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落茵僵直着身体躺在满是脂粉味的床铺上,一头的冷汗,她努力地想要让身体缓过劲儿来,事实上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麻木,只是还有些不便罢了,听着外面热火朝天拍卖自己的声音,她无奈又痛恨,身体越发紧绷冷汗也是越冒越多。
狼群默默地绕过人群聚到了嫣红阁外的一条小巷子里,它们似乎在等着什么,透着冷光的犀利双眼紧盯着围墙,静静地卧在那里。
天机阁里,天机老人掐指一算苦笑起来,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傅名奕一路上快马加鞭,双手紧紧勒着缰绳青筋都暴了出来,一双眼凌厉地紧盯着前面,额头上满是冷汗,心中不停地祈祷,希望乔落茵不要有事,若不是单星叶通风报信,他什么都不会知道。越是想着他就越是害怕,林飞花都已经丧心病狂到害死了对她那么忠心耿耿的单星叶,对乔落茵她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好容易,也许也是时间过了,乔落茵终于有了知觉,她微微动了动身子,还是有些麻木,再过不久就可以正常了,胸口的起伏更加强烈了一些,她的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衣衫,额头上的碎发也紧贴着她的脸,透出别样的性感。
突然,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来,那个妈妈带着七八个穿着绫罗绸缎,却长得极为猥琐的男人走了进来,一个个脑满肠肥的,一看就是土财主,他们一进门看到床上躺着的绝色佳人顿时眼睛都直了,口水恨不得流出三千尺来,贼溜溜的小眼睛一直徘徊在乔落茵的身上,不曾离开。
“几位爷出价最高,这丫头今天就是您几个的了。”
那妈妈说着退了出去,剩下那几个猥琐的家伙慢慢地靠近乔落茵,一个个都眼冒狼光,恨不得立刻将乔落茵吃下去一般。
林飞花坐在一楼看着那几个人进去,又看着那妈妈出来,娇俏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得意的眼神令人害怕。
突然,楼上传出乔落茵凄厉的哭叫声,林飞花还未来得及高兴就听到门口一阵骚动,她赶忙回头,就见十几匹野狼奔驰而入,为首的几匹狼直接奔上了二楼,冲进了乔落茵的房间,剩下的,便留在下面开始攻击起这一楼的人来。
来这里的人都是只会享乐的,要么就是这里的姑娘们,见到这些野狼一个个是吓得屁滚尿流,逃之不及,惨叫声此起彼伏,就连那些打手都不敢轻易出来,怕死在着饿狼口中,不过片刻,整个嫣红阁一片狼藉,血流成河。
“落茵!”
傅名奕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他一进城直奔别苑,却没有看到乔落茵的身影,突然听说有狼群冲到了这里,他心中猜是乔落茵,便赶忙追了过来。看着遍地的血红,他的眼前一阵眩晕,不可能,乔落茵不会有事的。
“王......爷......”
林飞花看着傅名奕一脸的委屈,她这一声总算令傅名奕回过神来,他冲过去一把揪起她的头发冷冷地问:“乔落茵在哪儿?”
“我......”
“乔落茵在哪儿!”
傅名奕担心地又问了一遍,林飞花满眼嘲讽地笑了起来,无奈地抬手指了指二楼,傅名奕赶紧推开她往楼上跑,直冲进了血流出来的房间,一推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而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过震撼了,就连他都一时间愣在那里。
屋里七横八竖的躺着几具尸体,鲜血溅得到处都是,断肢残骸被这几只狼扯得到处都是,地上满满都是红色,乔落茵坐在窗边,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俨然同样沾着鲜红的血迹,一双黑色水晶般的眼睛死气沉沉,任着窗外的风吹打在她的脸上。
“落茵......”
傅名奕的呼唤声总算是唤醒了乔落茵,她一怔猛地回头,看着傅名奕又看了看身边,这屋里一阵阵的血腥味令她更加恶心,捂着嘴差点吐了出来,见傅名奕要进来,那几匹狼就要冲上去,乔落茵一拍手,那几匹狼退到了一边,傅名奕刚要靠近,乔落茵却猛地站了起来出声制止了他,衣服已经被撕扯的七零八落,遮蔽不住她玲珑的身躯,她猛地扯下床上的纱帐裹在身上,回头深情地看着傅名奕眼泪不断。
“王爷,落茵不能再继续留在你的身边了。”
“不!落茵,你不要......”
傅名奕着急地要冲过去,乔落茵却更快一闭眼纵身从窗口一跃而下,他赶忙冲到窗边,却没能抓住乔落茵。就见她轻盈的落下去,正好跳到了他的马背之上,仰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她便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扬鞭而去。
狼群在她跳下去的时候就离开了,冲过人群往城外跑,然而在外面,它们却没有再伤人。
“落茵......落茵!”
傅名奕趴在窗口大喊,他没有去追,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没有追上去,但是他知道乔落茵不想让他追上去,就算是他追了她也只会逃避,他原本犀利的眼神变得颓废,如同死了一般摇摇晃晃地出了房间,走下了二楼。
“王爷,没事吧?”
林飞花赶忙上前想要去扶傅名奕一把,却被他冷冷地推开,看着她依然娇俏的脸,傅名奕却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再处罚她了,杀了她太便宜了,可是怎么做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傅名奕猛地伸手死死地掐着林飞花的脖子,那么纤细,那么雪白,那么柔滑,这么美的人却有着如同阴沟老鼠般肮脏的灵魂,真是可笑。林飞花一直盯着他,眼中只有痴恋,即使脸色通红,也没有挣扎。他手一松推开了她,木偶一般冷笑起来。
“林飞花,今日本王不会杀你,但是以后不准你再出现在本王的眼前,你还是曜王妃,但是本王永远不会再踏进曜王府半步,你就一个人好好地......活着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里,没有半点留恋如此的决绝。
林飞花看着他的背影,这个令她痴恋了一辈子的男人,他的目光,从来没有落在她的身上,这一辈子,她得到了什么?原来,她争了这么久,却是最可悲的那一个。
乔落茵一路飞奔,突然路过了天机楼,她停了下来,突然想起御灵族的事情似乎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自己也好,秦素素也好,都是因为他们的预言而死,现在是该讨回公道的时候了。
她的眼神冷冷的没有半点感情,一挥手那狼群便冲了进去,纵使里面的人都是高手,却还是抵不住饿狼的攻击,她没有进去,却能够清楚的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叫喊声、狼嚎声、骨头被咬折的声音以及匕首刺入狼身体的声音,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感觉了。
天机老人坐在堂中央,伸手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看着几匹满身伤痕的恶狼冲了进来,他默默地低下了头,这一切他早知道,在他第一次为皇上献策的时候,在他第一次算出秦素素的时候,在他第一次说出御灵使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就是命运。
过了不一会儿,狼群退了出来,只剩下了七匹狼,还都多多少少挂了些彩,乔落茵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冷静地扬鞭离开了。
周围的老百姓见了都躲了起来,没人敢惹,待她走后,才有人壮着胆子走进了天机楼,一声惊恐的吼声响彻街头巷尾,从这天起,乔落茵便被传说为操纵恶狼的魔女,嗜血残忍、冷血无情,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傅名奕失魂落魄地回到军营中,同他一样士兵们一蹶不振,萎靡地随意坐在地上,一个个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低着头。他看到这席地而坐的将士们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发火,毕竟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管这些。
傅名奕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云逸正在那里等着他,依然温文尔雅的脸上有些疲惫之色,一见他就赶忙迎了上去,着急地问:“落茵怎么样了?”
“落茵啊......”傅名奕就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量,有气无力地回答到:“她走了......”
“没事就好。”云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若不是这军中无人照料,他定然也随着傅名奕赶回去了。
“师兄,这军中怎么回事?死气沉沉的一点气势也没有。”傅名奕想起外面一路的奇怪景象,奇怪地问。
云逸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你一离去,军中便没有了主心骨,我没有轻举妄动,错过了那次的机会,洛清晖的守卫更加严密,将士们都有些着急了,也就散了心。”
傅名奕一听这一切的源头都出在自己的身上,仔细一想自己也确实儿戏,竟然为了一个人就抛下自己的军队将士独自离去,确实不妥。他换上了铠甲,召集所有人聚到了一起,他站在中央,将士们都半死不活地围在他的身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傅名奕,这个高傲不可一世,独立专行的人居然突然脱下头盔低下了头,如同认错一般,所有的将士均是一震,纷纷站直了身躯紧盯着他。
“众位将士们,本王枉费大家一番信任。为了一己私欲,致大家于不顾,视为不义;为了私情,致万千百姓和皇上的安危于不顾,视为不忠。想本王这等不忠不义之人,实在有愧!但是,本王还希望众将士能再给本王一个机会,再信本王一次,让本王统领着众将士,一举将叛贼拿下!”
“曜王殿下言重!末将李奇愿意追随!”一个当官的将军带头脱帽跪了下来。
“末将王鹏越愿意追随!”
“末将赵赫愿意追随!”
一阵盔甲摩擦的乒乓声此起彼伏,千百将士黑压压地跪倒在傅名奕的面前,一个个低垂着头,身上却散发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勇气与力量,与刚刚的士气乃是天壤之别!
傅名奕不由得热泪盈眶,他暗暗发誓,若是有一天将洛清晖除了之后,他定然不会亏待了这帮忠义之军。
而曜王府中,林飞花一个人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拿着一大坛子酒猛地仰头往嘴里灌,坛子的口很大,酒水一股一股地流出来,她一口喝不完,撒了她半张脸,鼻腔里都是酒,眼中的泪也和酒水混到了一起,酸苦酸苦的,不用说,胸口的衣物自然也是湿了大半。
从前,秦娇总会制止她,就算会换来她的一顿毒打,也从来没有退缩过。
单星叶以前若是看到了,也总是会劝她,若是劝不了,他便索性坐下陪着她一直喝,直到她累了、困了、不再闹了,才会停下。
哐当一声,手中的酒坛被她狠狠地扔了出去,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的碎片,还未喝完的酒也随之散了一起,屋子里满满的都是浓烈的酒香味。
她颓然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了礼仪坐得四仰八叉,高仰着头不停咳嗽,眼中的泪却一直没有停过。
“呵呵......怎么这时候反而想起他们两个?哈哈......”
林飞花自嘲地喃喃着,又拿了一坛酒过来,打开就往嘴里灌,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傅名奕最后的话语。
“永不再见吗?呵......王爷啊,你可知道飞花是多么多么的喜欢你,可是你的眼中完全没有我的影子,只有乔落茵......曜王妃怎么样?呵呵......若是能得到你对乔落茵一成的疼爱,飞花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她一边哭一边笑像个疯子一样,仰着头看着房梁嘲笑起来,然后她又扔掉了手中的酒坛,起身走到床边扯下了一条纱帐,朝上一扔挂在了房梁上。她站在凳子上,眼睛通红地盯着地面,自言自语地喃喃。
“王爷......飞花一生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坏事......呵呵......哈哈哈哈哈......若是飞花死了,你若能为飞花落下一滴泪水来,飞花就心满意足了。”
林飞花说着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了纱帐系成的套索里,憔悴的脸上带着不舍与眷恋,踢翻了脚下的凳子。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脖子被紧紧勒住,空气越来越稀少,她的脸憋得通红,呼吸也急促的很,这种痛苦倒是令她酒醒了不少,然而她依然没有挣扎,渐渐地脱力,陷入了黑暗之中。
王爷,若是此生能让飞花从来一次,绝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