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田元和王贲再次单独会面了。
王贲看着田元,上下左右不停地打量。然而,他想从田元身上看出什么的想法还是落空了。田元目无表情,只是盯着王贲。这让王贲感觉很不舒服,只好停止自己的行为,开始说话。王贲觉得,眼前的田元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手下败将,自己当初和他结拜兄弟只是因为当时还只是普通人,而现在自己有可能飞升,人间所存在的所有人,都不值得自己去费心思建立关系,上至高高在上的始皇,下到被当成奴隶的长城兴建平民。
但是田元这个人,给了他一种应该接触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微妙,处的好就是一个能够一生相伴的帮手,处的不好,也可能会是人生路上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趋利避害是兵家奉行的法则,王贲对此深信不疑。因此他下了个决定,就算田元永远不可能飞升,也不能让他对自己仇恨,这个人太深不可测了。
“泰山上,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田元问道。
“让我先问你,你在泰山的目的是什么。”王贲开始反客为主了。
“遇到你之前,我想刺杀嬴政。遇到你之后,我在准备刺杀嬴政的同时,也在追求飞升的可能性。”田元很快就回答了,发自内心的想法,无需太多语言组织。
“那么,关于飞升,你现在知道些什么。”王贲问道。
“泰山神石告诉了你什么,我当时看见你倚靠在神石边很久,然后就走了。后来我也靠近神石,做了个梦。”
“做了个梦?好吧,我是听见了声音,是关于飞升的声音。”
“我做的梦,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我们无法想象的机械世界,科学世界,千军万马,在机械面前啥都不是。所以你舍弃兵权,着力于提升自我的道路是正确的,因为在飞升之后,我们所掌握的这些兵马,是带不过去的。但是关于机械的制作和知识的掌握,是可以的。自我提升自然也是可以的。”
“看来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啊。神石提示我,泰山神石只是帝王飞升之法则,像我们臣子,侠士,修士,武士,想要飞升的话,必须去寻找三山五岳泰山之外的其他七处,而嵩山,就具有让武士飞升的法门,也是一块神石。我现在已经找到这块神石了,为了保护这块神石,我建议始皇在这里修建中岳庙,他追求飞升,自然很容易就同意了。现在这块神石,就在中岳庙里,但是没有供着,因为神石要吸收日月精华,只能在阳光能够照射充足的地方。感应神石的方法也和泰山神石一样。”
“武士的飞升法门,不太适合我,我已经选定了机械飞升之路,但是我还是想和这块神石交流一下。所以,请告诉我神石在哪里。”
“五年前我来到嵩山,找了将近一年时间才找到这块神石,花费好多心思才让始皇建立的中岳庙,现在你一句话就要得到神石的指点,这样好吗。”
“若我飞升,必定永远不与你为敌。这样可好?我不可能做你的跟班,飞升之人皆有傲骨,你有困难我未必一定解救,但至少不会落井下石。我田元说话向来直接,虚伪的说辞不会。因为我不敢保证我们永远不站在对立的阵营。但是就算是在于你为敌的阵营,我必定不落井下石。”
“你这句话,是我听过最真诚的。我信你,那么你的其他两个兄弟呢。”王贲问道。
“飞升事关重大,我并没有告诉他们,因为飞升本来就是少数人的事情,如果告诉他们,他们是普通人,迟早会成为一坯黄土,而我可能飞升,那对他们是不公平的。但是,如果他们也能飞升,我自然会为他们争取飞升的可能性。而嵩山神石有武士的飞升法门,这是很适合我三弟的道路,所以如果神石拒绝我,我会想办法让我三弟接触神石,如果他能得到启示,那么我兄弟可以飞升,我何乐而不为呢。”
“你的两个兄弟,都不咋地。田力一个到处祸害少女的渣男,田宝一个心肠狠辣的伪君子。”王贲说道,这句话实在是伤人。
“田力的问题,我也比较反感,但是可恨之人,必定有可选之处,他能够吸引那么多少女,自然是有原因的,至于他对人的态度,其实他也没有祸害过人,每次都是发乎情止乎礼。而田宝,算不得伪君子,只不过是精于算计而已,每个人都会为了利益算计,田宝只是更能算计,仅此而已。你没有真正接触过他们,别妄下断言。”虽然田元本身也不是很喜欢自己的两个弟弟,但是在外人面前,肯定是要维护的。
“算了,与你讨论你的亲兄弟确实不是好的选择。我这就带你去见见那块石头,如果有所感应,那么说明你我都是有可能通过武士之路飞升的,我可以将这几年的心得跟你交流一下。”
“我猜我应该会被石头无情拒绝吧,反正我已经有了飞升之路。我只希望我三弟或着二弟能在七座大山中,遇到适合自己的飞升之道。”
“我看你冷冰冰的,对待你的两个兄弟,也是那么冷漠,甚至苛刻,我以为你想摆脱他们呢。”
“你没有和他们深入接触,他们并不简单,现在看起来,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似乎没什么自己的想法。可是他们的内心,你永远也无法预测,和他们相比,我其实什么都不是。”田元说出的这句话,一时间让王贲蒙了,一个绝对的领袖,说自己不如自己的手下,这是多令人意外啊。
两人接下来没说话,走到了神石边,这块石头,在外表看起来,并不是很起眼,棱角分明的黄褐色石头,两米多高,在大山上真的是再普通不过了,如果说泰山神石是帝王,这块石头就是普通的平民,田元怀疑,王贲用一块普通石头欺骗自己,但是并没有说破,他倚靠近神石,神石在月光下还带着白天太阳留下的余温,这让田元感觉很舒服。
一个声音出现在田元的耳朵里,是神石发出来的,这个声音很小,田园相信,只有自己才能听清楚这个声音,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你的飞升之路是最难的,如果舍弃机械之路,改走武士之路,想飞升并不难,不过你的武学资质远远比不上王贲,飞升之后会一直被他压制,你要如何选择。
王贲天之骄子,比不上他并不稀奇。田元对此并不吃惊。要说武士之路自己超越王贲,那他自己都不信,不过田力是有可能的,只要让田力走上武士之路,不说一定比王贲强,但也不会弱太多。
田元在心中问道:“我觉得有个人比我更合适走武士之道,不知道你要怎样才能给他指点,是要我舍弃你给我得机会吗。”
“你比王贲聪明,那家伙只知道追求自我,却不知道,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如有帮手,就算他能飞升,在飞升之后肯定会处处碰壁,不像你,一开始就在组织一个团队,那样飞升之后就能立刻有一个小团队,这样才能站得住脚。”
“过奖了,我只是为身边每一个真心为我好的人努力追求一切我能为他们带来的好处。他们真心跟随我,舍弃家庭,舍弃妻儿,只为了我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如果我还不为他们争取,实在对不起他们。”
“外在疯狂,不在乎人的想法,却内心火热,为每一个人打算,为你破例了,本来只能给一人指点,但现在我可以给你和他每人一个指点,要知道不同人的路是不同的,我给你和给王贲的都不一样。”
“你肯定要为此付出代价吧,不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你。”田元继续问道。
“你这小子,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聪明懂事,又能以诚待人,比王贲那个愣头青强多了。”
“王贲天之骄子,自然什么都不在乎,这点也不能强求。”
“飞升之路,漫长无比,首先是百年飞升,飞升之后,你的路才刚开始。所以许多人飞升之后,还是惨死了。帝王之道飞升的最容易死,因为谁也不服谁,内斗会死一批,接下来是从帝王变身普通人,再次历练。帝王之道飞升最难,但是飞升之后也最有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