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睁开眼却发现身处一片漆黑之中,等我慢慢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就发现模糊的四周黑雾弥漫,一片混沌,抬眼望去,只觉得这黑雾无边无际。
我觉得甚是奇怪,不知这是何处,怎么这么大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一低头,又把我吓了一跳,脚下居然什么东西也没有,我就这样凭空而立。就在我茫然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一阵阴风袭来,我一回头就明白了这是哪了。
就见那个据说是我太祖婶的女鬼伸出两只干枯的手掌,一脸诡笑地朝我飘来,口中竟然发出磨牙般难听地声音:“国卫,来,娘抱抱,抱抱。”
我被吓了一跳,抬腿就往前跑,女鬼在后面却是紧追不舍,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国卫,娘抱抱”的话。
我猜她可能是把我当做了她当年被人贩子给拐了的儿子,这种想法让我毛骨悚然,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心里不停地埋怨太祖父把我装进这破口袋里,脚上却一点都不敢怠慢,要是让那女鬼把我逮住了,鬼知道她要对我做什么变态的事。
于是无边无际的黑雾中,就出现了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一个十二三的少年和一个满脸惨白的女人摆脱了地心引力,漂浮在空中,少年不顾一切地上下乱窜,只为和那女人保持更远的距离,女人在少年后面紧追不舍,只想把少年搂在怀中。
趁着跑路的间隙,我回头看了一眼,见女鬼和我隔着老远,心里不禁一阵得意,还是年轻好,就咱这山里野出来的利索腿脚,也是你这种上了年纪的鬼能比得上的?老胳膊老腿也想追我,简直是痴心妄想。
就在我洋洋得意的时候,就见女鬼因为追不上我被气的跳脚,面目狰狞的表情要多吓人有多吓人,她的身体突兀的晃了两晃,半透明的身体就开始变的越来越模糊,最后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大惊失色,知道她肯定又玩了什么花样,掉头就跑,转过头来的一瞬间,眼前突然出现一张面带诡笑的白脸,白脸没有一丝血色,两只诡秘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就好像看到猎物般兴奋。
我只感觉一阵阵阴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朝我涌来,压得我透不过气,我被那张白脸已经吓了好几次,虽然心里知道她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可无论如何,每次看到这女鬼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想要拉开距离,我使出吃奶的劲想往后退,这时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任凭我使出浑身解数,身体也不动分毫,我心中大喊着不要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鬼的双手缓缓的朝我伸来。
就在这时,居然又起了变故,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的稀薄,就在女鬼要触碰到我的一刹那,我的意识又再一次消失了。
迷迷糊糊间,我感到了踏实的感觉,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但我不太确定,我的全身没有一丝力气,眼皮也重的无法抬起,只觉得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一点儿的声音。
“陆差使,你怎么在这?”寂静的夜里突然想起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随着这个声音而来的却是一股阴冷的寒流,寒流似乎笼罩了声音可以企及的所有地方。
我一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得整个身体好像被丢进了冰窟窿一样,浑身毛孔不断收缩,汗毛也一根根炸了起来,就连灵魂也被冷的发颤。
我知道肯定又有什么强大的鬼魂出现了,之前女鬼出现的时候也是如此,但气场和现在这鬼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而且他似乎比太祖父还要强。
这时就听到我太祖父笑呵呵的声音响了起来:“原来是休差使啊!我是来降那疯女人的,不知休差使今夜到此有何贵干啦?”
一听到太祖父居然是用规规矩矩的普通话说话,我一口鲜血差点没喷出来,他会说普通话,怎么和我说话一口川腔,也许说四川话他可能觉得和我更亲切些吧,我在心里这样想着,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敢去问,只能躺在地上装死,但我实在好奇阴间的鬼差到底长啥样,就偷偷睁开一条细缝瞄了起来,待我看清休差使的模样,不禁乍舌不已。
就见这休差使怡然的飘在空中,身穿一身漆黑的长袍,他的整个身体都被黑袍包裹着,只露出半张白的吓人的脸,连脚都看不到,他的额头很平,尖尖的下巴特别扎眼,给人一种尖酸刻薄的感觉。
看到休差使的这副尊容,我在心里给他打了一个差评,觉得他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哦,原来如此,刚才崔大人说这个地方似乎有游魂出没,叫我来查探查探,不知陆差使可发现什么情况?”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的耳膜被这声音刺得微疼,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游魂倒是没有发现,不过这疯女人我却是在这把她给抓住的。”说着,太祖父拍了拍腰间的黑布口袋。
“那倒是可能下面失察了,把那疯女人当作了游魂。”休差使点了点头,眼珠一转,好像是才发现躺在地上的我,疑惑地朝我看了过来。我一见他的脸转了过来,知道情况不妙,慌忙紧闭双眼,放缓呼吸,生怕他找我的麻烦。
这时就听太祖父说:“这个小子误打误撞差点破坏了我收那疯女人的机会,被我给弄晕了,看样子最快也要明天才能醒得过来。”
休差使似乎对我没什么兴趣,哦了一声,又问太祖父:“陆差使最近可是常去醉仙阁?”
太祖父古里古怪的咳嗽了一声,问道:“不知休差使此话怎讲。”
“陆差使和我休离还装什么糊涂啊!你要不是老跑去醉仙阁,怎么会让那疯女人又溜了小号呢?”休差使嘿嘿怪笑起来,露出一幅了然于胸的模样,把又字咬的很重。
原来这休差使叫休离啊,人长得磕巴不说,名字也这么古里古怪的,只是不知道他口中的醉仙阁是个什么地方,太祖父好像经常去似的。
太祖父支支吾吾的说:“休差使说的哪里话,我这不是业余时间消遣消遣嘛,谁知......唉,不说这个了。”随即便转移了话题,满脸笑容的说:“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休差使若是公事办完了,不如与我一同回阴间,老陆我在醉仙阁随时恭候大驾呀?休差使一定要赏脸啦!”
休离一听醉仙阁三个字,双眼就开始冒光了,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毫不客气的说:“既然此地没有游魂,那我也不用在此久留了,如此,就打扰陆差使了,那我们这就回去吧!”
“好,休差使请。”太祖父一边说着,趁着猴急的休离没有注意,回头看了我一眼,重重松了口气,转过头就跟着休离一起飘向了黑暗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看着太祖父和休离消失在黑暗中,我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放松了下来,刚想从地上爬起来,脑袋突然一阵剧痛,太祖父的声音突然在我脑中响起,“你看到我们的事,千万莫跟别个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迷迷糊糊听到一个大概,两眼一花,又晕了过去。
我是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被来我家找我玩的堂姐陆金秀发现,她发现我的时候,我躺在我家门前的小路上,一脸煞白,全身不停地打着哆嗦,额头烫的恐怕鸡蛋都煮得熟了,不论她怎么喊我,我都是毫无意识,堂姐一看我的模样,当时就傻眼了,急忙叫来在地里干活的爷爷奶奶,把我送到了村里的赤脚医生陆大科家里。
陆大科一看我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急忙给我打了一针退烧的药,到了下午的时候,我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似乎烧的更厉害了。
陆大科摇了摇头,让爷爷奶奶赶快把我送到乡医院去,我爷爷背着我急忙又跑到乡医院,到了医院,医生立马给我量体温,一看体温计,高烧四十度,迷糊间我好像看到医生的脸都绿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挂上水输液。
这样的情况一直延续了好多天,期间我的体温一会高一会低,就跟坐过山车一样,爷爷没有办法,就给我爸爸打了电话,我妈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从外地急忙赶了回来,在我身边照顾我,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我的体温才稳定了下来,又在医院呆了一天,第五天的时候才终于出院了。
之后的日子里,我开始天天晚上做噩梦,梦见那女鬼惨白的脸,梦见我又死了,每次都大叫着从梦中惊醒,妈妈问我到底怎么了,我却只能说是做噩梦了,如此好几天,妈妈也没有办法,就让我晚上和她一起睡觉,起码好照顾我一点。
从那以后,我开始害怕黑暗,害怕阴暗的角落,还常常能看到一些影子在我周围游荡,我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却只能装作看不到它们,我害怕它们知道我能看见它们而对我不利,我的精神开始恍惚,学习成绩直线下降,从原来的班级尖子生滑倒了倒数。
老师开始找我谈话,妈妈和我谈心,这些都无法改变精神萎靡不振的我,到了最后,妈妈不知是听谁说的,把我带去了算卦的贺老头哪里,贺老头一看我的样子,掐指一算,只说了一句话:“给他用黑狗血洗一次头就好了。”
然后给了我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小瓷瓶,叫我从此以后带在身上,无论如何都不要离身。
当天晚上,我妈就给小瓷瓶弄了一块布包了起来,然后用红绳穿起来挂在我的脖子上,又找来一盆黑狗血给我洗了头,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那些飘来飘去的东西,我以为我终于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却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彻彻底底的改变了我的生活,让我从此和鬼魂一类的东西打上了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