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敏见状吐了吐舌头,这两人从昨日的宴会开始就这般诡异了,先是依次离开,又依次回来,回来后两人的神色就不对了,而后也没有什么互动,现在更是这般。若是因为那个李小姐,还真是可怜。
但是夏侯仪这般的女子,值得更好的男子,小女孩的心思,早晚有一天会被悸动的风吹散,晴敏如此这般的想着。
跟着送亲的队伍,一行三人不声不响的到了昌平侯府,队伍中陪嫁的侍女侍卫中不乏许多熟面孔,但是也都知道太子和公主的脾气,一句话也没有说,等快到了侯府,才看着他们悄没声的退出了队伍。
夏侯书和夏侯影和一众宾客早已经在门口等候,等新郎背了新娘,跨了火盆,走进喜堂,皇上和皇后还有侯爷夫妇也已经在高堂等候。
等到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了侯府,三人才往侯府正门走去,正好碰上在最后的夏侯影。
夏侯影向来没规矩惯了,又是在外面,只是对着夏侯礼稽首行礼,直接无视了夏侯仪和晴敏郡主。
“你最好带上面纱来,要是父皇母后看见你们这般,非得让你们禁足一个月。”依旧是平日里那种尖酸的模样,夏侯仪却没有像往日一样和他斗嘴,只是很淡定的结果夏侯影从袖中拿出来的面纱,还说了一句谢谢。
夏侯影短暂的一愣之后,竟然露出了晴敏这么两天来都没有见过的笑容,那种笑容,跟夏侯书看见夏侯仪的笑容是一样的,果然,这个哥哥还是很喜欢夏侯仪这个妹妹的。
皇上和皇后正端坐在高堂的右侧等待着夏侯诗和世子的跪拜,却看见了人群中和太子站在一起的夏侯仪,还有晴敏郡主,果然有一瞬间的变脸,这个孩子还真是不听话,这样的场合是她能抛头露面的么,还拐带着人家晴敏郡主出来,看到时候非得罚太子写上十遍的礼记。
好在主角是夏侯诗,没有人再去注意这个出格的公主,皇上也只是从自己身边指派了一个得力的跟在夏侯仪旁边,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送了夏侯诗出嫁,还留在昌平侯府吃了喜宴。
夏侯仪没有以公主的礼仪进府,皇上也没有刻意让她坐在身边用喜宴,就任由她小女儿姿态和其他府邸的小姐太太们坐在一起,晴敏郡主自然也跟在她身边,由夏侯影陪着,一直不见梁余的身影。
用到一半的时候,夏侯仪便说自己好像多饮了几杯,身体有些不舒服,也没让他们俩跟着,只带了侍琴,去侯府的后花园逛上一逛。
侯府为了娶西定公主,自然是费了颇多的心思,亭台楼阁间,廊腰缦回处,皆是红灯笼红喜字,照亮了侯府整片夜空。
来贺喜的人喝得多了,也不再讲究什么风范,多有叫嚷之处,侍琴带着夏侯仪躲了又躲,才找到一个安逸僻静之处。
这原本是侯府千金的琴台,建的地势颇高,紧邻着侯府最大的荷花池,这个季节正是最好的观景点,夏侯仪提着裙摆走向高台,却看见一把琴正摆在那里,看样子做工,竟不输自己的流仙琴,信手拨弄,也是余音袅袅,甚是清脆动人。
夏侯仪却没有再去动那一把琴,本来就是想躲着自己安静一会儿的,为什么偏要弹奏那琴,惹来不必要的人呢。
侍琴却是有些纳闷,公主虽然不爱绣花写字,却是极好弹琴的,没有看见这把上好的古琴却不碰的道理。
“阿仪。”
夏侯仪正坐在亭子里靠在柱子上看着夜色下的荷花池,夏天一直燥热的风也因为琴台的高处而多了几分凉爽,这一天烦躁又不知所措的心情,好歹也算是要清明许多。
但是谁在轻声呼唤自己呢,这个清朗温柔的声音,自己曾经多么的熟悉,也多么的依赖,可是……
“阿余哥哥。”不能再多想,夏侯仪想让自己用一个平常的心态去面对梁余,于是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甜甜的叫了一声,阿余哥哥。
梁余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但还是大步走向了琴台,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夏侯仪,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任何的动作,但是夏侯仪却看出了一种浓浓的悲伤。
是因为自己昨天的无力拒绝吗?
梁余拿起右侧石桌上放着的酒樽和酒壶,斟了两杯,一杯递给了夏侯仪,“阿仪,明日我去接舅母,今日便当是为我送行,陪我喝几杯吧。”
语气中多了一丝丝哀求,好似怕夏侯仪拒绝一样。夏侯仪听了莫名又觉得有些心疼,自己和阿余哥哥何时有这般的生疏呢?
酒壶中是清冽的竹叶青,夏侯仪却品不出往日里最爱的清醇的口感,只是觉得有些辛辣味苦,还带着一丝丝的咸味。
“阿仪,你哭什么?”
夏侯仪觉得一双温热的大手抚上了自己的脸蛋,带着茧子的手指头轻轻摩挲过自己肌肤,那么轻柔那么小心翼翼。
原来是自己哭了,自己哭什么?哭上天给自己一个尊贵的身份?哭上天给自己一个温暖的皇室家族?还是哭自己的初恋无疾而终?
夏侯仪想不起来自己在哭什么,凡事有舍有得,自己明白的很,梁余也明白的很。
想着,夏侯仪就躲开了那双温热的大手,低着头说道。“百花宴之时,阿余哥哥一定要给我选一个人品贵重的翩翩君子。”
说出来之后,夏侯仪没有昨日的懊悔,心虽然还是痛的,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夏侯仪心里明白的很。
梁余放下被夏侯仪甩开的手,看着这般的夏侯仪,眼睛里充满了说不明的东西,是伤心,也是失望,还有一丝狠厉,夏侯仪低着头没能看见,再抬起头的时候,梁余已经离开了琴台。
夏侯仪站起身来,快步走了过去,只看到阶梯上那个依旧挺拔的身影,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任南风吹尽,也暖不了那两颗被伤过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