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夏侯仪的脑子转完圈,那个突如其来的温暖又炙热的怀抱便消失了,即使这样,夏侯仪感受着那个让人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怀抱的余温,都不自觉低下头来掩饰自己红的跟虾子一样的脸蛋,即使是在黑夜的掩饰下。
梁余却好像没看见夏侯仪的害羞与不适应,炙热的手掌贴上夏侯仪单薄的肩膀,只隔着薄薄的布料,让夏侯仪更是觉得呼吸困难,平日里也没少勾肩搭背的,怎么今天这样呢?
“阿仪,你还记得曾经和我说过想要天高海阔,策马奔腾么?”梁余的声音温厚低沉,在这个和风徐徐的黑夜中,更是有一种难言的魔力。
夏侯仪沉浸在这种魔力中不可自拔,梁余继续保持这个姿势,一双看似温和却暗藏黑暗的眸子在夜色下也是让人不敢直视,见夏侯仪许久不说话,梁余又开口说道,“阿余哥哥没有能耐,不能拒绝陛下的旨意,但是阿余哥哥不想娶那个李小姐,阿仪肯定是知道的,是不是?”
“我……”夏侯仪突然紧张的不能正常说话,虽然自己爱慕阿余哥哥是事实,但是两个人真正戳破窗户纸说出来还是头一遭,尤其是自己已经心灰意冷之时,阿余哥哥突然说这些暧昧不已的话,让夏侯仪着实是有些慌乱。
梁余却对这样的结果不算是满意,自己需要的是佳人充分的肯定,只要她肯跟随自己,其实有些东西自己是不需要再去争取的,因为她比任何事物都要珍贵的多。
“阿仪,你可愿意为了我放弃这丰都的一切,咱们可以去北境看你一直想看的雪,去西北赶着羊群喝着热腾腾的马奶酒,如果你腻了,咱们去南边找个风景秀丽有山有水的地方搭一个竹屋,品茗念书,可好?”梁余说着自己也开始紧张了,紧张夏侯仪会拒绝自己,紧张自己心中的这些蓝图,夏侯仪并不想要,紧张夏侯仪会舍不得这丰都的一切,皇上,皇后,还有她的兄弟姐妹。
可是,夏侯仪说过的,她喜欢这些的,而且她不是一直爱慕着自己么,自己这些年等了她那么久,好不容易快等到她长大了,皇后殿下却好像着急了,竟然让自己去娶那个连阿仪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的李小姐。
他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是有多么的震惊,多么的失仪,竟然念错了经文,打翻了母亲的供品,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让自己在家宴之上同寻常一般呢,又是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让自己忍住没有去痛打刚才那般说话的夏侯书呢?
看到夏侯仪出去的时候,他就再也坐不住了,寻了一个并不是很完美的借口就出来了,找了许久才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只听见她说话,自己就忍不住抱住了她,说出了这些话,只希望能得到佳人一句,我跟你走。
但是夏侯仪好像让他有些失望了,只见夏侯三两下离开梁余的势力范围,努力稳定了自己的心绪,借着黑暗掩藏着自己真实的情绪,平日里一向清丽的声音,竟然隐隐有些沙哑。
“阿余哥哥,我不能。”夏侯仪终于说了出来,“阿余哥哥一直是我心目中除了父皇之外,最完美的男人,也是我心中唯一的驸马人选。可是,我不是寻常女子,我是鲁朝的公主,一举一动牵扯的是皇家脸面,母后仪德。你也不是寻常的男子,你是寿康长公主唯一的儿子,名誉天下的玉扇公子。那李小姐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是父皇最为看重的中书令的女儿,若你悔婚,带我出逃,这后果不是你我能承担的。”
夏侯仪虽然贪玩出格,但是却是梁皇后和西定公主亲自教导,这些礼仪规程,皇家脸面时刻放在心上,不曾懈怠,所以,梁余对于夏侯仪,只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那个完美的夫婿人选,一时间伤心难过是正常的,但是这种感情还不至于让夏侯仪放弃家人和鲁朝皇室的脸面。
梁余一脸震惊,与其说是听完之后震惊的,还不如说听见她说了一句我不能,便犹如被惊雷炸过,再也回不过神儿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自己对她不够好,她不够爱自己?还是那些人整日里在她耳边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让她对自己已经心灰意冷了?
对,肯定是夏侯诗,她一直不希望自己和夏侯仪在一起,平常就千般阻挠,肯定是的。这般想着,梁余的眼里好像喷火一般,不见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
夏侯仪正在自责伤心,怎么可能能发现梁余的不对呢,自己干嘛说得这么多呢,还有,为什么要一句话否决了阿余哥哥呢。但是,母后用自己的过去告诫自己,什么是皇室的脸面,什么是皇家的威仪。父皇宠爱母后,除了那个夏侯影,其余皇子公主都是母后所出,父皇子嗣可以算的上单薄,自己作为最小的公主,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出阁的公主,自然不能让父皇母后难堪。
“阿余哥哥……”夏侯仪真的是很愧疚,尤其是面对这个自己爱慕过现在还是很喜欢的表哥。
梁余终于缓了过来,开口说道,“阿仪的心思我明白,是我没有考虑清楚,但是阿仪要记得,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阿仪和阿仪的快乐。”
夏侯仪没有反应过来,梁余便已经离开,衣角擦过夏侯仪的手,竟然有些刺骨的凉意。
等到夏侯仪转身的时候,只能看见站在一侧的侍琴,还有随风飘扬的枝叶。
“公主,奴婢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发言权,但是公主,奴婢看得出来,梁公子是真的很爱很爱公主的。”侍琴的声音好似从天外传来,夏侯仪竟然听出一丝丝几不可察的幽怨,但是夏侯仪正值伤心,哪里能仔细去想呢?
又在御花园的琴台上坐了一会儿,任春风吹走了自己的不同寻常,才回到宴席中,在晴敏略微有些惊诧的眼光中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