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厅座下的众人齐声答道,并站起身向着尚不明所以的众人围拢。
“且慢,疯道临的令牌是何人所得。“那老者又一次的张开口问到。
尚不明白什么原因的木余生听到令牌后才抬起了头“前辈的令牌在我身上。“
老者没有回话,而是以木余生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从台上起身,带着近乎行将就木的身体一摇一晃的走向了木余生。
老者缓缓的抬起手放在了木余生的头上,木余生想过反抗,可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活动不了身体,甚至连开口说话也做不到。
一幕幕往事拂过眼前,从和七年开始寻找回家的路,到最初结实疯道临,再到后来,一幕一幕,尽数从眼前飘过。可是在天妒山和天妒山之前的事,却完全没有,毕竟堕天之力,岂是这老者能够窥探到的。
“哎。“一声轻叹从老者的喉中发出。
木余生抬起头望向老者,却不知道自己因刚刚的回忆早已泪如雨下。
老者转过身轻轻念道“我早知你思乡心切,却不知这般绝望到用自己的生命去教别人何为情道。“
“罢了罢了,你将这令牌放到这孩子身上,那我便留下他吧。“老者依旧佝偻着背慢慢的走着,坐到了台上。
被传送而来的众人,纷纷跪拜下来,妄图用尊严换取一线生机,也有人哭喊着不管我的事。
仿佛听烦了众人的吵闹,老者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没有一丝眼白,就那样注视着台下的众人,每逢被老者注视的人竟从脚底开始,一点点的消失不见,仿佛被深渊吞噬了一般不见踪影。
最后除了台上的三名老者和诸多弟子,剩下的只有木余生一人。
“你将他安置在……“老者思考了一下后,沉吟到“疯道临原本的院子里吧。“
随着老者指派的那名弟子离开了大厅,木余生发现那座大厅竟然是坐落在一座山腰之上,而在其周围,密密麻麻的有着不下成百上千的一模一样的大厅。
“这些大厅里都有那么高深莫测修为的人么?“木余生扭过头问向身边的弟子。
“怎么可能?这些大厅都是用于传送的传送阵,至于你说的高深莫测是在说三位太长老吧。你看到的只不过是太长老的一丝分魂而已,每座大厅都有的。“那名弟子自豪的望着犹如乡巴佬一般的木余生。
跟在这名弟子的身后,木余生低着头一边思考着现况一边向前走着,直到他猛的撞到了前方领路的弟子。
木余生惊愕的抬起头,他发现眼前竟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万丈深渊,白皑皑的云彩在深渊的顶端,木余生脚下不远的地方缓缓的却又剧烈的滚动。
“断涯的那边千万不要随意过去。“这名弟子停顿了片刻沉声说道。
“为何?“木余生不解的问到,同时四处打量着这片深渊断涯。
远处似乎可以隐约看见一片又一片的高台楼阁,以及在天空中呼啸而过的人影,直到木余生的眼落在了深渊之上的一片云层上。
一名一身黑色哥特裙的少女在那片洁白的云层之上凝望着深渊之下,也许是发现了有人注视,她抬起头望向了木余生,露出了一丝笑。
“看什么呢?新来的。“那名弟子发现木余生没有听他的话望向了木余生。
“那里。“木余生伸出手指向了原本少女所在的位置,那名弟子随着木余生的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名少女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傻木头。“突兀的,一道熟悉的声音穿进了木余生的耳朵里,惹得木余生骤然浑身一震。
茫然的抬起头,举目张望却寻找不到熟悉的人。
一粒种子迅速的在木余生的心里埋下发芽生根。不知不觉中,木余生已经被带到了原本疯道临居住的庭院,几棵低矮的榆树孤寂的立在那里,枝叶随风飘荡,池塘里的荷花却因为没有主人的照料而尽数枯萎。
推开疯道临原本居住的房间。许久没有见过人的灰尘不由的惊起,尘埃落定以后,木余生仔细的巡视了一圈这原本只有疯道临一个人的屋子,一张空空如也的朱红色的木桌,一张简朴的床铺,其他无物。
在屋子的左侧和右侧分别有一道门,推开右侧的屋门是一张打坐冥想的软踏和一架瓶瓶罐罐的古怪东西,没有停留,木余生转头走向了左侧的房间。
推开门,一股浓郁的灰尘味呛的木余生不停的咳嗽,待灰尘散尽,木余生睁开了被烟雾呛的生疼的眼睛,一道光影就站在距离木余生不足三米的地方,红黑相间的袍子轻轻的舞动,满面微笑的望着余生。
“你来了……“光影缓缓开口。
“我……来了。“木余生没有哭,只是声音格外的低,他不想让疯道临最后的一丝意识也看到自己懦弱的样子。
“那我走了。“光影又道。
“一路走好,师父。“木余生抬起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牵强的笑着。
光影消散,留下颓然蹲坐在地面上的木余生轻轻颤抖。
良久,木余生站了起来打量着这个被疯道临留下意识光影的房间,墙面上布满了一道道凹痕,而地面上则是密密麻麻的羽毛,红色的,赤红如血的。黑色的,漆黑如墨的。在那布满凹痕的墙壁上有四个被鲜血如墨般铿锵刻划的四个大字。
此魔非魔。
仿佛置身于千年前疯道临被其父在天妒星无休追杀的时光里,半妒宗带走了他。
在这间房间里,崩溃,疯狂的疯道临肆意挥动着羽翼,将那悲伤的魔力发泄出去。全然不顾这屋子被设下的禁制,一道道浅浅的凹痕又代表了疯道临被自己的魔力伤了多少,本就鲜红的翅膀因鲜血的沾染更加的妖艳,邪异。又是多么大的绝望让疯道临用自己的血写下了这一句此魔非魔。
我本是魔,魔不是魔,奈何,此魔非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