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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直到死

没多久,唐舒就带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回来了,然后主治医生就来给陈元两人检查身体。

主治医生先是仔细检查了一下陈瑶脚上的石膏,问了一堆问题,接着又在陈元身上各处轻轻按压了一阵,并且询问陈元的感觉,最后很肯定的说:“陈小姐情况正常,半个月就能下地了。倒是陈少方才剧烈运动之下肌肉又拉伤了不少,恐怕康复的时间要延迟了。”

唐舒立即紧张起来,问道:“医生,我儿子他不要紧吧?他……”

“不算大事,只要小心护养不要乱动,一个星期就能下床,不过在一个月内,还是不要做剧烈运动的好。”主治医生笑着回答,然后对旁边的护士道:“小周,赶紧扶病人过去躺好,他的右臂已经有些肿胀了,做冷敷处理。”

护士答应这就要来搀扶陈元,陈元摆了摆手道:“不用了医生,我很好。”

“小龙!”唐舒急了,紧张道,“人家医生是专业的,你要听话。”

“是啊哥,你就听医生的吧。”陈瑶也很紧张。

陈元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妹妹,在两人关切的眼神中,只好依言过去躺了下来。

随后医生又仔细给陈元做了一番检查,还抽了一管血,最后还跟唐舒套了几句近乎,这才离开了病房。

众人走后,唐舒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两张病床中间,看着一双躺在病床上的儿女,心中不是滋味,片刻后才自责地道:“都怪我这个当妈的,要不是我整天忙着工作,对你们关心不够,今天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要是你们谁出了事,我跟你爸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舒说着说着,声音梗咽起来,眼睛渐渐红了。

陈瑶看到这里,所有的委屈瞬间没了踪影,反过来安慰唐舒道:“妈,我们这不没事嘛,你快别自己吓自己了,你女儿福大命大,你儿子更是一个祸害,才不会有事。你不要担心,我和哥哥过两天又活蹦乱跳的了。”

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陈元,哥哥这样子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她故意岔开话题道:“对了,我们刚刚打了那个傅德显,他不会报复吧?”

“他敢!”

唐舒眉头一竖,随即又温声道:“你们安心养伤,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以后不会再有人再来打扰你们了。学校那边我已经给你们请了半个月的假,明天我让小王将课本给你们送到这里来。”

“嗯嗯。”陈瑶忙不迭的点头,见母亲果然忘记悲伤,心中暗喜。

而唐舒说话的时候一直拿眼睛乜着陈元,知子莫如母,唐舒有一种感觉,这次见到儿子,他们两人之间明显有了一层的隔阂……儿子在怪她。

看着陈元,唐舒柔声道:“儿子,晚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陈元有些不知所措,数次就要脱口而出的两个字,怎么也没有叫出来。看着面前这张有些疲倦的脸,眼白里有几根血丝:“都行……你多注意休息。”

“嗯,妈妈知道的。”唐舒的笑着点头,一旁陈瑶插嘴道:“妈你怎么不问我,我要烤鸭,还有鱼香肉丝!”

唐舒笑起来:“你这个小馋猫,好,等下我就去做,你脚伤着了,今天来不及,明天我给你炖大骨汤补一补。”

陈瑶拼命点头,欢呼道:“耶,终于又可以吃到妈妈做的饭咯!”笑了一阵,然后又说:“对了妈,爸爸呢?他都快两个月没打电话回来了,怪想他的。”

唐舒摇了摇头:“他不方便,不过前两天我倒是跟他通过一次电话……”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唐舒笑容收敛:“进来。”

一个相貌清秀的女秘书推门进来,然后指了指手里的手机:“唐总,是城建局陶局长打来的……”

唐舒皱眉,想了想,还是将电话接了过来,边打边往外走,声音清冷:“我是唐舒,陶局长找我有什么事?”

声音虽小,但灵觉过人的陈元还是听到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哈哈哈哈,唐总,我是来做个和事老的。小宇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人不坏,这次我来给你说个情……”

唐舒接着电话,轻轻地将门带上,声音被阻隔在了门外。

陈元望着天花板,母亲口中的陶局长他知道,渝州城建局的二把手,跟天阳集团有很深的关系,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他会在三年后的一次反腐运动中被打倒,据说在一处隐秘产业中搜出来的现金多达五亿,令围观群众咂舌哗然,这却是后话了。

陈瑶这时候轻叹一声,语气幽幽的道:“差点出了车祸,我一点不怪妈妈的。她工作那么辛苦……好吧,哥,其实我想说,你也不要怪妈,她挺不容易的。”

沉默了一会儿,陈元才闷闷的道:“我知道,可是你差点就……”

陈元眼中隐有血光,刹那间又不见了踪影。陈元的话没有说完,可陈瑶已经知道了后面的话,心潮顿时涌动。她想到若是自己死了,哥哥今后的生活还不知道要过成什么样?会滑入深渊的吧?她突然感觉鼻子有些酸涩,有种超想哭的冲动。

陈瑶眼中渐渐泛起泪光,哽咽着,笑起来:“才不会呐,我会一直在的。就像以前一样,一直陪在哥哥身边,我永远不会留下哥哥一个人。”她侧过头来,对上陈元的眼睛,“我的哥哥可是会异能的啊,以后你还会一直保护我的对吗?就像小时候一样。”

“嗯,一直到死!”陈元郑重点下了头。

病房的交谈还在继续,陈瑶小声哭泣起来。

门外,唐舒已经放下了手机,无力的靠在门边的墙上,自己确实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更没有做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当别人家的小孩还在享受父母溺爱的时候,自己的儿子女儿已经学会洗衣做饭,然后手拉手自己乘地铁去上学。别人家的小孩去游乐场少年宫,自己的一双儿女却只能在家里玩,因为外面对于他们来说太危险了。别人家的小孩靠父母长大,自己的孩子是靠着墙长大的。

一年,两年,三年……十年……

唐舒恍然,突然醒悟,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错过了儿女们的整个童年!

“我错了吗……难道非得赌心中那口气不可吗?……难道要让儿子恨你一辈子你才甘心?”

过了许久,唐舒才擦干泪水,从包里掏出小镜子看了看妆容,随后才向楼梯走去,她要去附近找一家餐厅,然后借他们的厨房给儿子和女儿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几名保镖无声无息的跟了上去。

……

……

不大的手术室内,或坐或站有十几个人,西装保镖,公安民警,还有医院的副院长、主任、医生。

而他们的目光都焦距在最中央的傅德显身上。傅德显此刻正坐在病床上,一名医生正在小心翼翼地帮他缝合脸上的伤口。

脸上已经打了麻药,傅德显丝毫都不觉得痛,但他还是感觉火辣辣的,以他的身份,谁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今天这番遭遇,他几十年都没有遇到过了,奇耻大辱啊!!

不远处另外一张病床上,傅阳宇的伤势已经做了处理,正抱着肚子低低的呻吟,听地傅德显心烦意乱。

“傅总,真是对不起,您放心,给您安排的医生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

一名挺着大肚腩的中年人对傅德显笑着,傅德显并没有看向他,目光落在人群中的刘国栋身上:“张局长,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真是麻烦你。”

中年警察心中暗暗叫苦,心说你们两尊大神打架,我这个小鱼小虾可到了霉了,他笑道:“哪里哪里,刚才太乱了,我站在后面其实也没看清事情。那个傅总,你已经决定要投诉了么?”

傅德显没有立即回答,他咬了咬牙,看向一旁正在处理手腕伤势的保镖:“大虎,你跟那小崽子交过手,依你看,他的实力是什么层次?”

名叫大虎的保镖木着一张脸,看着自己手腕,思绪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一刻钟前,想到那个差点废了自己的少年,眼中不禁露出深深的凝重,他闷声道:“很强啊,我当时并没有想要伤害他,只是寻思着将他拔开,所以也没用全力,可也不是一个少年能抵挡的。而且我没想到的是,他的刀已经等在那里了。”

傅德显面无表情:“这么说的话,他也是准武者了,或者……是武者!”

名叫大虎的保镖缓缓摇头:“不知道,我感觉很奇怪。当我察觉到刀存在的时候,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下意识的绷紧皮膜。”他吞了口唾沫,有些茫然的看着傅德显,“老板你知道的,我是准武者,身体已经锻炼到普通人的极限,差一步就可以成为武者了,别说普通冷兵器,就连一般的手枪也伤不了我,可那柄水果刀却将我的皮肤和肌肉轻易划破,更是险些割断我的手筋。若不是我抽身及时,恐怕我整只手就废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手下留情?或许有吧。”

刘国栋苦笑,当时的情况他可是完全看在眼里的,他是老刑警了,虽然不是武者,但眼力还是有的。可那姓陈的小子他是一点都看不透,打击并没有多少力度,身手却偏偏高地有些诡异,动起手来显得轻松写意,而且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杀意着实让他感到胆战心惊,若不是知道这人是陈家的良民,他恐怕忍不住就要当场拔枪了!

并且事后对方显得也太平淡了一些,那可是天阳集团的老总,说打就打了,没事人一样。口中的叫嚣更像是一种发泄。

见傅德显还爱皱眉沉思,刘国栋冲他笑道:“傅总……这个冤家宜结不宜解,您和唐总所在的公司都是我们渝州市的龙头企业,您看是不是以和为贵。”

“看来情报有误啊,这个陈元绝对是准武者,而且他今年才十八岁,这样的后辈,绝对是陈家下一代的重点培养对象,报复他实属不智。”傅德显心中有了计较,眉头舒展开来,笑道,“呵呵,就按刘局的意思办。今天的事本就是我家阳宇不对在先,人家心中有气,将我们父子暴揍一顿出气也是应该。况且人家已经手下留情了。”

“爸!”傅阳宇一声尖叫,不敢置信的看着傅德显,怒吼道,“那小杂种将我们给打了,他打了我,打了你儿子!”

“闭住!”傅德显很生气,喝道,“你差点将人家妹妹给撞死,人家打你几下算什么?好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吧!”

“爸!”傅阳宇低声叫了一句,然后死死的咬着牙,眼中露出深沉的怨毒之色。

周围鸦雀无声,知道情况的人都行心中冷笑,什么时候早年有“疯狗”之称的傅德显这么大度了,也是陈家,换一个人你试试,恐怕第二天就要人间蒸发了。

一名保镖这时候挤了进来,递过来一个手机,低头又说了些什么。傅德显吐出一口气,调节了一下情绪,然后将手机放在耳朵边:“我是傅德显……好的……好的……你放心,我不会冲动……好的……”

……

……

一个小时后,唐舒提着打包盒重新推开了病房的门,看到儿子和女儿都没有睡觉,眼睛齐齐望了过来,不禁开心的笑起来:“吃饭咯,小龙你不要乱动,等我先放下东西。”

“嗯,哥你不要动。”陈瑶也说了一句,她鼻子很灵,深吸了一口,喜滋滋的道:“好香好香,妈妈做的鱼香肉丝就是正宗,嗯,还有回锅肉,这是哥最喜欢吃的菜。”

陈元闻着饭菜的香味,心里是感到的舒畅和幸福……终于,又能吃到妈妈做的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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