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门的八卦烈焰,本不是普通火焰。是阵法催发,汲取周身火焰元素产生的无根之火。但在万年寒潭潭底,八卦烈焰阵显然无力施为。
那一团从阵底升起的暗红色火焰转红之后又转为幽蓝,但始终升腾不起,近在咫尺的火焰被万年寒潭潭水压制,也根本传不出一丝一点的温度。
杨青寒使尽了毕生功力,奈何本就修为浅薄,这玄天阵法也修习不精。一时之间又急又怒,急的是再拖下去玉霖必死无疑,怒的是如若真如祖师所说自己是妖灵仙身,结果到头却连一个人都救不下来,那就愧对了舍身取义的父亲,也愧对了在寒潭里沉睡了三千年的母亲。
杨青寒一念及此,打横将玉霖抱在了胸前,闭上双眼,盘腿落坐在潭底的烈焰上。
就算烧死自己,也不能让玉霖有半点闪失。
杨青寒掏出了最后一叠道符,然后咬破了自己的食指。让那一滴一滴的鲜血从食指上汩汩冒出,染红了黄色的符纸。
“烈焰滔天!”
杨青寒不惜以血伺符,做最后的努力。
那些被他寄予厚望的道符围成了第四个八卦阵圈,随着已经催动的八卦烈焰阵一起转动起来。八卦烈焰阵越转越快,越转越快,竟搅得这万年寒潭的死水也一起转动。那团眼看就要熄灭的烈焰突然爆发,烧得越来越旺。
杨青寒哪里知道,以他的仙体之血作为引阵之用,八卦烈焰阵的威力提升了何止一个档次。体内的鲜血不断地从手指渗出,那烈焰也不断地熊熊上升。杨青寒救人心切,催动阵法越来越急,那火焰渐渐变成了旋转的火柱,一路冲天,居然冲破了万年寒潭数十丈的冰盖。
“青寒!快收阵!”
怀里的玉霖满面潮红,挣扎道:“再不收阵,我们就要被烧死了!”
杨青寒心里一顿,这才感觉到身热难耐,犹如身处烈焰地狱。坐下的八卦烈焰阵烧得连砂石都已融化,周身的潭水“咕咚咕咚”地也沸腾起来。
“收!”杨青寒连忙撤去手印,那四圈道符一旦失力,便被仍旧疯狂转动的潭水卷的无影无踪。玉霖努力撑起了避水结界,两人这才在潭底安然无恙。
“你......”玉霖的身体虽然已经回暖,但脸色依旧苍白,嘴唇也懂得发紫,她张了张嘴,微弱地说道:“你怎么会那么傻.......以血饲符,可是玄天禁术啊!”
“禁术又如何!救不了你,才是终身的遗憾!”
杨青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玉霖微蹙着眉头,静静地躺在杨青寒的臂弯里,看着面前这个满头大汗的少年,没有再说什么。
“噗通、噗通”
贴着面颊那富有活力的心跳声,让人有说不出来的平静。
两人在潭底,倚靠玉霖的避水结界直等到了潭水平稳。
不知是因为杨青寒的八卦烈焰的后作用,还是因为冰盖被冲开的原因,那原本奇寒的潭水,竟然也变得温暖起来。甚至都不再需要避水结界,玉霖也感受不到起初那让人绝望的寒冷。
杨青寒自己不知道,他这一冲动,居然破掉了九彩妖凤的冰封结界。不仅万年寒潭解封,便连锁仙谷,也回到两万年前四季如春的模样。潭外积雪消融,万木复苏,连那些被冻死的桃树,也发出了新芽。
谷外依然是大雪纷飞,但满山满谷却开遍了鲜花。云崖子站在锁仙谷绿意盎然的桃林里,望着那冰封了一万多年的万年寒潭,在月光的照耀下,碧波荡漾,星星点点。不禁感慨万千,心潮澎湃。
......
“祖师爷!”杨青寒抱着已经晕过去的玉霖,跪倒在地。
云崖子捋着胡须,闭上了眼睛:“青寒,此次潭底之行,可有收获?”
“是......”
杨青寒从怀中掏出了一片色彩斑斓的羽毛。这是玉霖不顾自身安危,大开灵识在潭底找到的。这片绚丽的凤羽,正是九彩妖凤留下的证据。在那里,杨青寒还发现了两只破壳的凤凰卵,一大一小。大的,是冰凤上仙,小的......
拿着这片凤羽,杨青寒早已泪流满面,“祖师爷!为什么我娘她不认我?为什么!”
“不是她不认你,是她不能认你!”云崖子黯然道:“冰凤上仙是太极仙师的坐骑,仙名九宵冰凤,乃位列仙班之上仙。与你爹相爱,她已经触犯天规,而你集人、妖、灵、仙为一身,更是为天地不容!老道三千年前将你投入万年寒潭,亦是不愿你卷入天地之争。太极仙师虽然不再追究,但九天星君那一关你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的!你娘当日和我说起,她此次返回九天,一则为三千年前太极仙师的法旨复命,二则,就是向九天星君请罪,希望他不再追究你的存在!”
“什么九天星君,什么太极仙师!他们凭什么,他们凭什么要让我们母子分离?”杨青寒越认定了自己的身份,就越觉得这九天居然也如此不公。
不是号称都是大修得道的神仙吗?
“我娘呢!?”杨青寒失魂落魄道:“我要见我娘!”
云崖子扶着摇摇欲坠的杨青寒,摇头道:“上仙已经返回九天了......”
“九天在哪?我要去找她!”
“九霄之外,就是九天!”云崖子叹道:“只是你虽为仙身,但并无能力飞越九重云霄,更到不得九天之上。便如我修习了三千多年,也办不到!”
“那祖师爷教我!”杨青寒重又跪倒在地,放下玉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青寒求祖师爷教我!我穷极一生,定要冲上九霄,去找我娘!”
“我自会教你!”云崖子道:“念在你为救人,擅用玄天禁术老道暂不追究!可你的冲天烈焰毁了万年寒潭,从此,九彩妖凤之后,便再无涅槃之地。此等大祸,你却承担不起!”
杨青寒闻言心中一动,面上却显坚毅之色:“祖师爷明鉴!此等大罪青寒一人承担便是!九彩妖凤之后,除了我娘,便只有我,无论日后遭受多大天罚,青寒也绝不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