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鹰先生
——鹰之秀
四、等待鹰先生后续之孤身奋斗的勇士
朋友说他有两个刚出校门的学弟挺热衷于文学的,希望我照顾照顾,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我忍着没有笑出声来,已算是照顾他天大的面子和脆弱的心灵了。这年月,还有谁偏好这口啊,这不是蜗牛强钻犀牛角,自作死吗?都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可谁又知道在牛角尖内憋死了多少自诩为英雄的好汉!自古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走错了路没有关系,但偏要如驴子带上眼罩,一根筋地走下去就不对了。朋友见我犹豫,加上一句:
给他们一些希望和动力就行了,该忙你的忙你的,你的忽悠事业也不易啊?
于是我横眉冷对起来:
丫子,你当我面说这样的话,你活腻歪了?
后来就不小心认识了石头、小刀两个泥古不化的玩意儿,我先把现今不景气、只会相互喷粪的文坛以及功利性、趋势性十足的社会风气很是一番痛批,很快博得了两人的认同;接着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慷慨陈词,无非是说大丈夫要有卧薪尝胆,矢志不渝,坚忍不拔的优良品质;要有破釜沉舟,勇往直前,不畏风雨的勇气,认准的路,一定要风雨兼程地走下去,将来不仅是你们自己的梦想得以实现,阳城文坛的振兴也要靠你们这两位后起之秀了呵,我话还没有落音,两个人已如扣动了扳机的手枪弹一般飞了出去,去践行他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崇高事业去了,我吹了吹尚且冒着黑烟的枪口,嘴角现出一丝冷笑:丫子们,一路走好啊。
说真的,我很佩服自己的口才,如果有哪家保险公司愿意为我的口才而单设保险项目,我二笔一定会毫不迟疑地投保的,这年月,没钱没势没关系,只要嘴皮子利索,到哪里都能找到落脚地。
他们两个80后的表现着实让人惊诧之极,不足一个月的功夫,两个人还真捣持出两大本的东西,非要在听雨楼相会时,让我当着鹰先生的面给点评一番,鹰先生是何等样人物,岂是说来就来的,我本来也对文学这玩意儿也不感兴趣,只好没话找话,肆意安慰一番了事。
事隔多日,两人重约我来听雨楼,说是有奇事一件,需要探讨,一根筋的俩玩意儿,阳城这地界还有什么有我二笔不清楚的。
三人坐定,服务员上茶,石头小子不住地和服务员插科打诨眉来眼去的,我暗下狠踹了他一脚,呀呀个呸的,撒丫子也不看看地方。
小刀一本正经地说:
二笔哥,老是有一些怪人来听雨楼,你是否知道?我和石头那天留意了一下,二楼西窗常坐一位老头,神经兮兮的,不知他什么来头,这会儿还在,要不你去看看?
来听雨楼的怪人多了,人不怪,楼主还不欢迎呢?我扭头看了一眼西窗的位置:老先生仍旧依窗而座,自饮自酌,日落长河的背景更加衬托他的苍老。
石头绕过来了劲:
哥,你知道?
我微微嗅了一下清淡的茶香,望了望东窗外繁华的街景,慢慢说道:
知道是知道一点,兄弟们想听?
当然!
两个人的步调很一致。
兄弟们,阳城向西百里的天浪山,都知道吧?
石头特要在美女面前卖弄博学,插口道:
这个兄弟们当然知道呵,登上天浪山后向西尽望,一道山岭叠着一道山岭,恰如海浪一般层层叠叠,甚是壮观,故此得名。
石头兄弟所言不差,但不知二位可曾听说几十年前关于天浪山的一段怪闻传说?
小刀想了想说:
小时候,只听天浪山下的一位老辈人说过一次,说在他们年轻的时候,是不能随便上天浪山的,因山顶不时地向外激发像闪电一样的光芒,有时在山下也能看到,有时候在夜里闪起,能把整个天浪山方圆五十里照得如同白昼,而那些勇于登上山顶的人不是被强光烧焦就是下落不明,此外,不时还有如万马齐鸣两军厮杀一般的声音传来,很是惊心动魄。据老人讲,有一日,从山顶传来一个女子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不多时,就是父寻女的声音在空谷环绕,那天以后,强光、声音都没有了,大胆一些的人登上山后,寻遍了整个山顶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至此,才陆续有人登山欣赏天浪的奇景,这几年当地为了旅游开发,拿这个传说当幌子,在山上弄了哭怨石、寻女坪什么的,还有模有样。
小刀兄弟所言极是,兄弟们有所不知,靠西窗的这位就是当年寻女儿的男人,他从天浪山下来后,以诗学为生,四处打听女儿下落,其间多受波折。那年他路过听雨楼向茶客们打听女儿下落时,当时的金楼主告诉他见到过他所形容的女孩子,这个女孩跟一个文弱的书生一起远走他乡了,走时留下字条一张,说是要金楼主代为转交寻找她的人,字条上仅有唐朝诗人张继的《枫桥夜泊》开首一句:
月落乌啼霜满天
为揣摩这句话,为等女儿归来,这个男人毅然留了下来,他多方请教四处拜师请人指点迷津,多年过去了,他女儿依然音信全无,但他一直还在坚守着。
哥,你怎么知道的?
石头怀疑的样子天真无邪。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还知道此人名叫商颂,当年他自知寻女无望后,索性在阳城安身立命,转而研究起文学来了,早些年在七言律诗一域造诣最为精深,但谁也不曾见得他写成一首;这几年专攻现代诗,但一直不曾取得些许成就,虽然他功底渊博,在阳城小城无人能望其项背,但他像钻进了诗谜的牛角尖,多年来可以说是一直是失败的状态吧。
石头,小刀,你们看他还有什么不同我辈之处?
小刀眼尖,顿了顿说道:
肤色偏黑,口音生疏,一袭长袍,有点不像现代人。
是呵,以愚兄多年研习易经所得,商颂绝非现代人,多年前发生在天浪山上的种种蹊跷只有一种解释,那强光极有可能是一个时光隧道的出入口,四十多年前,那里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情。
石头刨根问底地问道:
哥,先别说四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你先告诉兄弟们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吧?
我摇摇头:
不可说,不可说呀,但是哥哥可用项上人头作担保,我所说的都是真的,绝非杜撰。
不知何时,老先生已结账走人了。
石头缠着小雅说道:
他会不会留下碎纸片呵?能不能拿过来让我们看看?
小雅莞尔一笑:
以往,我们都是处理掉了,因为纸片太碎,看不出什么来,你们要感兴趣,我就收拾过来给你们瞧瞧。
怪不得石头如此醉心,小雅连说话的语音都自有一番温婉的味道,逼迫人家去喜欢,得亏哥们定力可嘉。
不一会,小雅握着小手转了回来,把碎纸片摊在了桌子上,我笑了笑:
来,让研究甲骨文的哥哥今天跟你们露上一手,再碎能有甲骨片碎?不大一会,
小纸片渐渐恢复了原貌,一行字已经清晰可辨:
年轻人,虽然我一直失败,但我一直为梦想而活,我想我还不算是个失败者。
我等哑口无言,顿时无语。
等我回过神来,急忙和石头、小刀出去追老先生,哪知他早已混入茫茫人海,不见了影踪。
二笔记
2008年7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