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写给李岚的信
陈杰发给李岚的电子邮件：
兔子：
还在生气吗？或者说是对我彻底的失望？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陈杰是这个世界上最花最花的花货呢？不值得你去认识，不值得你去了解，不值得你去爱，对吗？
对不起，兔子。
你现在是不是在恨自己，为什么要对这样一个轻浮浪荡、用心不一的男人倾注那么多的感情？自己怀着一颗美好的心却总是让别人无情地作践，对吗？
对不起，兔子。
你现在是不是打定主意，这辈子不愿再见陈杰了呢？他这样一个人也没什么你可留恋，更不配活在你的思念里，对吗？
对不起，兔子。
这些都是我带给你的伤害，这一点，连我也无法原谅自己，更不会奢求你的谅解，
但是，我唯一不用说对不起，唯一不用奢求你原谅的是：
我爱你。
当你第一天来公司上班，跑到我面前喊“部长”时（尽管我并不是什么部长，你还调皮地说我显老）；
当你看到我背着一大包宣传资料大汗淋漓地爬楼梯主动跑过来帮忙时（你笑称我是一匹任劳任怨的马）；
还记得我们在落日公园一起看夕阳的日子吗？
你坐在落日公园的长椅上微笑着叫我“老马”（还不忘记先轻声告诉我你叫兔子）；
你说你喜欢落日，因为美丽；
你知道吗？这一切一切的美好时刻里，都悄悄滋长着老马对你的喜爱呢？
当你耐心热情地向刁蛮的客户介绍完公司的产品后，自己委屈地背过头去擦拭眼泪时；
当你站在烈日下，一张一张地向过往的行人发放宣传单，大方地捡起他们随手丢弃的宣传单时；
当你据理力争为那些议论你工作效率低下的同事们争取权益时，
你知道吗？这一切一切真实的场景里，老马就在你身边不远处注视着你，为你心疼呢？
我还记得公司到外地小城做宣传时，你向我宣布要刻苦学习当地方言的伟大计划时的那股认真劲（结果，你用两天就实现了，而且语调比当地人说得还好听）；
我还记得那位大婶逗你时，你面色羞红的样子；
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出去买菜，一起为大家做饭的那些日子，以及那些日子里的点点滴滴：
我不会忘记你学着当地口音和小贩们砍价的调皮模样；
我不会忘记你切菜时，薄薄的刀片敲击案板的阵阵富有韵律的声响；
我不会忘记你戏称我为“大厨”，封自己为“小厨”的那个温馨的傍晚，
那天，我还骂你这个小不点一脑子的坏水，怎么老是爱跟别人起外号，
你说外号叫起来亲切，
是啊，兔子，每当我孤夜难眠想起这段往事的时候，幸福快乐的温流就会袭遍全身呢。
还记得我们去小城宣传回来的路上吗？我们挨着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我问你为什么老是和我走那么近。
你的名言是我长得比较安全。
你问我公司是不是要给我升职加薪了？
我给你讲公司的打算——“想让马儿跑得快，你总得在它面前挂串胡萝卜啊”。
你争辩说兔子才吃胡萝卜，马儿不吃，就算吃也不是它的最爱。
我说，也许它爱吃呢，总不能因为马儿经常吃草就判断马儿喜欢吃草吧。
我们笑过，彼此沉默了好长时间。
瞧，这一切的一切我记得多么清楚，我这一匹老马驮别的东西也许会觉得沉重，而这些却是我生命里的珍宝，再沉再重我也愿意驮它一生一世。
那时，你很高兴地告诉我说再过一年你就要离开安阳了，你说安阳你待了五年，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人和物了。兔子，你说完这些话嘴角带着笑意靠在我的右肩上睡去了，而我整个人的黯然你并没有看到。
那时我想，你也许就是命运的大手在我单调天空里安排的一片云吧，匆匆而来，终归要匆匆而去，而我这匹其貌不扬的老马所要做的就是低着头走好自己的路，偶尔抬头看看飘云的湛蓝天空，想一想那些吃胡萝卜的美好日子。
兔子，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很用心的喜欢过一个女孩子（邓超给你说过这件事，可能会有夸大的成分），只是所谓的单相思，我把对她的思念深深地埋在了心底，从来没向她表白过，后来她没有说一声再见（也不可能说）就离开了安阳，我的思念只有深深的痛苦和无奈。
我承认我很寂寞，我只想找一个女孩子，彼此能整天厮守在一起好好地谈一场恋爱，我实在不想再用思念来打发我虽然有些黯淡的青春了，但是这个愿望从来都没有实现过，所以，当你说你要离开安阳时，我觉得我们之间真的是不可能了。
还有就是，邓雨是我很好的哥们，当介绍你们认识之后，我觉得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对：你那么漂亮，又那么善解人意，邓超那么帅，又那么优秀，我也能感觉到他是发自真心地喜爱你，而且最重要的是邓雨有能力让你过上体面的日子，最最关键的是，他也要离开安阳了——这不也是你当初最强烈的愿望吗？
兔子，你知道吗？在大学期间，我曾经尝试着追求过一个女生（这一点邓超也会向你说起），我和她的相处根本也不算得谈恋爱，因为我们彼此连手都没有拉过。就是她不辞而别的分手让我知道了自己的贫穷和无能。当初她曾说死也要死在安阳，并鼓励我以此而奋斗，可最终她并没有留下来，而当初雄心壮志地说死也不留安阳的我，却留了下来，很可能还要留下很长一段时间。
邓雨说他喜欢你，并问我是否在和你谈。
我说没有。
邓雨就放了心，对我说要追你，有可能会说一些我的坏话。
我说可以。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那么在意我的一切，我也不知道邓雨究竟都给你说了些什么，但结果很明显，“花货”的印象在你脑海里挥之不去，而我很可能永远也解释不清楚。
那时，我只是单纯地希望你幸福。我想，希望你幸福不是要紧紧地抓住你不放，而是要懂得面对现实，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轻轻地松手，给你创造一个幸福的可能，为了这个幸福的可能，我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
因为我爱你。
你离开公司之后（邓雨跟我说你们正在为离开安阳而准备），我就没怎么再刻意和你联络。这期间公司进行了招聘，我的大学同学徐燕进入了公司，在学校校报当编辑时，我们曾经共事过，她能吃苦也很能干（公司比较喜欢这样的员工去开拓市场）。
有一天她喝多了，无意中向我吐露了心迹，听得我很内疚。没想到我的一举一动会给她留下那么深的记忆，她喜欢我，应该是真的。可也许就像邓超说的那样，在感情的世界里我几乎就是一白痴，不懂得抓住自己的最爱，不懂得回绝虚假的爱，结果总是伤人伤己。
晚上加班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了徐燕和朋友的打电话的部分内容，顿时五雷轰顶，一个还算做“美好”的梦顷刻间崩塌。其实我并没有她形容的那样——那么有利用价值。
也是在那天晚上，邓雨来找我，和我说了很多话，他那么一个有自信的人，在我面前哭了。
自然也谈到了你。
兔子，那天我悲喜交加，彻夜未眠：
老马在你心中真的有那么大的分量？
值得你去深深思念，值得你去执著守候，值得你去倾注那么多的感情？
值得你为他放弃自己唾手可得的美好前程？
那天凌晨，我和徐燕约好第二天在落日公园见面，我想告诉她我真正爱的人是你，我想告诉她，我可以把我目前的职位让给她，并祝愿她早日实现自己的理想。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落日公园，当徐燕哭着让我最后一次拥抱她的时候，你会突然出现。
兔子，当我眼睁睁看着你面无表情地从我面前走过时，心都快碎了，我已经鼓起千万分的勇气，眼看就要抓住我爱的人了，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幻影罢了。
告诉我是吗？
兔子，4月16日我们相识纪念日这天，我会在落日公园等你到来。
如果，你还能相信这匹老马，相信我们之间的爱。
老马
（完）
2009年4月18日定稿
2009.12.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