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以朴应冗,以简应繁
殿内,大家都沉醉于无上妙谛的对答中,个个慎始敬终,虚怀若谷,这等天赐机缘百年难得一遇,每一个务必虚心实腹才能获益匪浅。
诠释中,自我反思,自我顿悟,厚积而薄发,以待往后,窥视生死,从而追本溯源,悟出道中玄机,达至‘玄而又玄,妙之又妙。’的无双圣境。
每个人都唇焦舌敝,情绪高涨,乐此不彼的刨根究底,势要把积藏已久的疑虑都一一摆弄清楚,当有人提出生僻难题时,被诠释的淋漓尽致,大家也都能理解通透,并能举一反三。
在阐释的过程中,众人没了刚才的庄重肃穆,氛围上,反而多了些轻松幽默,大伙也都乐得开怀自在,局面,可谓越来越微妙。
这般热闹,只属于修道的成年人,于殿外的小家伙而言,甚是无趣,他们更关心的是‘吃什么?玩什么?’,对这些玄妙的真理,弃之不顾,在其心中,只有自在高兴,那才是真理,哪像他们为了一个问题争得脸红脖子粗,没什么意思呀?
“捣蛋鬼,今日,还有肉腿吃吗?”妮儿附耳低语,生怕别人看见,嘲笑自个贪嘴,小光头起初以为她会说些别的,没想到又是问吃,琢磨了下,没立即答应,丫头紧巴巴的盯着,追问道:“想啥呢?刚问你话,你怎不答?”“哦,今儿……今儿……没了,要不……”小光头贼眉鼠眼的望着妮儿怀中的兔子道,妮儿不明所以,单纯的问道:“什么?”“额,我说了,你该不会又打我吧。”小光头惺惺作态的应声,妮儿也没转过弯来,俏皮道:“说直白些,我听不懂,快说!”
“啊,真要我说,这……这怎么……好意思说呢?”小光憨厚的笑着,来来回回的搓着小手,不知该怎么说?“说呀,快点。”妮儿又在旁催促,小光头这下没应声,而是不自觉的砸吧,一见他那贼样,心里就莫名悸动,焦虑的挣扎,生怕自个被他给烤了。
妮儿很着急,也很生气,大声道:“你贼溜溜的盯着笨笨,你想干吗?”小光头眼里现在只想到肉腿,那还在乎其他,自然而然的把小手伸向妮儿怀中,急不可耐的朝兔子抓去,妮儿颇为气愤,生气的把兔子举起,重重的砸在他脑瓜子上,“哎呀”小光头吃痛叫道,兔子嗤嗤叫着,细腿不住后蹬。
妮儿轻抚,它才安静下来,回过神来时,小光头不好意思的扭捏,呆在那,妮儿生气的跑开,到石阶上坐着,小光头暗自心想:“刚怎么啦?只顾着肉腿,忘了那是丫头玩伴,这,这可怎么办?”
姗姗走来,蹲在一旁,低声道:“对不起,刚才我没吓到你吧?”妮儿没吭声,这时,小光头急了,光溜溜的小脑袋,晃动的很是厉害,想了很多道歉的主意,可是没有一样是能现用,自个顿时就焉了,厚着脸皮挨在一旁,妮儿不自觉的拉开距离,小光头暗自偷笑,不经意的跟着她,妮儿冷哼,不乐意道:“你挤着我干吗?是欠揍吗?”
“真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小光头再次低声道歉,可谓凄惨悲凉,看得妮儿直发毛,再看他那扭捏的憨态,妮儿破涕为笑,小光头搔了搔后脑勺,不停的对她憨笑,真是一笑泯恩仇。
殿里,如火如荼的辩证,不受外界的影响,就连袁絮清等人也是如此,好似有无穷魅力在吸引着众人,每每有感悟时,开怀畅言,内心怨苦,早已抛到九霄之外,重拾至善至真,本能的去汲取经验,吮吸智慧曙光。
今日,酣畅欲言,他日记起时,也长笑碧霄,不为其他,只为追寻未知的渴求,给那些玄奥晦涩的疑问,寻得一个完美的解释,这才是自我的超脱,今生的无悔。
“诸位,静一静。”道祖洪音震耳,制止众人争论,大家也戛然而止,静候师祖真言,“吾知诸位心有疑问,这是好的,只是这般无休止的争论下去,恐怕到吾等寿尽仙逝时,也难说尽,解完。”大伙都被这话逗笑,毕竟师祖说的对,这些疑问,怎能是一时半会说得尽,解得明。
自个心中所留疑虑,还需自我解答,就算师祖说得再全面再直白,那也是他们自个的见解,并不能代表绝对的正确,路,还是要自个走,才踏实。
“吾等只能给大家指个方向,说些道理,想解心中疑虑,还需你们自己探寻。”“是呀,解答了半天,也只是以自身经历来阐述,而人与人的经历,不尽相同,所得道果,也各有差异。”“对呀,我们可不能误了你们,往后你们该怎样走?还须自个摸索。”师祖们慢慢醒悟,不能一味的灌输自个见解,这会给他们往后增添烦恼,适时点拨,是可行的,但过多干预,那就事半功倍得不偿失,使他们在往后不能自主,总想走捷径,这无疑是害大于益。
“啊,怎么这样?刚不是好好的吗?”“太可惜了,我都快顿悟了。”“顿悟?夸张了吧,刚看你争的最猛,没顿悟前兆呀。”那人刚说完,就有人接上话,道:“就是,我可都看见了,说顿悟,怕是找借口吧。”那人脸泛红,害臊道:“好吧,我承认,刚说得有点夸张,但是有心得,那是肯定的。”
有人心生埋怨,相互攀谈,发些牢骚,毕竟刚才的氛围,很是微妙,大家都忘我的探寻,这是难得可贵的,也是颇为珍惜的,总执着于过去,这,恐怕不是善头。
“吾知大家刚才心神贯注,解答其问,可这浮生背后的虚象,你们可知,说些直白浅显的道理,没经过自我的深思体会,就算是‘悟’,也即是浅尝即止罢了,没什么值得留念的。”
师祖点明何谓浮生虚象,告诫众人,不能沉迷于过往而不能自拔,所谓的顿悟、明悟,都是些浮躁的假象,决不能以假充真,亲身体会到的,那才是属于自己的,不能为了一时痛快,而断了自我的本源。
“也是,本来说脉解理,结果却成师徒解惑,太过着相,有碍你们未来的成就。”“接下来,吾等就给大家点明个方向,教大家个方法,这才是核心。”
“所言甚是,刚才惭愧,惭愧。”“对呀,是我们太过着急,忘了自律,错也。”“就是,过于执着,反而做到心无旁骛,‘修之于身,其德乃真。’好差的远哩。”师祖省悟,追悔不已,都对刚才的妄念,做了悔悟,毕竟,道有法,度有则,不能逾越,否则,适得其反。
众人都对师祖们的悔悟不解,毕竟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充其量就是相谈甚欢,又不是什么大错,何必做出那副懊悔不已的姿态,这或许,只是他们当时天真的想法,待日后醒悟,明白其中禅机,才体会到师祖的良苦用心。
化朴为冗,以简应繁,开门见山道出根源,其于己,而非外,在于心,而非物,所谓‘法于阴阳,合于术数’。
“余闻上古有真人,提掣天地,把握阴阳,呼**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衍前辈回溯到上古,这时的得道者,乃万法之祖,有通天彻底之能,还有悲天悯人之心,后世称诵为‘仙’。
“中谷之时,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俗,积精全神,游行天地间,视听八达之外,此盖益其寿命而强者也,亦归于真人。”中古,修道达至太极者,可称作天人,就算是离世,神魂也能遨游九天,化为真人行列。
“有圣人者,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理,适嗜欲于世俗之间,无恚嗔之心,行不欲离于世,被服章,举不欲观于俗,外不劳形于事,内无思想之患,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形体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数。”
时代更迭,道境逐步演化,从最初的仙,到圣贤,可谓天壤之别,但他们都是淳德通天,教化苍生的大圣,乃是启蒙万物的鼻祖。
“有贤人者,法则天地,象似日月,辨列星辰,逆从阴阳,分别四时,将从上古合于道,亦可使益寿而有极时。”后世,道者遍地,所谓‘说理的人多,悟理的人少。’
几许沉迷过往,连经文都没能进耳,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幸好还有少数摒弃过去,专心聆听,心有遗憾,可也没过多耿怀,认真揣摩,体会道祖所说的妙,力求真正悟道,从而追溯出真我。
“师祖,‘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年,度百岁而去。’吾辈修道该如何?是否效古人之姿?”有人疑问,指出当今修道的症结,一面是古人遗训,一面是今朝乱世,该当如何?须师祖点拨指明。
“道兄所言甚是,上古洪荒,今朝乱世,二者,相差甚远,所寻的道,恐怕也不尽相同吧。”“就是,我们所修所悟,皆来自古籍手札,若是摒弃不用,那会不会停滞不前?”众人言语,千奇百怪,少许振聋发聩,症结的核心,都归咎于学‘理’上。
“哈~哈”师祖们难得开怀大笑,众人都疑虑不解,呆呆望着,心想‘师祖们这是怎么啦?难分难解的困惑,还未解释的清,他们竟然笑得那么开心,真是奇怪了。’佛宗有‘捏花一笑’的典故,此中隐喻,自然是以心传心,而至此,怕是另含深意,究竟是什么呢?
师祖们笑而不答,弟子们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往下?只得交头接耳,左顾右盼,局面好不混乱,甚者,有点放肆,自始至终,师祖们未出言呵责,好似乐意见此,对他们所提,都牢记在心,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哈~哈”大殿门口,两个小家伙听到笑语,颇感好奇,探头往里,见师伯大笑连连,他们也不甘寂寞,一一效仿,众人听到稚音,暗自偷笑,其笑,是什么意思?
两小家伙捣蛋后,做个鬼脸就跑向他处,师祖见后,无奈摇头,这两个童儿,真会捣蛋,沅阳子不好气道:“某人徒弟,极品也。”听这话有点刺耳,但也没怎么理会,沅阳子见他没反应,继续道:“奶娃就是奶娃,和某人一个模子刻出来,不正经样。”
这话,讽刺意味,谭老头立马发飙,冷冷道:“不及某人,至今,依旧孤家寡人,真是天理昭昭,可悲呀。”沅阳子没由来的凄凉,没徒弟,这真是自己最大的弱点,看来自己也要找个传人,不然下次同他交锋,总是稍差一筹。
半天后,二人偃旗息鼓,没了后话,具体是什么原因,没人知晓,唯一清楚的就是,刚才的问题,依然摆在那,没有哪个师祖出言点拨,困惑缠心头,怎么抹也抹不去。
初时,模棱两可,后来,越来越严重,大家只好眼巴巴希冀,期望师祖能解惑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