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母后所言,萧顶添已是亡国之君,为何还要赶尽杀绝?”宁泽语音悲痛。
“若非我暗中令杨策策反,我大宁能统一南北、拥揽天下吗?你能无忧无虑地坐在太极殿吗?”华太后疾言厉色,宁歌可以想象,母后定是目光厉厉。
“这天下,是母后博来的,儿臣不稀罕!”宁泽绝少与母后如此面红耳赤的争吵,此次定是对萧顶添心有戚戚然。
“你——好!好!好你个宁泽!”
宁歌转至大殿,静立于朱漆桐木门槛外,望向母后——华太后快步走来走去,金步摇簌簌摇曳,金叶光芒烁闪,裙裾旋开如翅,似要噬人——可见极为震怒。而宁泽背对着宁歌,宁歌瞧不见他的脸色,只见他身姿正挺,周身仿有凛然之气,与以往温柔懦弱的闲逸帝王大为不同。
华太后站定在宁泽身前,凤眸森厉:“你是大宁君王,他是亡国之君,两不相干!你为何一再邀他入宫饮酒作乐、抚琴和歌?”
宁泽幽沉道:“这天下已是母后的天下,儿臣私事,母后也要过问吗?”
声音低沉,语气却是不卑不亢。华太后从未见过宁泽如此不驯,更未料到亲生儿子为了旁人与自己水火不容,一双凤眸燃起腾腾怒气:“好——好——我不过问,那你今日所为何来?是否也不要过问?”
宁泽硬声道:“既然母后定要如此,往后儿臣若有冒犯,望母后记得今日之言。”
话毕,宁泽拂袖转身迈出大殿。华太后双眸惊凝,怔怔地看着他愤愤离开。
宁歌看着宁泽渐行渐远,本想唤一声,终是没有喊出声,却听华太后柔柔唤了一声:“皇儿。”她缓缓转身,静静地望着母后,突然觉得母后的眼角蓄满浓浓的哀伤与孤单。
华太后想要伸手抚上女儿的脸颊,却只是手指动了一下:“还怨母后吗?”
宁歌心神一凛,深深吸气,裣衽行礼:“儿臣告退。”
华太后立于门槛处,望着女儿冰冷的身影消失于凌霄殿,双眸泛出晶莹的光。身后空寂大殿走来一个身着粉白色绸衣的貌美男子,扶着华太后走回内殿:“太后,先歇一下,别累着了。”
华太后转身握住他的手臂:“阿桑,我做错了吗?你告诉我,我做错了吗?”
阿桑扶她坐下来,柔声安慰道:“太后没有错,陛下还年轻,无法理解太后的**远瞩。”
华太后一向恩威并重、令严辞肃,此时却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女孩,祈求得到父母的原谅与认可:“可是,宁歌也怨我,你知道的,宁歌从未这般怨我……”
阿桑轻轻揉着她的双肩,轻声细语一如清风入怀、令人无比舒适:“公主向来敬太后的,假以时日,公主定会明白太后的。”
华太后脸色稍缓,语声似是倦怠:“希望如此,阿桑,往后行事要更为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