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陆卿早早起了床,站在茅屋前等候杨问兰到来。
他心中始终在想怎样才能让幽谷乐、幽谷喜甘心情愿传授自己武功。这个问题困扰了他整整一夜,以致辗转彻夜,不曾睡好。
他望着幽谷乐、幽谷喜所住的茅屋,心想:“也不知道他们起床没有?”
左右无事,陆卿练起在学校学到的“五步拳”来。一套“五步拳”从头到尾练完,忽听得杨问兰道:“你这套拳法既不中看,也不中用。”
陆卿扭头瞧去,只见杨问兰正朝自己缓缓走来,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杨问兰道:“反正你那套拳法我从头看到了尾。送你四个字,‘花—拳—绣—腿—’”
她将“花拳绣腿”四个字说得既重,拖得又长,一句话说完,正好走到陆卿身边。
陆卿道:“这套拳法本来就算不上什么武功。我不过是练着玩儿的。”
杨问兰道:“那我便带你去学真正的武功。咦,你怎么萎靡不振的样子?”伸掌摸了摸陆卿的额头,道:“是生病了吗?”
陆卿道:“昨晚睡得不大好。”
杨问兰向着乐安二人所住茅屋走去,边走边道:“你是担心乐大哥、喜二哥不肯传你武功吗?”
陆卿心道:“莫非她已想到法子?”连忙疾步跟上。
来到幽谷乐、幽谷喜的住所,只见屋门大开,杨问兰道:“你进去瞧瞧他们在不在。”
陆卿道:“门都开着,肯定是不在呀!”
杨问兰道:“他们的屋门一年四季、白天黑夜从不关的。”
陆卿道:“不怕招来小偷吗?”
杨问兰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陆卿想了一想,便即明白,暗忖:“我也真是愚蠢。这里从没外人前来,哪来的小偷?”当下走进屋去,简简陋陋的两间小屋,一览无余,只见一张小方桌上搁着两柄剑鞘,剑却不在,并不见幽谷乐、幽谷喜二人。
他反身走出屋门,向杨问兰摇了摇头。
杨问兰“嗯”一声道:“想必是早课去了。咱们在此等候便是。”向陆卿招了招手,道:“你反正想学武,不妨先拜我为师,你意下如何?”
陆卿走上前去,道:“你做了我姐姐还不满足,现下还想当我师父?”
杨问兰拔出腰间短剑,笑道:“难道你武功比我高?咱们不妨比划比划。”短剑一摆,作势要刺。
陆卿退了两步,双手乱摆,急道:“我又不会武功。”
杨问兰“格格”笑道:“你找根树枝来,我先教你几手剑法,你学是不学?”说着自顾自练起剑来。
陆卿忙跑去拾了根树枝回来,以“枝”代剑,遵照杨问兰的动作,依样练将起来。
杨问兰心存传剑之意,力求一招一式都演练清楚,练到第八招上,陆卿竟自超过了她,已练到第九招。
杨问兰不禁“噫”地一声,收势问道:“你早就记住了吗?”
陆卿也即停手,道:“看了几回你练剑,我不知不觉就记住了。”
忽听到东南角的竹林中传来幽谷喜的声音,朗声吟道:“大武之道在明明侠,在扶弱,在止于报国。”他一面高声吟唱,一面朝陆杨两人走来。
陆卿暗暗揣摩:“大武之道在明明侠,在扶弱,在止于报国。”倏忽之间,只觉心间如有火炙,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激越昂扬之感油然而生。
幽谷喜走到陆卿身前,拍了拍陆卿的头,却并不说话。
杨问兰暗递眼色,陆卿仍是不明。杨问兰作个下跪动作,陆卿恍然大悟,扑通一下向幽谷喜跪倒,说道:“请喜二哥收我为徒!”
幽谷喜急忙扶起,道:“我这几下功夫,哪敢做人家的师父。这样罢,今日起我便传你剑法,至于拜师之事,却不必提了。”
杨问兰笑道:“妙极,你们只管做兄弟,也就是啦!”
这时候幽谷乐正好回来,见三人有说有笑,他浑不理睬,不言不语地走进屋去。
陆卿自此与杨问兰一同练剑,白日里总是形影相随。
他自从学习剑法以来,总觉日子过得极快,由夏入秋,秋尽冬来,已在“遗尘谷”度过大半年时光。杨问兰还为他添做了冬装。
这一日,杨问兰因为受了风寒,便在住所休养,陆卿只好独自到溪边练剑。
他练了一阵,突然想:“我这样练剑,跟在学校上学也差不多。在学校念完初中念高中。念完高中,当然要考大学。读完大学,之后就要工作,然后…然后结婚生子……”
正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得幽谷乐道:“习武讲究收心敛神,思无旁骛,如你这般心不在焉,如何练得好武功?”
陆卿转过身去,见幽谷乐相距自己不过数尺,暗道:“乐大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的?距离这么近我怎么一点都没觉察到?”
幽谷乐道:“你也不须纳闷,只要学会一门轻身功夫,自能办到!”
陆听到“轻身功夫”四个字,心中一喜,暗忖:“那便是武侠小说中写的轻功吗?”
幽谷乐道:“你随我来!”当即向西行去。
陆卿对幽谷乐可说是敬怕兼具,听他召唤,忙疾步跟上,心中不免惴惴。
陆卿随着幽谷乐径往西行,走出两里多地,来到一处小小平野。
只见幽谷乐走到平野中央,盘腿坐到,冷冷地道:“你过来罢,坐在我面前。”
陆卿大惑不解,只得依言走到他面前,盘腿坐下。
幽谷乐道:“我要传你一门内功心法。在此之前,你须得谙熟人身诸穴位。”当下自头顶“百会穴”起,将任督两脉上诸如“风池”、“膻中”、“气海”、“商曲”、“命门”等大穴详详细细解说了一遍。
陆卿听完一遍,疑惑重重,碍于幽谷乐神情严厉,不敢详问。只听幽谷乐冷冷说道:“不懂便问,何须畏首畏尾?”说着开始脱衣。
幽谷乐将身上衣服一件接一件脱,放在一旁,转眼上身脱得精光。
陆卿心想:“这么冷的天,难不成乐大哥会觉得热?”
正觉奇怪,只听幽谷乐道:“内功练到一定程度,那便风寒难侵。”当下说出“气海穴”,让陆卿在自己身上找到,同时又向他解说。
每当陆卿认穴有所偏误,幽谷乐便当即纠正。这么一个说,一个找,一个解释,一个记忆,大约一个时辰,陆卿便掌握了人身各大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