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乔落茵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只看到了冰冷的刑具和灰色的墙壁,以及几支烧得噼里啪啦的火把。身上很难受,她想要起身走走看看,可是才一动,她的手腕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感觉,疼得她咬牙。
“怎么样,本王对你还算优待?”傅名奕看着她耻笑道,“真没有想到会是你,难怪都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怎么样,说不说到底是不是太子?放心,你若是说实话的话,本王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王爷,你可曾记得我们的点点滴滴?要是杀你,我早就能够得手了。可是,我做过吗?王爷......”乔落茵拉扯着手腕上的铁链喘了起来,“我......我曾以为你会相信我的,可是没有想到我竟是如此结局。”
“你不用在我面前哭!告诉你,我的世界里不需要女人,尤其是你懂吗?”
这些话一句一句都像是滴在乔落茵心尖上的热油,她苦涩地低头嘲笑着自己,嘲笑着自己的无知和天真,她曾经以为傅名奕是真的爱惜着自己,可是现在他本人都已经这么说了,她再也找不到借口来辩解。
“王爷,信已经送到,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想必殿下他不过七天就会赶来。”
傅名奕摆手遣下了影卫得意地看着乔落茵,他走进她的身边伸出手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得意地笑了:“乔落茵,这下我请你看一场好戏。”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可是乔落茵本能地觉得不是好事,因为他的笑太恐怖,太阴险了,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回到自己的房间,傅名奕颓然坐在书桌边,右手边空空荡荡的总像是少了什么。也是,以往乔落茵都会为他沏好茶放在这里的,可是现在那个人却被他关在地牢里。
“唉——”
云逸走进来正看到傅名奕一筹莫展地叹着气,他摇了摇走近他的身边问:“你真的觉得落茵会和太子有关吗?”
“不论如何,她都无法和我在一起的。而且,她与太子有没有关系马上就可以见分晓了。”
傅名奕看着以前乔落茵抄写的古书,心里无比空虚落寞。
乔落茵静静地低着头望着潮湿的地面,黝黑的长发散乱在她的眼前,空气中都是一股发霉的味道,令她十分难受。可是,最令她难受的,却是心里那道过不去的槛。
“落茵。”云逸提着饭盒走了过来,看着她满身的绷带他心疼地取出一碗药来舀了一勺,轻轻地吹了吹才送到乔落茵嘴边,温柔地低语:“乖,先把药喝了吧,这是师弟为你准备的。”
泪水蓦地落在地面上,乔落茵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落泪,可是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很痛很闷很难受。她忍不住低泣起来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种苦涩的笑意哽咽说:“这......不是王爷准备的......若是他......我又为何会成为这样?云公子,我真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大的笑话......千里迢迢回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受罪......”
“落茵,若是麟火玉不是你拿的,你就说出来啊!为什么你不肯说?”云逸着急又不解地看着她,“我不明白。”
乔落茵终于抬起了头,脸色非常的难看,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她**的眼睛紧盯着他笑了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
云逸也不逼她,见她乖乖把药喝了他也就放心地离开了这里,虽然很想将她手上的镣铐解开,可是傅名奕是不会同意的。
接到傅名奕的来信,傅青松几乎马不停蹄地就往这里赶,一路上他不眠不休,马都跑死了好几匹。一进曜王府,他却又故作冷静地走了进去,可眼睛却在扫视四周有没有乔落茵的影子。
“参见太子殿下。”
林飞花上前来福身一礼,看着他温柔地道:“王爷已经恭候多时,请吧。”
傅青松跟在林飞花的身后,心里忐忑不安地左顾右盼,她带着他直接往曜王府的密牢里去,穿过狭窄的通道他们终于来到了密牢深处,关押着乔落茵的地方。
傅名奕正在喝茶,听到傅青松来了,他缓缓起身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递给他一杯茶水道:“三哥可来了,一路上辛苦,来喝杯茶吧。”
傅青松现在哪里还有这个心思,他的眼睛始终游离在密室里,寻找着一个人的身影,终于他在远处的一个木架子上见到了虚弱的她。本想要直接过去的,可是又碍于身份只得是接过傅名奕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才开口进入正题:“听说乔落茵盗了麟火玉,那可是偷盗国宝的大罪,七弟你觉得怎么办?”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倒是不会偏心于她,但是她始终没有开口承认,也没有说出幕后指使者到底是谁。我准备,对她用刑。”
傅名奕淡淡说着眼神却瞟了一眼傅青松,对方虽然很是担心,可是微微有些苍白的脸并没有流露出半点的关心与在乎。
就在两人之间气氛尴尬的时候,密牢里突然传出乔落茵呼痛的声音,这一声不仅惊得傅青松浑身一震,就连傅名奕都紧张起来。虽然,他对乔落茵用过刑,也打骂了她,可是自始至终乔落茵就没有吭过一句,即使在他的皮鞭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即使是在她泪流满面浑身都在颤抖的时候她都没有叫喊过。
“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青松和傅名奕两人一前一后紧张地来到了关押乔落茵的牢门口,隔着破旧的木门他们看到乔落茵正在不安地挣扎着,她痛苦地低着头泪水一滴接着一滴落在地上,浑身的衣服上沾满了鲜血,全都是她在挣扎时崩裂了伤口流出来的。
傅名奕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傅青松已经拔出腰间的剑砍落了门锁冲了进去,也不管许多直接用剑断了绑着乔落茵的铁链,稳稳地接住了她的身体。血的味道越发浓烈起来,乔落茵的挣扎也更加厉害了些,傅青松低头仔细一看,乔落茵的眼睛放着野兽一样的光已经失去了意识。
“啊——啊——”
乔落茵疯了一般痛苦地哭喊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疯了。
“这是怎么回事?太可怕了。”林飞花唯唯诺诺地躲到傅名奕的身后,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地揪着他的衣袖,紧紧地靠着他。
“落......”
傅名奕担心地皱起了眉,他刚想要安慰乔落茵一下,傅青松却已经一掌将她击昏,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带着乔落茵就往外面去。傅名奕也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了出去。
将乔落茵放进房间里,云逸坐在床边给她把脉,神色非常凝重。
傅名奕看着云逸的表情隐约有些不对,他刚要问话云逸却已经放开了乔落茵的手,给她悉心盖上被子起身道:“落茵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可能是身上的伤口有些发炎了,休息几日调理一下就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这几日,就让她先在这里静养吧。”
待到众人离去之后,乔落茵静静地躺在床上,枕头上都是在她睡梦中落下的泪水,本就消瘦的脸上更是伤痕累累。
云逸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带着傅名奕来到了他的书房里,坐下来他的脸上的表情非常谨慎,看了看傅名奕轻叹一声道:“师弟,想必你也看出落茵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话虽如此,可我实在是想不通,能够炼制那种毒药的人已经死了,这世上应该是不会再有这种毒药才是,而她又是如何会中这种毒呢?”
这件事傅名奕也想不通,毕竟这种毒据说他中时就已经是最后一颗,这世上又如何会有第二颗毒药会令乔落茵中毒,又会是谁给她下的毒呢?
云逸摇摇头,眼神十分的紧张,不过好在乔落茵五行属水,而这嗜血蛛毒正属火,还算有些克制,不然以她那样虚弱的身子早就承受不住了。不过,按理说她本是不至于毒发的,但现在却又毒发的如此厉害,莫不是......
“师兄,你在想什么?”
傅名奕见云逸一脸探究的神色,不禁担心。
云逸摇摇头,却还是很在意:“我在想落茵为何会毒发,她的体质属阴,本来应该不会毒发的。我在想,刚刚给她把脉时我发现她的体内有好几股不同的内力,恐怕就是她毒发的诱因。”
话虽如此,可是现在乔落茵要忍受的痛苦那么重,令傅名奕又如何忍心。
傅名奕一直想着乔落茵的事情,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她的窗外,偷偷地靠近窗边,他却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落茵,我知道你对我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可是有时候我真的很舍不得你为我受伤。你的父亲已经将她许配给了我,你又为何还是要亲自为我做这么多的事情,真的是很不值得......”
窗外,傅名奕的脸上分外苍白,他苦涩自嘲地苦笑,转身消失在夜里。
看着窗外的影子走远,傅青松的脸上带着愧疚温柔地盯着躺在床上的乔落茵,双手紧紧地握着她纤细的手低语:“落茵,你一定要原谅我,以后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乔落茵又怎么会知道,这两个男人都在利用着她,更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难怪,小姐要支走单护卫,更派人送密信给太子殿下,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在挑拨太子与王爷之间的关系,更是令乔落茵成为这两个男人手中的弱点与棋子。但是,乔落茵也真是傻,就这样成为了牺牲品。
秦娇皱起眉躲在暗处看着傅名奕失神落魄的远去,又看到傅青松满怀心思地离开,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可是,她只是一个丫鬟,是她师傅派来协助林飞花的一枚棋子,她的师傅是谁她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是一个杀手,不该有任何的感情。纵使,她知道林飞花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也只服从。
才不出两天,就有一个人被抓,承认是他盗取了麟火玉。但是,这件事情众人心知肚明,根本就只是一个障眼法罢了,这样的角色又怎么能够从傅名奕这里轻而易举地偷走这么重要的东西,想当初江寒不就是因此丧命的吗?
但,即便如此傅名奕还是接受了这个不是事实的事实,他不想要再继续惩戒乔落茵了,即便她真的是一个叛徒,他也不想要继续伤害她。
等到乔落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以后的事情了。
“落茵,你终于醒过来了!”
傅青松看着床上靠坐着的乔落茵欣喜若狂地握起她的手,可是后者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只是端坐着不肯说话,就连眼神都不同于以往,带着淡淡的冷漠。
傅名奕就站在边上,看着这样的乔落茵不知为何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总觉得她好像很压抑的样子。
半晌,乔落茵才默默地在众人的目光下,幽然开口问:“王爷,你想要如何处置我?”
“......”
傅名奕一时语塞,他没有想到乔落茵会如此直接的质问自己,肯定是因为他带给她的伤害太大了。想起从前,她在身边傻笑奔跑的日子,明明没过多久却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怒火真的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
傅青松得意地看着傅名奕有些僵硬的表情,扭头温柔地告诉乔落茵:“没事了,那个真正盗取麟火玉的人已经被正法,你是自由的了。”
乔落茵的身子顿时愣住,她难以置信地扭头看着身边文质彬彬的优雅男人,不敢相信同样的事情他会再做一遍。还是,她从来就没有看清过他,那个为她拔刀相助的人已经不在了。
泪,蓦地落下,傅青松和傅名奕都吃了一惊,云逸不解地问:“落茵,你这是怎么了?”
“麟火玉是我偷的,要杀,就杀了我吧。”乔落茵淡淡道,“我是为了自己,才偷的麟火玉,不关任何人的事情。”她不能连累无辜的人,更不能透露千夜的事情,就算是死,她也要带着这个秘密。
“落茵,你怎么这么说,就算是得麟火玉者得天下,你也不能如此伤害自己。”
“什么?”
乔落茵惊异地盯着傅青松,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认为自己是为了他而偷的吗?
她慌忙地解释道:“太子殿下,你别误会,我......”
“够了!”傅名奕低吼一声,“孰是孰非,我自会定夺。乔落茵!你......就先待在这里吧。”
乔落茵知道傅名奕不相信自己,可是她不知道该要如何解释,推开傅青松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着他苦笑:“咳......王爷你还是不肯相信我是吗?你还觉得是我勾结江大哥和江寒公子要来杀你是吗?你觉得我偷盗麟火玉是为了太子一统大业是吗?那......我以前为你做的,难道还不值得你相信我吗?”
“哼,你不过是为了博取我的信任罢了。”
傅名奕冷冷开口说完,转身就走。乔落茵看着他的背影心痛的捂着自己的胸口,眼泪一刻不止地落在地上。为什么,他不肯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