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危险虽然无声无息,但胜过雷有缺所经历过的任何一次劫难。第一次杀人,他迫不得已,懵懵懂懂的就做了,那次虽然十分危险,但还能看到人,而后他与戒律长老在赶赴奉天道场的途中已经习惯或者喜欢上了杀人。这到不是他的心理扭曲,而是当他见过黑白无常后,潜意识中认为,所谓的杀人,不过是让那些人早些轮回罢了。但负罪感还是有的,不然端木仙儿不会活到现在。
在跟随巫大人生活的那两年中,他的生活如同炼狱,每日都要经受非人般的待遇,但他还是活了过来,并且做出了几次出色的反击,虽然那些反击都以失败而告终,但那也是雷有缺为之自豪的几次战绩。
丁一天纵奇才,单凭幻星法体就足以将他灭杀,但他还是险而又险的将那五道法体全部破灭,这几次的经历都很危险,只是相对于这次来说,那些好似都不值一提了。
在这个近乎封闭的空间内,那种寂静足以让人疯掉,而且四周的血墙上无形中散发出的慑人气息也让他提高了警惕。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每当他想施展封灵印法的时候,全身都会酸软。
这可不是一个好苗头,缓缓吸了一口气,他竭力平静心神,四处一扫,视线过处骤然停顿在了某一处,在那个地方,一双巨大而骇人的死人般的眼睛正在盯着他。
“就是这种感觉!”雷有缺暗道。在之前他就曾感受到了这股气息,只是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那种感觉很不真切,现在他确切的感受到了这道气息,心中却充满了苦涩。他很清楚,这双眼睛带给他的魔力,是他无法抗衡的。
不受控制一般的,他不由自主的走向了那双眼睛。此时那双眼睛突然变了一个样子,其中充满了种种负面情绪,好似要将雷有缺吞噬一般,同时,四周的血气也慢慢的将雷有缺包围起来,拉扯着他靠近那双眼睛。
雷有缺心中十分清醒,他知道自己不能靠近这双眼睛,只是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那种感觉就好似在梦魇中一般,你知道你在做梦,可你根本控制不住你的梦。想要放声大喊,却连嘴巴都张不开。
就在雷有缺渐渐要被那双巨大的双眼吞噬的时候,一股股黑雾瞬间充斥在了这个封闭的空间中,其中一个声音大喝:“双目鬼王,这些年你也辛苦了,现在就跟我哥俩回地府轮回吧。”
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雷有缺顿时感觉压力骤减,身子一软差点坐在了地上,回头一看,他咧嘴笑道:“黑白二爷,如果你们再不来,我可就真的要去地府找你们了。”
白无常面色十分严峻,道:“不要讲笑话,你被它杀掉,哪里还能再次轮回。”话音一顿,他冷冷的注视着那双巨大的眼睛,道:“不要装模作样了,你应该知道,我们兄弟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束手就擒吧。”
黑无常将雷有缺拉到身边,安慰了几句,但雷有缺明显见到黑无常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惊恐。心中一愣,暗道:“黑白二爷都能算作是鬼的祖师爷了,怎么会害怕眼前这双鬼东西呢?”想到这里,他感觉事情好似有些不妙。
还未来得及发问,只听一个凄厉无比的叫声响起,道道刺耳的音波回荡在整个空间中。雷有缺脑中轰隆作响,差点再次失去心神。黑无常度过去一道鬼气,才让他好了起来。再看时,他直接傻掉了,眼前一个高达百丈的巨大的东西矗立在不远处,高空中,那双灰白色的眼眸带着嘲弄的神色,静静看着他们三人。
“这怪物怎么如此高大?”雷有缺强自压住恐惧,问道。
白无常道:“你错了,不是他太高大,而是我们太渺小的缘故。”
雷有缺心道:“这不是废话吗?”
黑无常道:“在这个封闭的鬼王空间中,眼前这个双目鬼王是唯一的主宰,在它的法力下,我们都变小了,不是他变大了。”
雷有缺欲哭无泪,心道:“这又有什么区别?”
“你们…都得死。”一个缓慢阴沉,却震耳欲聋的声音回荡不已,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四周的血气渐渐浓重起来。
白无常轻哧一声,手上招魂幡晃动几次,其中隐约带有风雷之声,片刻后此地才平静下来。
“动手。”黑无常厉声喝道。
白无常点点头,轻声道:“雷有缺,当我们缠住这双目鬼王后,你一定要用封灵印法将它封印,不然我们的性命都要葬送在他的手中。”
雷有缺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承担起如此重的重担。黑无常看了他一眼,笑道:“小子,怕死了?”
雷有缺哈哈一笑,道:“如果我当真死了,或许下辈子还能投个好人家。”
白无常道:“又错了,死在这双目鬼王的手中,你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雷有缺怒了,他叫道:“我安慰一下自己还不行吗?别废话了,赶紧动手,奶奶的,他大爷的,死就死吧。”说完这话,他重重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而黑白无常则根本不必准备,他们两人(应该是两鬼)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所以之间的默契根本不是外人能够理解的,他们不需要什么暗示,甚至连眼神都不需要,只要一鬼动,另一鬼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白无常跃到高空,招魂幡化作凌冽的巨刃,狠狠的劈在了双目鬼王的脑袋上。双目鬼王哈哈大笑,道:“当年钟馗耗尽心思都不能把我诛灭,你们两个晚辈就不要给地府丢脸了。”
此刻黑无常早已去到了他的身后,手中索命铁索哗啦啦一阵响动,带着噬魂夺魄的音响,死死的将那双目鬼王锁住。
“准备!”白无常高声喝道。
雷有缺以为这是白无常给他的暗号,毫不犹豫中,他就施展了封灵印法,一道道鬼哭传出,这道印法瞬间就将双目鬼王笼罩了。
“快撤!”黑无常大叫一声。
白无常脸色一变,快速后退,在后退的同时,他一把拉起雷有缺,将他带到了安全地带。黑无常也回到了这里,喘息几次,道:“这东西又强大了不少,想要将他封印,好像有点麻烦。”
话音一落,双目鬼王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双眼中射出一道道死亡射线,直直奔向被白无常。无常二爷见此更是二话不说,身形一闪即逝,速度快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只是任凭他们移动的速度多么的惊人,那些死亡射线还是死死的跟着他们。
雷有缺看了几眼,心中暗道:“这么下去,不但无常二爷会死,我也逃不掉。”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胸膛中的那团烈火,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冷哼一声,他如同一只小蚂蚁般的冲向了双目鬼王。
或许是因为此时那双目鬼王将心神全部放在黑白无常身上的缘故,所以直到雷有缺奔到了它的眼前,它都没有发现。双手一弹,最为强大的青木刃就自击出。
“吼…。嗷…。”
双目鬼王的双眼遭到了重创,嘴中发出了一道道鬼嚎。雷有缺还未落地,脑子里就开始朦胧起来,因为这鬼东西的声音太过奇特了,他根本不能克制自己的思维。
“呔!”一声大喝出自黑无常之口,随着周身鬼气急剧的翻腾,总算是将雷有缺救了回来。落地后,雷有缺晃晃脑袋,喘息道:“这玩意太变态了,它究竟是什么玩意?”
白无常道:“等把它灭掉后再告诉你,老黑,上!”
黑无常哈哈一笑,身形化作一团黑雾,瞬间就将双目鬼王包围起来,而白无常则对雷有缺说道:“小子,剩下的就看你了,若是你能成功的将这双目鬼王封印,我们都能活下来,不过,若是你都失败了,呵呵,我上了。”说话间,白无常的身形融入到了招魂幡中,下一刻,那招魂幡上出现了无数铁索,如同无数触角一般的,将双目鬼王禁锢在了当场。
双目鬼王发出一声嘲弄十分的笑声,双臂一震,只听哗啦几声脆响,那招魂幡与索命铁索都出现了无数的裂痕。
雷有缺心中一惊,知道不能再等了,他连忙收敛心神,脑中空冥无比,随着一道光芒升腾而起,封灵印法随即成型。自他学会这封灵印法后,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谨慎而又带有祈祷心情的施展。
封闭空间内,一个个玄妙的符文波动在其中,那古老的文字本身就带着某种魔力,在血色阴气中更显的鲜亮。当那些古老的文字随着一个个恶灵去到双目鬼王身上之后,鬼王嘶吼不已,神态极为可怕。
可惜的是雷有缺此刻是闭着眼的,不然肯定要好好欣赏一下这种非人东西的恐惧。也幸亏他闭着眼,不然只要被那双眼睛看上一次,他的心神很可能就要被剥夺了。
“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双目鬼王嘶吼。
这个声音充满了一种不容抗拒的魔力,雷有缺不由自主的睁开了双眼,当他看到那双眼睛的瞬间,心中就自苦笑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失败了。
“哈哈。”鬼笑大起,双目鬼王双臂一震,就要将黑白无常灭杀。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它的目光死死的盯在了雷有缺的身上,那双死人般的眼中充满了贪婪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