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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 1

夏日的半晚,校园灯火通明。

褪去白日的炎热,空气中透着清凉。窝在空调房内的学生,如同禁锢了一天等待放风的小动物,撒了欢的涌出。

靠近水的地方最是凉爽,也最是吵闹。路灯下撑着曲谱的铁架旁,练习竹笛的青年吹奏起不知名的曲调,悠扬的荡漾在校园内。月湖旁三三两两的男女,在笛声的伴奏中,互相诉说着暧昧的恋情。

与校园室外的喧嚣不同,图书馆内如白日一样安静。馆内正中央一人来高的仿古摆钟滴答滴答作响,伴随着偶尔传出的翻书声,祥和宁静。

玄青争悄悄起身,在书架区域找了一本带有彩色图片古神话传说,返回座位。清浅的呼吸声,由对面枕着胳膊睡觉的人传出,是玄青争的室友李璧。

期末考临近,李璧临阵磨枪,拉着玄青争去图书馆复习。与李璧不同,玄青争根本就不需要复习,那些期末题对于高智商的他来说,也就只是动动手而已。本不想来,但李璧说没有人一起就没有学习的氛围,无所事事的玄青争只能跟着过来了。

两人本打算去四楼的自习室复习功课,但整个校园几万人,图书馆自习室那方小小的屋子只能容易几十人,竞争颇为激烈。每天早上,图书馆门口都会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着开门那一刻极力冲进占位子。

李璧和玄青争到图书馆时已经上午十点了,自习室坐满了人。两人只能去书库内寻找专业书,以便在这些人少的地方学习。但不知怎么的,每次来图书馆都会跑题。就像现在,玄青争在睡觉,而李璧在看中国古代神话。书上讲得很笼统,从女娲补天到精卫填海,不过是写杜撰的荒唐故事,看着图个解闷罢了。

无论是校园内还是图书馆内,喧嚣和安静,都无比的和谐。

月光和灯光的照耀下,湖面粼粼反射着亮光,在湖面的暗处,湿哒哒的水渍一点点沿岸而上,缓缓的靠近图书馆。没有人注意到黑夜中图书馆墙壁的异像,以及贴着墙壁,渗透蔓延,顺墙而上的黑影。

一瞬间,校园内的喧嚣声和图书馆的摆钟声静止,图书馆看书的学生们定格在一瞬间,犹如时间凝滞。

黑影在三楼的玻璃上停住,如一滩如水渍般的边缘晃动变化,没有形状。

“咔哒”一声,玻璃窗户被推开。黑影沿窗棂进入,软软的沿墙壁而下,进入书库内。慢慢的,黑影有了厚度,膨胀立起,慢慢显现出了形状。两只犹如兽类的后蹄形成,再往上演化出瘦长的身子,胳膊细如竹竿,垂下触及地面,头部和身体相连,没有脖子,如同一个立起来的橄榄球。无眼、无鼻、无嘴。那黑影慢慢的向前挪去,来到玄青争身旁,细长的手臂抬起,露出黑色的尖爪,向睡着的李璧伸去。在即将触碰到李璧时,突然停住。

似乎是闻到了什么样的味道,是充满力量的甘甜,黑影转身低头,那股吸引它的味道正是从定格着的玄青争身上散发出来。黑影犹豫了一下,胳膊缩回,移向身旁的人。手臂越来越近,跨过书的正上方,触向玄青争的头顶。

忽然,定格着的人脑袋侧转,眼神上移,冷冷的盯住眼前没有五官的黑影头颅。

黑影被吓着似的,身体后仰,随即手臂径直抓向对方脖子。玄青争身影一闪,在黑影面前消失。

黑影速度很慢,利爪扑空后,脑袋左右摆动寻消失的人。

玄青争闪身到了黑影身后,右手抬至脸颊边,无声的用唇形咏出几个字。只见手掌泛出金色的光芒,迅速从侧面斜上方劈掌而下。

黑影察觉身后的暖光,还没来得及回头,一股灼热便自上而下斜着贯穿,欣长的身体在金光中裂为两块,缓缓的缩小,以致消失。

玄青争冷哼了一声,在黑影消失后回了座位,捧起那本古神话继续看。

校园瞬间从静止中恢复,月湖边悠扬的笛声透过空气传来,图书馆的钟滴答摆动,对面室友轻柔的呼吸声再起,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当...当...当...当...”钟声持续敲响了十下。

“看书的同学请尽快把书放回书架,需要借书的同学抓紧时间,图书馆马上要关门了。”负责借书的老师朝书库内的学生催促。

玄青争将图书放回书架,走回桌前推了推李璧。

“醒醒,该走了。”

“嗯嗯~几点了?”李璧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问着身侧的人。

玄青争白了他一眼,没答话,直接跨步朝书库外走去。

李壁迷迷糊糊的跟着玄青争走,直到出了图书馆,夏日夜晚的暖风袭来,缓和了图书馆空调下的清凉,才清醒过来。

“哎,今天又没学成。”李壁叹了口气,很是懊悔。

“就那么一点儿东西,你要学多久?”玄青争从来都不认为学习是一件难事儿,不懂别人干嘛要整星期甚至整个月来看书复习。

“学到开考前!没听说过吗?上帝不会辜负每一个好好学习的孩子!”李壁为自己辩解,勤能补拙他还是懂的。

“这是****。”

“玉帝不会辜负每一个好好学习的孩子!”李壁改口。

“是你吗?”

“是!”梗着脖子死撑到底就能赢。

“哦,一个假装好好学习的孩子。”玄青争把假装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好吧,你赢了。”李壁垂下头,耷拉着肩膀,心情郁闷起来。

不是他不想学习,而是他根本看不懂高数这种东西。要是语文和英语的话还好说,考前背诵一下就行了,就算没背诵,从小学到现在的底子也是能拿个不错的分数,可数学这门课跟其他的不一样啊。大学的高数和高中的数学,根本就没什么联系,而且难度系数暴增,简直就像是另外多出来的一门课。作为化学专业的学生,又不会用到这么复杂的东西,为什么要学数学啊!

上半学期的高数期末考试,李壁考前复习了一个月,结果还是没及格。李壁受此打击,消沉了半个寒假。因而这学期的数学课,他已经不抱希望了。临考试前磨磨刀,万一考过了是运,考不过就当是命了。

“青争,咱俩同宿舍都快一年了。”李壁感慨。

“然后呢?”玄青争瞥了李壁一眼,知道他有话说。

“嘿嘿嘿嘿,”李壁笑的谄媚,“高数考试我坐你后面呗。”

“一个月的早饭。”玄青争向来是能赚一点赚一点。

“一个星期。”

“半个月。”

“一个半星期。”

“那算了。”

“好吧,半个月成交。”李壁很沮丧,“做完题你就侧一下,把卷子垂下桌子让我看。”

“我什么时候答应让你看卷子了?”玄青争假装没听懂一样诧异着。

李壁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我坐你后面就是为了看你卷子,你还不让抄?我要早起半个月呢!”

“再加半个月早餐。”

“你...你...万恶的资本家,腐朽的封建主义,压迫农民的地主,剥削劳动力的包工头!”

“之前的交易取消。”

“一个月早餐,换我坐你位子后面,你让我抄试卷,高数考试,就这么决定了!”李壁急急说道,生怕他反悔似的。

玄青争挑着眉翘着嘴角,点头答应了。一个月又不需要早起了,他很满意。

回去的一路上,李壁都没有再叽叽喳喳,他在思考,玄青争的承诺还有没有哪儿遗漏了自己没注意到。

夏日的夜晚,来些西瓜做睡前夜宵,真是太棒了,两人决定去买点儿水果。

绕路去了学校西门,那里有个水果店,这个时节常备着冰镇西瓜,方便了不愿出校门的学生。

校园内沿着主干道溜达的学生很多,顶着蚊虫的叮咬在夜里享受凉风,真是不容易。

水果店的人很多,都在排着队买西瓜。

李璧很自觉的去排队,这是自从和玄青争成为舍友之后就养成的习惯。玄青争爱使唤人,偏偏李璧又比较怂,总是被他拿捏着弱点威胁。这样次数多了之后,不用玄青争说话,甚至不需要他眼神示意,李璧就无意识乖乖的去做了。

就像刚刚讨论的早餐问题,其实很早以前就是李璧去买的。李璧觉得缺任何一顿饭都是人生的缺失,因而从来不缺席早餐,但玄青争从来不早起,买一个人的也是买,买两个人的也是买,李璧就顺便每天帮玄青争带早餐了。这么讨论交易,不过是多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罢了。

队伍排到了李璧,幸好还有冰镇的西瓜,于是买了一个让老板切成两半,拎着往外走。

玄青争靠在水果店的门口,李璧兴冲冲的朝着他走过去,刚临近门口,突然脚下像是被绊了一下一样,上身向前冲,手中的西瓜甩了出去。玄青争右手一划,接住了西瓜,顺势接住了摔向地面的李璧。

李璧直到站稳才舒了一口气,回头看看刚刚路过的地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怎么回事儿,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被绊倒?

李璧看看那处,在看看自己的脚,然后转头看着玄青争,表情充满了疑惑。

“你刚刚左脚踩到右脚了。”玄青争正视着李璧的眼睛。

“是吗?”李璧皱紧眉头,刚刚自己没有踩到自己啊,难道是没注意到?

“恩,是。”玄青争肯定的点点头。

“哦。”李璧不再问了,反正自己没摔倒,西瓜也没甩出去,耸了耸肩往宿舍方向走。

玄青争跟在李璧身后走,回头望了一眼刚刚他路过的地方。

那处,凸起着一根只有玄青月能看见的、褐色树根状物体。其他学生从那里过,都能直接穿过树根,没有影响。为什么李璧却会被他看不见也触碰不到实体的东西绊到,玄青争微皱着眉头,带着疑惑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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