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马家祠堂

夫人看着手上零零碎碎的果肉，起初只感觉到一阵恶心，急急把手缩回，转眼再看棺材里的丈夫，蓦地反应过来，“啊”一声大叫出声。

果真见鬼了！

她赶紧把手上的污秽蹭到衣服上，叫下人们把棺材盖重新盖好，也不去管众人疑惑的眼神，吩咐道：“将棺材钉死，你们大伙儿赶忙准备一下，今晚就下葬。”

此时正直深夜，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凌晨，大家全都心知肚明，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夫人才会这般火急火燎地安排下葬，加上之前听那两人说起堂屋里有人走动的声响，再到后来那颗被人吃去一口的苹果，事出无常必有妖。大家立马行动起来，准备鞭炮、丧服、抬棺木、铁锹之类的东西，但全都离着棺材远远的，虽然棺材已经被几枚大铁钉钉死，却是丝毫不敢靠得太过接近，像是担心里面的东西会将铁钉一枚枚顶开，冲破棺盖跳将出来见人就咬，磨牙饮血。

凌晨时分天空依旧浓黑，一切准备就绪，夫人穿上丧服也不在乎礼节不礼节了的，让几个粗壮的下人抬起棺材，带上十几二十人浩浩荡荡往山上赶，恨不得这副棺材早些离开自己的视线。

之后更诡异的事情开始发生了。

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路上已有了不少行人，全都驻足观看这个奇怪的送丧队伍，夫人走在棺材后面催促抬棺人快走，神情慌张。

没想到刚没走出几里，天空顿时间电闪雷鸣，眼看一场大雨就要到来。抬棺的下人望这副天气要是真下起雨可就天大的晦气了，问夫人要不要先回去，等天气好些再送上山下葬。

夫人一口回绝，骂骂咧咧：“老娘何时少了你的工钱？废话莫多，快走你的。”问话那人自找没趣，心想反正棺材里的也不是我什么人，她愿意让雨淋她丈夫关我何事？正想着，天空忽然劈下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啪”一声巨响正着棺材，那人只感觉肩头使劲往下一沉，肩骨压碎一般的疼痛，弯腰趴倒在了地上。

场面顿时变得慌乱无比，周围的行人忽闻巨响不约而同地跑过来看，不一会儿便已围成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大圈子。

夫人惊吓不已，闪电劈中棺材时她只见一道亮得扎眼的光柱从天而降，差点没打中自己的身体，但她还是吓得双脚一软跪倒在地，等声响平息了，一股刺鼻的焦肉味传到她鼻子里，夫人抬头一看，之前走在自己前面的抬棺人跌倒在地，全身缩小到只一半左右，全身乌黑，宛如一块黑炭，上面还冒着袅袅灰烟。

夫人急急站起，望着全都吓倒在地的丫鬟下人和周围被人捏住脖颈的鸭子似的看客撒泼道：“看看看，看你一个个的大头鬼，全给我起来，抬棺，送葬！”

众人听到骂声抬起头来看，看到早被烧焦的人，已然魂不守舍，不少胆小的挣扎起来边跑边叫：“见鬼啦！老天爷索命来啦！”这一叫更多的人跟着便跑，只剩寥寥几人还在那儿站着听夫人吩咐。

“夫人，恐怕咱这趟丧事送不了了。”抬棺人望着夫人哆嗦道。

夫人怒不可遏，大骂：“谁说送不了，来人抬棺，今天老娘非得把它埋了不可。”

抬棺人听罢指着棺材道：“您看。”夫人的双腿仍旧发着抖，一步步挪到棺材边，往上一看，棺盖竟不翼而飞了。

“快找，盖棺继续上路！”正说完，眼前的棺材忽然发出“咯吱”一声细响，紧接着四面棺壁纷纷往外拆开，砸到地上“砰砰”作响。

夫人的脑袋只“嗡”一声，丈夫矮胖的尸体立马在她眼前展露无遗，更令她感到恐怖的是，死尸的双眼竟然瞪得浑圆，煞白的眼珠子仿佛就要跳出来一般，早已发白的嘴角微微上扬，呈现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诡异模样，看上去碜人无比。

围观的看客见到这副场景吓得大吼大叫一哄而散，丫鬟们也跟着跑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两三个男仆直挺挺站着极其震惊地望着地上那具可怖的尸体。

这趟丧事无论如何也送不到山上了，夫人转身不敢再去看死尸，开出高价让男仆将死尸弄回去，自己哆哆嗦嗦地往家的方向走去。男仆们面面相觑，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最终在棺材旁边找了块白布把死尸紧紧裹住，一人抱脚一人抱胸，却是不敢去碰死尸的头部，飞也似的跟在夫人后面将死尸再次弄回了家。

回到家里夫人托人重新买了副棺材，没敢揭开白布就把死尸草草入棺，直接上钉。她回想起之前种种异象，先是老僧人说道棺材里有敲打的声音，然后是堂屋传出的奇怪声响，最后送丧途中又是雷劈棺木，已然无故死去两人，哪里再敢草率行事，急忙命人打听附近哪里有高人，请来一探究竟，化解凶相。

仆人得了指令一路打听，得闻杨九一道长本领高超，赶了一整天的路终于寻到九叔住处。

九叔听完满脸阴黑，杨小楼只觉事有蹊跷问男仆道：“只怕你家男主人并非暴病身亡，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男仆抓抓脑袋道：“我也正奇怪，老爷前几天还精神大好，二少奶奶生下个大胖娃娃他还忙里忙外宴请宾客祝贺哩，不到几天莫名其妙就生了重病，死得稀里糊涂。”

杨小楼听罢正想再追问，九叔摆手说道：“莫提了，小楼快去准备家伙，咱们走一趟，否则再添几条人命进去就大大不妙了。”接着把脸凑到男仆眼前问道：“你家与这里隔着几里路途？”

起初见到九叔时男仆望着他那只可怖的眼睛便大骇不已，现如今九叔的脸庞差不多全贴到他脸上，心下一惊急忙往后挪动几步哆嗦道：“有二……二三十里罢。”

九叔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朝内屋喊道：“小楼，快些收拾，否则来不及了。”正喊完，小楼抱了两个包袱跑了出来，男仆连忙急忙走上前去替他拿过一包，“都准备齐全了吧？”小楼点头称是，三人关好了门窗，在男仆的指引下一路前去。

他们出发的时候已近傍晚，天气阴晴不定，等到深夜十分突然天降急雨，雨越下越大，三人身处荒郊野外，道路泥泞不堪，再无法前行，没有办法只能先找个地方暂且躲雨。但这里离着人烟已很远，周围全是黑压压的树林荆棘丛，哪里去找落脚的地方。

三人冒雨寻去，终于在路边找到一个荒废已久的小宅子，确认没人居住后正准备走进去躲雨，男仆看了看房门上的牌匾叫道：“道长，小师傅，我看咱们还是另找个地方躲雨可好？”

九叔奇怪，往牌匾上望了一眼，上面写着四个掉漆的大字——马家祠堂，怪不得他不愿意进去，便对他说道：“不妨事，况且这里荒郊野林哪里再去寻找他处，走罢。”

男仆望一眼九叔，心想反正有道长在，我还怕什么，提起脚就要跟上去，正待这时，宅子对面不远处的草丛里忽然蹿出个黑影来，大叫道：“别进去，里面死过人，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