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路上遇到了一些危险,可是傅青松他们还是赶在天黑之前便进了玖兰城。一进城,坐在车内的傅敏姝就按耐不住自欣喜若狂的心,同时却又矛盾着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害怕。
当马车行驶到曜王府外时,云逸带着人马早已守候在门外,一见马车驶来他便迎了上去恭敬地行礼道:“云逸参见太子殿下,王爷正在准备晚宴所以无法亲自前来相迎,还望赎罪。”他低着头双手高高举起,白色的衣袖微微飘动着。
傅青松下了车,看着云逸温和一笑亲自扶他起来:“无碍,云公子亲自前来已是给足我面子,我又何求?请带路吧。”
傅敏姝被丫鬟搀扶着也下了车,云逸见到她也是连忙行礼,她扶起他嘿嘿一笑:“不用不用了,云逸哥哥你不用对我行礼的啦。我们赶快进去好不好,我都快要累死了。”她嘴里这么说着,身体却更为诚实地直接朝着府内走去。
傅青松抿唇一笑,与云逸相视一眼后同往曜王府里走去。
乔落茵的右眼皮今天跳了一整天,她觉得这一定不是什么好预兆。果然,这天色刚暗下来,便接到太子殿下即将到来的消息,本来还没什么的,只是那皓月公主竟然一同跟来了。
“唉——”乔落茵低着头轻叹一声,正走着突然听见面前不远处传来一个少女笑得嗤嗤的声音,抬头去看,傅敏姝正站在不远处笑嘻嘻地盯着她。
傅敏姝穿了一件粉色的长裙,肩披着一道白色的长纱,长而直的乌发垂在腰间,满头珠翠微微乱颤,本就精致可人的小脸粉嘟嘟的,一张红唇似是比那时相见时还要艳红许多。
乔落茵身子一僵,连忙行礼:“参、参见公主殿下。”
“不必多礼。”傅敏姝虽然看起来依然大咧,可是却没有靠近乔落茵。上次不小心伤到了她,她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所以此次相见心中甚是矛盾,直到现在看到她依然是又开心又担心。
乔落茵见她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吃惊,可是想起面前这位娇媚的公主曾经为了要嫁给自己想要自杀,她倒是一身的冷汗。有些事情,越早说开越好,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但,什么时候就是时候呢?千夜,已经不会回来了,她又是为了谁而一直留下呢?
见乔落茵失了神,傅敏姝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她连忙解释:“你不用担心,我这次不是来逼你娶我的。你走之后,三哥已经教育过我了,他说只有两人两情相悦,在一起才会幸福。所以,我不会逼你的。”
乔落茵惊讶地盯着傅敏姝,听完她的话她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公主殿下,其实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不过,我真的无法娶你。”
傅敏姝有些失落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都无法娶我。其实呢,我宁愿你们都说我是个很不好的女孩子,这样我才可以改正,但是你们总是说我好还不喜欢我,这只会令我更加难过。”她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有些不安地用手绞着衣角。
乔落茵心疼地看着傅敏姝,本来以为这位公主千人娇万人宠,定然是很幸福的,可是现在听了她这一番话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还真是个人有个人的苦,不是她便不会知道。
乔落茵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傅敏姝的肩膀,傅敏姝抬头闪亮亮的眼睛紧盯着她,有些不解地偏了偏头。乔落茵突然神秘一笑,靠近她的耳边轻语道:“公主,虽然我不能够娶你,但是我们结拜好不好?”
听到她的意见傅敏姝惊讶地“呀”了一声,左顾右盼地看看四周无人,她才有些心动地小声问:“什么是结拜呀?”
其实,乔落茵对于结拜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毕竟也在玖兰城这么久,耳濡目染她也是知道些的:“呃,结拜呢就是两个不认识的人又或是认识的没有血缘的人对天起誓,成为兄弟姐妹吧。”
这么一听,傅敏姝的心里还真有些小激动,她紧盯着乔落茵思量一番还是狠狠地点头答应,很是激动的样子。
乔落茵也很高兴,说实话她还真挺喜欢这位有些刁蛮的小公主,有个性有担当还很善良,若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子的话,她也一定会深深被这位小公主吸引。
两人相跟着走到了后院,来到乔落茵的房门外两人准备了一些祭拜的东西,例如香烛、糕点、清酒之类,然后还有一只小香炉,两人跪在地上各手举着三支香相视一眼,不禁同时抿唇一笑。将香举过头顶,两人异口同声道:
“我,乔洛一。今日在此结为兄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有违背此誓言,天诛地灭永受十八层地狱之苦。”
“我,傅敏姝。今日在此结为兄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有违背此誓言,天诛地灭永受十八层地狱之苦。”
宣完誓言,乔落茵与傅敏姝同时将自己手中的香插到了香炉之中,然后拿起一小杯清酒来,举过头顶翻杯倒下以祭天,又倒一杯放在离地不远处倒下以祭地,最后一杯,两人相视一眼举杯一口闷了。
“哈哈,哈哈哈,本宫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呵呵,对了,你多大了。”傅敏姝笑着拿出手绢轻轻地擦了擦嘴角没有喝下的酒水站了起来。
乔落茵也紧跟着站了起来,看着她嘿嘿一笑胡乱地用衣袖擦着嘴角:“我呀,呃......今年已经十八了。”她的酒量特别差,似乎已经微微有些醉意。
傅敏姝点点头轻轻一笑:“哦,呵呵,那你以后就是我大哥了,呃不对,你是,嗯......”傅敏姝伸出手指掰扯了半天才继续道:“十七哥了呢。”
乔落茵嘿嘿笑着,突然一个不稳险些摔倒,正被傅敏姝扶住。她嘿嘿笑笑然后想起了什么慌忙转身朝着大厅去了,留下的傅敏姝却犯了嘀咕:“一个男子,手臂纤细肤若凝脂,一张面容更是清秀漂亮,仔细看来,他倒是有些过于女性化了。不过,他怎么可能会是个女孩子呢?”摇摇头,她也紧跟着去往大厅。
大厅里,傅青松毫不客气地坐在主位上,傅名奕则坐在一边。
正讨论着,乔落茵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她托着一盘糕点和一壶清茶,这是刚刚傅名奕就叫她准备的,只是一忙起来忘了而已,现在微醉了她倒是反而想了起来,连忙送了过来。她走到傅名奕身边的时候身子猛地一歪,手中的托盘一下子脱手而出。坐在一旁的傅名奕连忙扶住了她,而云逸则接住了那个托盘。
“请太子殿下喝茶,这茶较为清雅,所以我就叫书童多泡了一会儿。”云逸面不改色地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熟稔地为傅青松倒了一杯递过去。
邹越接过茶水举起手中的银针似要检查茶中是否有毒,却被傅青松拦了下来,他摇摇头不动声色地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果然是好茶,清香怡人味道甘甜,还带着淡淡的花香味,不错不错。”
云逸终于松下口气,反而是傅名奕有些不高兴了。他扶着乔落茵站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他冷然低语问到:“你喝酒了吗?”
乔落茵说是站好了可还是摇摇晃晃的,她看着傅名奕点点头傻笑起来。
傅名奕刚要发火,傅敏姝也走了进来,她一见连忙来到乔落茵的身边连忙解释道:“七哥,你不要生气嘛,是我要他喝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不胜酒力。”傅敏姝扭头看看乔落茵,真的不知道她酒量如此之差。
乔落茵红着脸点了点头,然后乖乖地站到了傅名奕的身后。她倒是不会发酒疯,不然可就糗大了。
这时一名丫鬟走了进来:“参见太子殿下,参见王爷,参见公主,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好,那我们一起去用膳吧。”傅名奕站起身来,转身却拉住想要出门的乔落茵低声道:“你回房间吧,快去。”
乔落茵晕乎乎的,她嘿嘿一笑点点头,直接走在傅名奕和傅青松的前面摇摇晃晃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傅名奕有些担心想要跟去,可是傅青松偏偏此时一直同他说话,不让他离开。
乔落茵一路摇摇晃晃地,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她抬眼一看全部都是假山,东南西北都不清楚。摇摇头,她扶着石壁继续走,可是似乎越走她就越是迷路,来来回回地在这一个地方,转了不知道几次。
饭局刚过一半,傅青松便说是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他一走,傅名奕的心思也就无法放在这里,起身也跟了出去准备看看乔落茵那丫头有事没有。可是他刚要走,傅敏姝却拉住了他:“七哥,你先别走嘛,我还有些话想要和你说呢。”
乔落茵一个劲地在原地打转,本来就走得不稳当,脚下一滑险些就要跌倒,却被一个黑影扶住了手臂,她醉眼迷离地抬眼去看只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传来一阵淡淡的药香味。她正在发呆,却听到一声温柔似水的呼唤:“茵茵......”
泪,难以抑制地涌落出来,可是当她再抬眼去看时,却没有了那人的影踪,夜,依然那么孤寂。
“梦?千夜......千夜......啊......呜呜......”乔落茵趴在一旁的石头上哽咽起来,她好想千夜,没有家人的她只有千夜,可是他也不知道去往了哪里。再也不会有人如同他那般对她疼爱,对她纵容,对她关心。虽说傅名奕对她也很好,可是他时好时坏,偶尔也会凶她骂她,千夜却是不会的。
傅青松遣下了邹越自己在后院闲逛,突然听到一旁的假山里传来一阵细弱的哽咽声,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却又似乎只是单纯地在哭。他好奇地走了过去,乔落茵正趴在石头上呜呜哭着。
“你还好吗?”傅青松听见她如此这般撕心裂肺的哭声不由得伸出手去想要安慰她,可是他刚问出口,乔落茵便猛地扑到了他的怀中,依然不断流出的泪水打湿在他的胸口。
乔落茵紧紧地伸手抱着他,可是神志依然还是有些不清晰,她迷迷糊糊地喃喃着,渐渐累了。
“没事了,不要再哭了。”傅青松鬼使神差般地伸手抚摸着她的背脊安慰着,有着洁癖的他此时却没有将她推开,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幽兰清香,正是乔落茵身上的味道。此时,他低头细细去看,才发现自己怀中的小人儿竟是那样瘦弱,纤腰盈盈不禁一握,一袭素衣也是纤尘不染。泪水打湿在她的睫毛,微微泛红的小脸上嘟着一张樱桃口,果真是比一般的女子还要秀气素净些。
傅名奕好容易摆脱了傅敏姝,可是去到乔落茵的房间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他心急如焚地追了出来到处寻找,但是当他看到她的时候她却紧紧地拥抱着另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却是他以后最大的敌人。现在这一幕不论是谁看到,都不会认为这两人没有任何关系,更何况是他看到。胸口一闷,他的眼睛血红一片,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要忍耐,不可以在此功亏一篑。他捂着胸口,转身跳上屋檐飞快离开了。
傅青松只要一想起乔落茵看到他的眼神便无法放下,虽然他已经不记得可是他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是有过什么,也许只是一面之缘,可是看来对她的影响却是不小。
过了一会儿傅青松低下头去,乔落茵已经窝在他的怀中憨憨睡去,小脸红扑扑地令人甚是喜欢。没有多想,他直接将她抱起放到了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
邹越见着自己的主子回来连忙迎了上来,可是走近一看才发现他的怀中抱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不敬的小书童。他刚要说话,傅青松却摇了摇头示意他先退下,虽然很是不愿可他只有听命。
将乔落茵放好,他又为她盖上了被子。看着她如此安详的睡容,他温和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