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有缺看来,这个白依依是个很善于伪装的人,在巫大人面前(当然,这个所谓的巫大人还是他自己装的。)她是个听话的好学生,在可利用的人面前,她会不择手段的将那人控制起来,如同那颗藏有两不欺蛊毒的疗伤圣药,而在敌人面前,她可以痛下杀手而面不改色,所以,纵然此刻他的心以软,却还是要打起十分的警惕。
直到听见那微不可闻的抽泣之声,雷有缺才发现白依依真的哭了。暗自思绪一番,他想开口安慰,这好似也是每个男人的通病,无论那个女人是你的仇人或是情人,只要她长的漂亮,你就见不得她哭。
不过雷有缺开口的方式有点不同寻常男子,他想说:“别哭了。”只是这话还未出口,他就自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笑弯了腰,才想起自己要做的应该是安慰,而不是嘲笑,干咳一声,道:“不好意思,刚才我笑了。”说完这话,雷有缺果断闭嘴,因为他不确定,此时受伤的他是否能够应付眼前这个女子因为暴怒而产生的杀意。
白依依没有让他失望,满含泪水的美目冷冷的盯着他,像是两柄利剑。雷有缺后退几步,故作轻松的说道:“其实,哭也不丢人,毕竟你是个女人。”
白依依还是在望着他,其中除了愤怒,还是愤怒。雷有缺感觉很奇怪,试探的问道:“难道,现在你不想杀了我?”
“贱!”只有一个字,但这一个字却让雷有缺愣了半晌,直到回过神他才正色说道:“你是圣女,怎么能出口成脏?你对得起你的师父吗,你对得起圣院吗?”
在他说话之前,白依依已经收回了目光,她将脑袋埋在膝间,双肩不住的耸动。纵是无声发出,也胜过有声。就算雷有缺再笨,也知道她已经真的哭了。
“哈哈,有意思,圣女哭了,哈哈。”雷有缺不自觉的笑出声来。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没有同情心,不过他也是一个经常反思的人,当他察觉到自己不应该发笑而发笑的时候,也感觉自己好像有些无耻了。
深吸一口气,他开始了反思:“她是一个女人,女人本应该受到一些尊敬!呸,这些狗屁话是谁说的?在青木国,男人女人都一样,只是分工不同罢了。额…好吧,女人在先天上就存在劣势,所以,我不应该嘲笑她。放屁,我都不见得能打赢她,她都比我强了,我凭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嘲笑一番?好吧,我承认我是在嫉妒她,所以才嘲笑她。”
想通此节,雷有缺感觉自己的人格再次得到了升华,于是他开始了安慰:“女人,你已经很幸运了。”
听到这话,白依依怒目而视,眼中泪水还未流干,看起来分外的楚楚可怜,若这种楚楚可怜的神态出现在一个美女的脸上,那就分外惹人怜惜了。白依依是个美女,谁都无法否认,于是雷有缺败在了她的楚楚可怜之下。
好像要挣脱这种感觉一般,雷有缺再次干咳一声,道:“我说的有错么?你本就是个天才,还是圣院的圣女,只要这次你不死,出去之后绝对可以力挽狂澜,将周云等人压的永世不能翻身,这还不幸运?今日你本来必死无疑,可是我神使鬼差的把你救了,难道你还不幸运?”
白依依伸手擦干脸颊上的泪水,道:“我怎么幸运了?你以为我想做圣女?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应该感到幸运?我告诉你,全错了。”语气一顿,白依依站起身来,走上几步,直到与雷有缺相聚不过几分的距离下才再次开口:“我不想当什么圣女,因为这个破圣女就是一个囚笼,你必须按照所有的规矩要求自己,不能这样,不能那样,自己都把自己困住了,做这圣女有什么意思?而且今天你救我,不过是因为我将两不欺的蛊毒解去的缘故,这也不是幸运,而是在我意料之内的事情。”
雷有缺一愣,道:“你知道我已经知道自己被种下蛊毒的事情了?”这话十分绕口,但白依依却十分明白,轻轻一笑,她开口道:“你是巫大人的弟子,而两不欺又是巫大人亲手培育出的蛊毒,若你不能发现,你早就死掉了。毕竟巫大人不是什么慈师。”
雷有缺感觉自己又落入下风了,深吸一口气,问道:“既然你已经很明白了,你为什么哭?”
白依依脸色一变,说道:“我当真不明白,巫大人为何会收你这么笨的弟子,而且你还是青木国的质子,呵呵,难道巫大人也疯了。”雪白的脖颈高高扬起,如同骄傲的天鹅,白依依想通过这句话传达一个意思:我知道的事情很多,包括你是青木一废的事情。
雷有缺道“那你为什么哭?”
白依依眼中露出浓浓的怒意,但片刻就消失不见,笑道:“虽然你在青木国被那青木国君封下了青木一废的称号,但现在的成就已经让很多所谓的天才都为之颤抖了,我不知道期间你受过多少的苦痛,但我很佩服你。不过,若是在这上古废墟中,你我能够毫无戒备的合作一次,或许,你的人生将展开一个不同的篇章。”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白依依在告诉雷有缺,自己可以帮助他,并且有帮助他的意向,同时也是在暗示,之所以自己能知道那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自己的身份肯定不单单是个圣女那么简单。白依依以为雷有缺会明白,但雷有缺好像真的不明白,他还是问道:“你为什么哭?”
白依依怒目而视,如果眼神能杀人,想必雷有缺已经挂了,嘿嘿一笑,他还是问道:“你为什么哭。”
白依依深吸一口气,强自将那忍无可忍的愤怒压下,不带丝毫情绪的说道:“我哭,是因为我不想看到圣院弟子自相残杀,他们都是天才,大泽的未来。”
雷有缺笑了,随即道:“他们都很厉害。”
白依依不可置否的点头,道:“他们都不是平常人,无论毅力还是潜力都超出常人太多,在以后,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能撑起一片天地。”
“你早就识破水一波与周云的阴谋了?”雷有缺淡淡问道。
白依依鄙夷笑道:“我不比你笨,既然你都能看破,我没有理由被蒙在鼓里。”
哈哈一笑,雷有缺击掌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哭了。”看了一眼白依依,他担心眼前的女子不明白自己话语中的意思,于是解释道:“你哭,是因为苏媛儿的背叛。”
这话说的无凭无据,但白依依的身子却是一颤。雷有缺嘴角微翘,他知道自己猜对了,继而说道:“你与苏媛儿相交甚好,根本不相信她会为了‘圣女’这两个字对你出手,只是你猜错了。所以,你哭的一半是在痛惜自己与苏媛儿之间的友谊,另一半则是因为对自己的不满意。”
“你懂什么?不过是个废物,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三道四!”白依依怒声喝道,同时将玉手抬起,一道星元力缓缓成型。
雷有缺冲她摆摆手,道:“不要浪费自己的体力了,赶紧疗伤吧,如果我没猜错,周云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
白依依黯然低头,她比雷有缺更明白,当周云三人决定出手的一刻,就已经动了必杀的心思了,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活着离开上古废墟。
“咳咳…。”白依依剧烈的咳嗽几声,嘴角再次流出血迹。雷有缺拿出一颗药丸,道:“这才是疗伤圣药,放心,里面没有毒。”
白依依自然不信,雷有缺冷冷一笑,道:“如果我想杀你,肯定不会救你。”
丹药入口即化,没有想象中的苦,反而有着十分浓郁的香味。白依依眼中神色微微柔和一丝,还未开口道谢,就听雷有缺淡淡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巫大人的弟子,那更应该明白,我对两不欺的了解,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如果下次你再次推动蛊毒,不要怪我不客气。”
语气很平淡,却让白依依的心跳加快了几分,冷哼一声,不再理会眼前的黑衣男子,全神疗伤。
片刻后,她睁开双眼,道:“我们要离开这里,周云他们追来了。”
雷有缺摇摇头,道:“你自己走吧,我不想跟你走在一起,太危险。”
白依依眉头一皱,道:“难道你忍心看我死在他们的手里?”
雷有缺嘲弄一笑,道:“说这话就太没意思了,你都忍心连续推动了三次两不欺,我为何不忍心看你死?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一定要让两不欺的子蛊在我的体内再次复苏。难道在你看来,我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白依依脸色变的有些难看,她自问自己在推动两不欺的时候已经隐藏的很好了,为何还是被眼前这个废物发现了?她感觉很没道理,却没有想过,在这个世上,有很多没有道理的事情都是有道理的。
“圣女,呵呵,受万人敬仰,受大泽礼待,从字面意思上来讲,你应该是个慈悲温和的女子,只是你做的事情却比恶灵还要恶毒一些,你对得起圣女这两个字吗?”雷有缺看着远处,淡然道。
白依依呼吸一滞,突然大声的,有些失控的说道:“你呢?难道你认为自己比我善良?你就是个小人,不折不扣的小人。”
“如果我是小人,我是不介意在这个时候控制你的。”看着白依依满脸鄙夷的冷笑,雷有缺也笑了,道:“不要怀疑,我随时都能让我体内的子蛊变成母蛊,让你体内的母蛊变成子蛊。”
“一派胡言!”白依依自然不信。
雷有缺哈哈一笑,直直的看着她,道:“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