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及明初,是程朱理学教育思想流行时期。元人程端礼著《程氏家塾读书分年日程》,对推行理学教育颇有影响。至明中叶,以王守仁为代表的心学教育思想,作为程朱理学教育的对立面而崛起,曾盛行200余年。
王守仁提出了以“存养”为特征的教育过程论。他认为教育的起点是“致良知”。“良知”即是人心自然固有的“天理”,是忠、孝、仁、悌、信等道德观念,是不学而能辨别是非善恶的能力。由于人的“私欲”的遮蔽,才使“良知”“昏昧放逸”,行为陷入“非辟邪妄”。“致”就是“省察存养”,“省察是有事时存养,存养是无事时省察。”他说读书的作用仅仅是印证心中的“良知”而已。“致良知”的教育过程,便是教人直接做去人欲存天理的功夫。也就是“谨守其心”。
王守仁认为理学家的“知先行后”说,导致宋明以来的读书人思想和行为表里不一,言行脱节。为了克服此种弊端,王守仁提倡“知行合一”说。认为“知行本体”是合一的,凡“真知”必然表现为行,目的在于强调道德动机与道德行为的严格统一。就道德教育而论,仍有其重要意义。
理学家们注重刻板的规矩对儿童进行道德行为习惯训练的意义,王守仁则批评这种教育方法摧残儿童身心,认为儿童教育应顺应童子“乐嬉游而惮拘检”之情,重在诱导、鼓励、陶冶。
王守仁的教育理论虽建立在主观唯心主义哲学基础之上,但他倡导对各家学说,特别是朱子学说持批判态度,这在当时起着启迪人们去进行独立思考的作用。
到了明朝末期,随着社会矛盾激化,边界战争和内部人民暴动频起,以及在经济发达地区产生的资本主义萌芽,城市市民阶层的兴起,黄宗羲、王夫之等人主张人性不分善恶,是与生俱来的。他们批评程朱理学主张的中庸之道,反对无关外界的“修身养性”,提出教育要“经世致用”,学习各方面知识,反对八股文钳制人的思想,讲求学习和实践结合,学会应用所学知识,趋利避害,强调“履事、习事、实历、习行、习作、实践”在教学过程中的作用。形成了启蒙学派,代表人物有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颜元、李贽、戴震等,他们受南宋的陈亮、叶适等功利学派思想影响,在批判程朱理学、陆王心学的教育观点中,形成了自己的教育理论体系。
启蒙学派立足于理气一元论的朴素的唯物论立场,批判“性即理”、“心即理”等错误观点,提出理“即在事中”。人性或人心中不存在“天理”,但具有知理义的能力。王夫之认为这种知理义的能力是在人的力学中,日生日新,“日生则日成”。戴震则认为,“气质之性”就是“血气心知”,亦即是“欲”、“情”、“知”。肯定“欲”的合理性及其在道德修养中的积极作用。启蒙学派清除了理学家和心学家加在人性上的先验形式,把人性理解为与生俱来的生理素质,这接近了科学的先天禀赋说。
启蒙学派当时亲身经历亡国之痛,疾恨理学、心学教人静坐、修心养性,做“无用之人”;斥责词章与八股文的训练,禁锢人们思想,毁坏人才,其祸“甚于焚坑”。他们继承事功学派的传统,主张“正其谊以谋其利,明其道而计其功”,提倡“经世致用”的学问,学习军事、财经、农业、水利、手工业、林业等实际知识、技能,造就经济人才。
启蒙学派提出以重行为特征的教学过程理论。他们既反对“知先行后”说,也否定“知行合一”说,主张“行先知后”说,对“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重新作了阐述。他们认为知和行有区别,不能“销行于知”,但“知行终始不相离”,而行是基础。“行”不仅是“知”的来源,而且渗透于学、问、思、辨各个环节之中。启蒙学派强调“履事”、“习事”、“实历”、“习行”、“习作”、“实践”在教学中的首要作用,但同时亦指出知对行具有反作用,指导人们趋利避害。两者是相辅而行的,“知行相资以为用”,知行“并进而有功”。启蒙学派的知行观及其教学过程论,在一定程度上,已将自发的辩证法和朴素的唯物论结合起来,为近代资产阶级教育思想的产生,开辟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