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兄弟情
随大家回谷途中,瘦竹竿走神了好一阵子,忆起昨日痛苦,历历在目,直到现在,惊魂未定,那时,自个颇为惊慌,担心其安危,不顾一切跑回百味谷,希冀谷里的那些奇花异草,能有解毒奇效,便不辞而别。
于慌忙中疾行,大汗淋淋,鼻息间,气喘嘘嘘,狼狈不堪,同往日比,天壤之别,此刻的他,焦虑更显慌张,似乎把韩猴子看成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见他如此痛苦,自个的心,久久不能平复,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说不出,那滋味,无法言明。
过后才明白,兄弟情义可比日月,手足深情可撼九天,因此一时间,才大失方寸,胡乱投医,谷里的珍品,能不能解毒?全然没思虑,茫然乱抓,把它们看作救命稻草,也不知能不能救活性命?
风火般急赶,用力推开院门,望着满园,翠绿嫣红,若是平日,定会欣喜若狂,暗自欣赏一番,可如今,他没那瞎功夫,一个劲朝花草根茎乱抓,连根带土的拔起来,翠绿嫣红瞬间就被摧毁的七零八落,凹凸坑洼,残留根须到处都是,院子搞得面目全非,就连往日打坐静堂,也无可幸免,乱成一团,抓起‘紫凰枝’,裹成团,匆匆离开,而院门,堂而皇之的开着,以及凹凸不平的土丘。
夕阳,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他自己,摇晃般的,消失在拐角。
重回大殿时,极其安静,原先人群攒动的场面,变得孤影难寻,半个影都见不到,不过,台上留下排排脚印,暗红色鲜血,处处都有。
“他们去了哪?难道都凭空消失,那对头,是怎么做到的?殿堂里,可是有达究仙人的师祖,对头只怕没那么大的本事。”瘦竹竿望着眼前残局,胡思乱想,了无头绪,一众问题涌上心头。
“韩猴子、大师兄,你们在哪?”瘦竹竿洪亮道,可周围空空然,没任何回音,他只能垂头丧气的走回大殿,这也是空无一人,只见蒲团有序,似无打斗过痕迹,难道他们也失踪了,不可能,就算对头再厉害,也没那么大本事,把师祖抓走,你们究竟躲哪去了?
里里外外,找来找去,也只能无功而返,依旧没发现半点线索,只好静坐檐下,风铃叮当,赏心悦耳,树叶翩翩,哗哗作响,捆绑在地的吊睛虎,此刻也跑的无影无踪,看来还是对头赢了,只是,最后,发生了什么?
瘦竹竿茫然无知,心中无限疑问,没法一一解决,只好祈祷,希冀道友都能平安无事,怀里的花草,散落在地,娇艳的花,还在风中摇曳,淡淡花香,溢在空中,轻嗅风香,细闻心语。
此时的他,比刚才,心,静了许多。
与其无谓担心,不如自个沉寂下来,事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也许现在不明白,反而会是最好的,想通后,盘膝打坐,捏指静心,做五气朝元之姿。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恢复往常,静悄得不成话,让人产生错觉,觉得世间所有已成永恒,没有所谓的消逝和凋亡,真正的达到唯一永生。
‘洞察日月星辰,周天调和运转。’瘦竹竿感觉即将离体而去,飘飘然,竟有对视之感,目睹血液流动,一切不可为的东西,一目了然,‘内息自视’就是这般巧合,而他却浑然不知,对于修道的人来讲,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绝世机缘,看来瘦竹竿此次因祸得福。
周围寂静,给予他足够时间,细细体会其中玄妙,有些人瞬间而已,稍纵即逝,不可追忆,未能全心体会,其奥妙变化,反观瘦竹竿,有太多时间把握,仔细的观周身运转,牢记周天调和,往后的他,必将化蛟成龙。
总的来说,大部分要归功于自己,平日里,苦修勤练,加上这契机,浑然忘我,可以说,这是悄然中的必然,也是必然里的悄然,孰主孰辅?无法辨清。
瘦竹竿有种直觉,察觉到微弱气息,在不远处,豁睁双目,悄然飘去,似孤鸿纤柔,如点荡虚空,转眼间,就发现丛里踪影,吊睛虎卧在丛里,呼呼而睡,长须上下挥动,瘦竹竿轻巧的纵到树顶端,迎风细想‘白虎没随主人离去,那么,来人也定在附近才是,究竟隐身在哪呢?’自个琢磨,想寻根究底。
寒极洞内,大家没法通知他,也不能为他留下蛛丝马迹,自天尊离去后,道祖等人就合力封洞,使寒气不能外泄,洞内恒温,较为偏僻,往常也没人来这巡视,所以也没谁记得,还有这么个特别地方。
静立树上,瘦竹竿眺望,起雾远方,鹤鸣阵阵,多半已归巢栖息,缺明半月,淡淡荧光,他忘我的餐风饮露,随日升日落,云合云散,恒久如一,六天六夜,风霜满面,原先神采奕奕,现变得憔悴苍白,极其凄惨。
希冀之火,快要熄灭,憧憬里,期盼的景象,也没能如期而至,都过去六天,你们究竟在哪呀?
第七天破晓,听到了阵破空声,两道急速前行的身影,转眼而至,警惕的盯着,微微蜷缩,轻缓吐纳,来人距他三丈外停住,屏住呼吸,凝神静观。
“大师兄,我们到了。”“噢,就是这,的确瑰丽,扶摇可是选了个好福祉呀。”
“师兄也这么认为,比起我们雪山,这里确实美多了。”“好啦,别谈闲话,救人要紧。”“是”移步而来,天尊上前引路,刚走,茯苓道人就自个停住,拂尘轻摇,天尊听到动静后,道:“师兄,怎了?”“没,有点小门道。”
“什么?”天尊细查周围,望了眼前面大树,天尊伸出右手,指气激射而出,藏在冠里的瘦竹竿,汗毛竖立,莫名危险有感而发,往后跳跃,拍掌迎指气,‘砰’的声,他被击退,跌落在地,刚想逃窜,突感身后一凉,茯苓道人早已站在后面,转身出手,穴道被点,呆呆站立。
从远处走来,见瘦竹竿时,微笑道:“师兄,点错人了,他是扶摇子的徒弟。”
“啊,真是唐突。”用拂尘解穴,瘦竹竿刚忙作揖,道:“见过天尊、师叔。”“好了,起来吧!”“你怎会在这?”“回禀天尊,前些日子,我着急赶回谷里,返身回来后,发觉大殿空无一人,我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好四处寻找,可惜也没发现什么踪迹。”
“那你倒是福泽深厚,躲过了这次劫难。”瘦竹竿不明所以,刚想询问,茯苓道人就催促道:“闲话勿谈,先救人。”“是”天尊匆忙领两人,向寒极洞走去。
到洞口时,原本敞开的洞口,被块巨石封住,石上凝结冰霜,阳光下透出丝丝寒气,刺骨骇人,瘦竹竿刚想碰触,天尊就制止了。
天尊和茯苓道人同时出掌,巨石从中断裂,寒气扑鼻,道祖和衍老头颇为兴奋,道:“可算把你们等来了,快进来。”,天尊和茯苓道人先后进洞,瘦竹竿紧随其后,见冰封的人群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不是故意躲藏,而是逼不得,究竟最后发生了什么大事?
相互详谈后,把冰封龟息的人都移到台上,也就是后来出现的那幕,瘦竹竿终于明白,劫难里杀机遍地,暗自庆幸自己逃过劫难,不然就要跟大家一样,被困洞内,忍受削骨之痛,也就谈不上后续机缘。
韩猴子甚为激动,似有说不完的感激,瘦竹竿嘿嘿道:“这次,为你浪费了这些花草,那你是不是要赔呀?”“这,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你叫我赔,我也不知,上哪赔给你呀?”
“你,早知是这样,我就不救你啦,也用不着糟蹋这些奇珍。”“喂,瘦竹竿,我可真心实意的对你说,这些奇珍我没法还原,待盛会结束后,我陪你下趟山,甘愿当苦力帮你找寻。”
“好,这可是你说的,过后不要耍赖。”“大丈夫一言九鼎,再说,这里诸位道友都可作证。”
“好”瘦竹竿痛快回应,韩猴子挂满喜色,盛会一波三折,兄弟真情弥足珍贵,危难时刻,就凸显得无比重要,也就是这种情义,在艰苦时刻,相互鼓励,彼此坚持才能活下来。
往后岁月里,兄弟情义随着时间推移,越发深邃,逐渐弥合成本源,成为了超脱虚无而存在的真实,即使是生命终结,一代一代也会延续下去,直到另一个新生命的开启,这就是人世间的真情,也是红尘世俗里,最为纯真的本源。
这,就是修道人所要体悟的至理,也是终生追求的上上佳境,活下来的这群人,也许能有人在往后悟到些,也许还是那般无知。
这都是天意,也是轮回,既不能强求,也不能辜负,一切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