竟想怎样,后来中年男子终于看明白了,大叫道:“你踩瓦沟里,就不会踩烂瓦!”
噢!真是个好人,给我指了条明路!
夏莲立马依言行事,两只脚在一条瓦沟里走起来,一个踉跄,一声娇呼,差点摔到,汗珠直冒。
“你不要两只脚在一条瓦沟里走一字,你要一只脚踩一条瓦沟走八字。”中年男子再次支招。
“上去你怎么又不用我们教?啊?”年轻男子吼道。
“你们不要凶我。”夏莲一半哀求一半撒娇。
年轻男子真是哭笑不得:“不,不凶你,你倒是快点呀。”
“走八字,走八字。”夏莲嘟噜着慢慢会意,分开两条腿踩在两条瓦沟里,屈膝弓背,轻手轻脚往屋檐的楼梯走。
离楼梯越来越近,离下面两个虎视眈眈的男人也越来越近,觉得自己此举简直等于是羊入虎口!
她一屁股坐在楼梯旁半撒娇半耍赖地嚷道:“你们不要打我。”
两个大男人楞是被她整得忍俊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呵呵呵,我们不打你,动用私刑是犯法的,你快点下来吧。”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们说话算数。”
“算数,算数,你快下来吧!”
“你们帮我扶着楼梯,我怕。”
“卧槽!”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一眼,无奈地摇头苦笑把手上的棍棒一丢,扶楼梯吧,不然还能怎么着!
两人扶着楼梯,夏莲缓缓地下到地面目光闪躲,她的衣服、裤子和脸上都是在瓦片上擦到的污垢,裤子膝盖位置还有个大洞。
面对狼狈的楚楚可怜的夏莲两个大男人按捺着性子问:“你究竟是怎么摔上屋顶去的啊?”
“我在上面的空地学骑三轮车,不小心掉了下来,哦——我的三轮车还在上面!”夏莲现在才猛然想起三轮车的存在。
她眨巴着眼睛,指指屋顶又指指年轻人支支吾吾,年轻人又一次哭笑不得竖着大拇指:“姐姐!你真行!我大写一个加粗的服!”
年轻人”噔噔”从楼梯爬上屋顶,中年人在下面接手两人合力把三轮车搬了下来。
“哐当”一声年轻男子把放在夏莲面前,下巴上扬,眉毛上挑揶揄道:“姐姐!还有什么吩咐?!您尽管招呼!大不了我今晚给您来个五体投地!我给您行大礼!”
夏莲条件反射地娇呼着往后躲闪一步,这时突然听到急切的呼喊声,
“兄弟,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三人寻声望去,原来是王龙父子俩绕了个圈终于慌慌张张地赶来了。
“妈姐,你别怕!我们来啦!”王浩然仰着稚气的脸蛋高叫着,有点英雄救美的意思,不过这英雄未免太嫩了点,气场不够,根本镇不了场子。
看着父子俩在夜色中跌跌撞撞行色匆匆,真是又好笑又感动,
“王龙,你牵着点浩然,不要摔跤了。”夏莲有些哽咽。
说话间父子二人已然气喘吁吁地奔至三人面前,王浩然怯生生地看了看两个陌生人,一把拉着夏莲的手臂把夏莲拉到了自己和王龙的身边,然后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对面的哥俩,好一个小小男子汉。
王龙抱拳作揖:“二位兄台,请息怒,内子年轻莽撞,无心之过,惊扰了二位,还望二位兄台莫怪,莫怪。”
“惊扰?说得这么轻飘飘?我这屋顶都砸了两个大窟窿!”
“哥!和他们费什么话!惊吓费,损失费该怎么算就怎么算!拿钱就放人!”
“兄台,我们都是劳苦大众,您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在下一家大小定是感激不尽。”
“我们不要感激,我们要钱。今晚是钱留下,人走,钱走,人留下。哥们,好好掂量掂量吧——”
夏莲暗忖:昨天房东还来催房租,要钱是没有,要命有一条,
她先哀求道:“两位大哥,我们不是不肯赔钱,而是我们真的没钱。“
然后转过脸对着王龙淡然地说:“你先带着浩然回去吧,我先在两位大哥家吃着住着,等你凑到了钱就来赎人,如果到时候我少了斤两你也该怎么算就怎么算吧。”
王龙先一头雾水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夏莲的意思,红着脸尴尬地看看夏莲再看看哥俩,哼哼哈哈不知该说什么好。
年轻男子眉头一皱,气急败坏道:“喂,你什么意思啊?将我们的军啊?我告诉你们别......”
“好啦,好啦,有话好好说。”中年男子连连挥手打断了青年男子的叫嚣。
中年人有自己的小算盘,包吃包住养着她算这么回事啊?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王龙见对方软和了下来,赶紧从口袋里摸出香烟,一一给哥俩敬烟,点火,点头哈腰道:“二位兄台,不怕二位兄台见笑,我们实在是囊中羞涩,还望二位高抬贵手。”不打不相识,我们交个朋友。”
中年男子吐着烟雾说:“妹佬,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受伤已是不幸中的大幸,算你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转而对王龙说:“老弟,我们也不是什么刁蛮人家,既然是无心之过,那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这夜也深了,你们就请回去吧。”
哇......
夏莲一家人如获****,喜形于色。
“兄台,那——屋顶怎么办?”
“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家里还有些瓦片,明天上去弄好就是了。”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好人有好报.......”夏莲感激涕零,为自己刚才的耍赖行为感到羞愧难当。
“遇到我们算你们好运,快回去吧,这小孩虎头虎脑长得挺得意。”年轻男子终于也和颜悦色了,伸手摸了摸王浩然的脑门。当哥哥的都说息事宁人了,自己还不依不饶就太没趣了。
夏莲一家人千感万谢才推着摔变形了的三轮车离开,这时夏莲才感到自己的两个膝盖火辣辣地疼痛,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第二次的练习已飞落屋顶的惊险场面宣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