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焕把饭碗一摔,夺门而出。
老娘气得被一口饭噎着,不住地咳嗽!
梁锦添抡起一个巴掌,但只是高高地举起又慢慢落下,最终变成指头,指着黄娜:“你,你呀——”梁锦添无奈地摇摇头,出门去追黄焕。
老娘一口气终于缓过来,用筷子敲打着桌子,翻着白眼对黄娜骂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说话还没个分寸!一天就知道说这种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的话。”
黄娜眨眨眼睛,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人家不就是开个玩笑嘛,至于这么大反应吗?情商就那么低!”说着,鼻子还哼出一声气。
“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等明天你也结婚了,你老公也开玩笑说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去,你能好受呀!”老娘竟然也懂得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招式,说完又冲黄娜训斥,“好好一顿饭,给你一颗老鼠屎搞得没胃口。快点吃!吃完了把桌子收拾干净,再把碗筷也洗了!一个是肚子不争气,一个是嘴巴不争气!看着你们我就心烦,老娘也懒得理你们了,我去买六合彩了。”
大家都走了,黄娜反而落得安娴自在,由狼吞虎咽改成了细嚼慢咽。她心里甚至还邪恶地想:你们不吃还好,我一个人可以多吃点。
黄焕漫无边际地走着,梁锦添远远地跟着。走了一段之后,黄焕发现了梁锦添,于是她放慢了脚步,梁锦添会意地跟上去:“气消啦?你那个妹妹就是那个样,从来都是口不遮拦,你又不是不知道。”
黄焕挽住梁锦添的手臂,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并肩慢慢地走。黄焕似乎在自言自语:“如果现在和我们一起散步的还有一个小孩该多好呀!我希望她是个女孩,我会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的小手一边拉着妈妈,一边拉着爸爸,蹦蹦跳跳向前走。如果是一个男孩,我希望他长得和他爸爸一样帅,妈妈走在前面,爸爸背着儿子在后面。幸福的一家三口就是一个温馨的世界。”
黄焕和梁锦添在路边找了个地方挨着坐下,黄焕的泪水簌簌地滚落:“其实,我也不是怪黄娜说的话,我是自己怪自己不争气。为什么很多女人怀了孩子不想要就打掉,再怀了又打掉,来得那么容易,却又那么不珍惜。而我,只祈求能有一个却那么难!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我又不怪你,也没逼你,你自己为什么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呢?”
“但是,我就是觉得难过。我觉得对不起你!”
“傻瓜!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小孩的。我看见人家养个小孩好麻烦呀!一把屎一把尿的,看着就烦腻了!”
“你这是吃不了葡萄说葡萄酸吧!”
“我可是说真的!有小孩麻烦多着呢。除了吃喝拉撒睡,你还得应付他哭喊闹叫笑。最可怕是孩子生病,闹腾得你整夜整夜不得睡觉。我就看到我们同事的小孩难伺候呀,三天两头要带去医院,头上打点滴的针眼密密麻麻!父母孩子都可怜呀。”
“那是个别现象!如果我有孩子,我一定把他养得白白胖胖。”
梁锦添看到黄焕的情绪已经慢慢好起来了,于是进一步逗她:“哎,你说奇怪不奇怪!人类把一个孩子从出生拉扯大到吃喝拉撒能自理,要好几年的功夫。而猪牛狗马羊这些牲口,崽崽一生出来就会满地跑了。还说人是高等动物呢,这方面怎么连猪狗都不如呀。”
黄焕笑骂:“那你下辈子投胎去做猪做狗好啦。”
“管他下辈子是做牛还是做马呢,我们把当下的日子过好吧。”梁锦添说着把黄焕拉起来,“没有孩子还少些拖累呢!要不然你拖着个孩子,怎么有时间和精力去胜任咱们桂城整形航母的技术总监?”
梁锦添想了想,想了个馊主意:“等你成了技术总监,老癫仔至少也要给你配一辆像样的车吧。就你那基本是花钱买来的驾照,还丢荒了好几年没碰过车!像你这种‘老证新手’,别到时候就算对着奔驰宝马只能干瞪眼。我现在免费当你的教练,带你去练练车吧。”
“就你那水平,也就欺负我还差不多。”黄焕嘴上虽如此说,但心里还是蛮赞同梁锦添的这一提议。
梁锦添引导着黄焕一路把车开到了城郊比较偏僻的公路上。在这路宽车少的地段,黄焕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想不到隔了很久不开车,还真的把教练教的都丢荒了。若这车不是自动挡的,我恐怕是要不断地死火呀!”
“我发现了一个规律,这开车和游泳不一样。你一旦学会了游泳,不管过了多久,你的水性依然在,就算把你丢下水,你都会浮起来。这开车就不太一样,虽然你考了驾照,但是你长时间不开车,技术就会越来越生疏。你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有机会应该让你多练练。”梁锦添说着,把手放下,无意中碰对黄焕的大腿,滑滑的、嫩嫩的。一下子就刺激了梁锦添的雄性荷尔蒙,他忍不住伸手认真地摸起来。
黄焕尖叫起来:“干嘛!你这个臭流氓!”
梁锦添坏笑着,继续挑逗:“就耍流氓了,你怎么着?”
黄焕把车停下,捶打着梁锦添:“你搞什么呀!弄得我痒痒的。要是我把油门当刹车踩了,你就可以投胎去做那种一生下来就能满地跑的高等级动物啦!”
梁锦添捉住黄焕的手,色眯眯的看着她,风骚撩人的对黄焕说:“老婆,你想——不——想尝试一下车——震呀?”
“你这个臭流氓!你坏死了!”
梁锦添不由分说,把黄焕扯下来,塞进后排座里,然后爬进驾驶室,“呼”地把车开进了路边阴暗的地方……
自从有了那次在小区的偶遇,钟一鸣脑海里时常浮现梁锦花的身影。又是月朗星稀夜晚,钟一鸣闲来散步,不知不觉又到了16栋楼下。钟一鸣忍不住拿出了手机:“喂,锦花,是我,钟一鸣,我散步到了你家楼下,方便下来一起走走吗?……哦,还没回来呀……那你忙吧。”挂了电话的钟一鸣感到很是失落。
小时候,钟一鸣在游戏中总是做“新郎”背梁锦花这个“新娘”,在他幼小的意识里,长大了我要梁锦花做我真正的“新娘”。他从那时起就朦朦胧胧的感觉到对梁锦花特别的感情,他也隐约体会得出梁锦花对他的喜爱之意。然而,当时梁锦花的家里很穷困,她爸爸妈妈都是工厂里雇佣的临时工人,而钟一鸣的爸爸是副厂长。钟一鸣的妈妈就经常教训钟一鸣:“你不要整天跟梁锦添梁锦花他们兄妹玩在一起,他们家穷得叮当响。”
大学毕业前,钟一鸣的爸爸妈妈给他安排了一个饭局,说是为了毕业之后找工作的需要,去见一位市里的领导。去赴宴之后,才发现对方果然是位大领导——桂城市的赵副市长。和赵副市长一同前来的还有他的女儿赵敏。饭吃到一半,钟一鸣才发觉,这个饭局除了托赵副市长帮忙安排工作之外,还有另一层特殊用意,就是为钟一鸣和赵敏相亲。赵敏也算长得蛮精致,而且有份很好的工作——市人民医院妇产科医生,她对钟一鸣是一见钟情。但是那时的钟一鸣已经偷偷地和梁锦花好上了,所以钟一鸣并不情愿父母对他的婚姻包办。然而,钟一鸣从小到大的一切,几乎都是由父母一手操办。在父母的强势压力下,在赵敏女追男模式的诱惑下,钟一鸣最终屈从了这桩门当户对的婚姻。当然,在老丈人的提携下,钟一鸣的仕途一路顺畅,官运亨通,年纪轻轻就准备担任正科级干部了。
但是,钟一鸣一直都对梁锦花怀着深深的愧疚。他忘不了和梁锦花曾经的山盟海誓,他忘不了梁锦花和他在广州曾经快乐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