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顾小池感觉有人将自己轻轻抱起,耳旁嘈杂之声不断,但却听不清都在说些什么,脑袋涨疼,想要开口说话,嘴巴却怎么都张不开,身体如浮在云端一般,天旋地转,毫无方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清凉自喉间润开,涨疼的脑袋顿时轻松了许多,终于是缓缓进入梦乡。
沉睡中,顾小池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正和一人在花间漫步,一起看天上云卷云舒,日出日落,闲淡而美好。然而画面突转,不知何原因,自己却亲手将那人封印,虽看不清是谁,但心口处却是钻心的疼。顾小池忍不住哭出声来,感受到手掌处突然一紧,似是被人握住,顾小池这才缓缓从梦中醒来,眼角犹带着些许泪珠。
“她醒了~”见到顾小池睁眼,莯逍一脸欣喜的说道。
“主人!”听到动静,阿紫忙不迭的从屋外跑了进来,看着床榻上的顾小池,眼泪忍不住的吧嗒吧嗒直往下流,“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主人你会一直就这样睡下去呢。”
听到阿紫的一通埋怨,顾小池也是缓缓从梦境中回过神来,一把擦去眼角泪水,看向一旁的莯逍问道:“我昏睡多久了?”
“都快有一个月了吧。”莯逍不着痕迹的松开紧握着顾小池的手,回道。
“都一个月了么……”顾小池径自喃喃道,没想到自己都睡了这么久了。突然想到什么,顾小池猛地从床上坐起,嘴中念道:“莫离呢?怎么没有看见他,他怎么样了?”说着便是准备往外跑。
“小池……”手臂被莯逍一把拉住,“那个……他现在出了点状况,你得有些心理准备。”莯逍有些迟疑的说道。
听到此话,顾小池心脏猛地下沉,各种念头在脑中浮现。
“带我过去看看,我想见见他。”强压下心中各种不安,顾小池看向莯逍,开口说道。
……
行至一处水池前,顾小池猛的顿下脚步,眼睛瞪瞪的看着前方,嘴角微微抽动,却始终说不出话来,心中虽然已有各种猜测,但还是被面前的情形所震惊。
水池中心处,一道消瘦人影矗立在投放了诸多药草的池水中,池水翻腾间,药味弥漫整片天空。几条手臂粗细的锁链自人影周身绕过,将其紧紧缚于巨石之上,在其手臂,颈间处犹可见到道道血红勒痕。感应到周围的动静,消瘦人影猛的睁开双眼,两颗眼珠赤红如血,不断地想要挣脱周身的铁链,原本清秀的脸庞,此刻也是变得极为狰狞,不断发出唔唔唔的咆哮声,其嘴上已被一条厚实布带紧紧缠绕,其上犹可见到斑斑血迹,想来是为了防止其将舌头咬伤。
顾小池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儿,心中不断回想,在想到莯烟那血红手臂后,心头猛的一颤,忍不住惊声道:“血魔?”
听到血魔二字,一旁莯逍脸色也是猛的一变,缓缓道:“那日大战之后,莫离便是陷入昏迷之中,其间并未出现任何异状,然而在沉睡将近半月醒来后,却突然变得嗜血如狂,毫无理智,束手无策后,只好将其缚于此处,调和药力想要让他恢复神智。若其身中血魔,恐怕这些药力也只是杯水车薪。”
“那水清灵精可否将其解去?”顾小池急忙问道。其实在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那日,在莫离受伤后她便用水清灵精为其疗伤过,可如今却依旧出现这种情况,想来水清灵精也是无法将血魔彻底解除。
“不行。”莯逍叹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顾小池心中暗叹,眸间涌现一层水雾。
看着面前不断挣扎的少年,顾小池心中后悔至极,如果他没有替自己挡下那一掌,又或者自己早一点出手阻止,莫离也就不用平白受这许多苦楚,可惜天下没有后悔药可吃。
“血魔由心而生,施于者可控制其种下的每一具身体,水清灵精虽可吸取他身体中的魔性,但人生来便是有七情六欲,心魔一经牵引便会再度爆发,除非施术者死去。”莯逍沉声道,一贯轻和的他,此时面色也是变得阴寒起来,眼中一道寒芒闪过,轻叹道:“莯烟,你何至于此。”
“这样说来,为了莫离,我一定要将莯烟碎尸万段。”顾小池恨恨的说道。原本粉嫩可爱的小脸,此时毫不相称的变得如同寒冰一般。
“我愿助你一臂之力。”莯逍一脸毅然,随即说道:“莯烟原是莯汐山弟子,我有责任也有义务替莯汐山清理门户。”
“好!”顾小池抬起手掌,与莯逍手掌狠狠一击,道:“那便一言为定!”
脚尖轻点地点,纵身跃至池中巨石之上,顾小池小心撕开缠绕在莫离嘴中的布带,看着已裂开数道口子的嘴唇,眼泪终于是忍不住哗哗流下。
似是感受到身旁的顾小池,莫离挣扎的幅度略减,眉头紧皱,用尚存的最后一丝理智,极力与心魔相抗。
急忙擦去眼角泪水,顾小池连忙取出水清灵精,放入莫离嘴中,小手抚过其嘴唇,安慰道:“没事的,轻松一点,马上就没事了。”
水清灵精一进入到莫离身体,其体表的伤口、血痕便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起来,眼珠中赤红之色也是徐徐消退,变得再度清明起来。
缓缓恢复过神志,莫离看向一旁双眼红肿的顾小池,浅浅笑道:“小丫头,眼睛这么红,你也中了血魔不成。”
听到此话,顾小池立马破涕为笑,一掌拍在莫离肩膀上,嗔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拿这个逗我。”随后也不再理会莫离,脚尖用力一点便是跃向岸边。
见到顾小池要走,莫离也是捉急道:“丫头,先帮我松开再走啊!”
“哼!你自己看着办吧!”转过身子,顾小池掩了掩有些泛红的双眼,径直跑开了去,心中暗骂不争气,以前何曾在别人面前哭过,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见到这戏剧性的一幕,莯逍也是觉得有些好笑,刚刚还紧绷的氛围,此时已是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