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会因为某人的一句话而将整个人生改变,况且发话那人竟还是青木国君,所以雷有缺的人生也发生了变化,最现实的就是,此刻他好似已经不必死了。
面对那位面带笑意的中年文士,雷有缺笑了笑,但很不自然,那文士身上的压力太大,这种压力与星元力无关。看了那人几眼,雷有缺感觉这人好似天生就带着一种压迫感似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根本不是能够伪装出来的。
“谁也别想走,杀了我的侄儿,竟妄想编造出一个天大的谎言逃脱,当真认为我张富贵可欺吗?”一声断喝响起,一众人马面色不善的将雷有缺与那中年文士拦住。
中年文士看了一眼雷有缺,好似有些意外,在他看来,一个被封为废物的家伙,怎么可能有胆杀人?带着一丝好奇,他开口问道:“你杀人了?”
雷有缺笑着点了点头。这让中年文士很不高兴,因为他感觉杀人根本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为何眼前这个少年竟能笑着回应?难道这少年不但是个废物中的废物,还是个喜欢杀人的变态?
“你们聋吗?”张富贵一张胖脸因为愤怒颤抖了几下,胖胖的手指点了几下中年文人,道:“这里没你的事,赶紧滚,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将这小畜生带走。”其实张富贵真的不应该说这句话。
中年文人眉头一皱,暗道:“陛下即将收这个少年为义子,虽说只是权宜或者是取乐,但总归也算这个少年半个父亲,眼前这个胖子竟敢辱骂国君,当诛九族。”想到这里,他笑道:“天王老子?呵,如果天王老子真来了,你这胖子还不得吓死?”
张富贵胖脸一红,颤抖几次,厉声喝道:“赶紧滚,在这奉天城,还没人敢对老夫如此说话,念你是外来人,我不与你计较。”他也是有眼力的人,可以看得出这个中年文人很不好惹。
中年文人下意识的说道:“奉天城主康顺人是你什么人?既然敢口出狂言,应该跟他有些关系吧。”
张富贵听到这话不由愣了,康顺人这个名字,是一般人可以直呼的吗?就在此刻,远处赶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康顺人,见到中年文士,康顺人赶忙下马,躬身道:“见过文大人。”中年文人竟然姓文…
文大人轻轻一笑,摆摆手道:“这个胖子应该死,这件事你来做吧。”说完这话,不理会呆若木鸡面若死灰的胖子,带着雷有缺从容而去。
文大人是不喜欢杀人,他只是不喜欢自己动手罢了,在他看来,所有对青木国君不敬的人都应该死,他不会在乎那个人是好是坏。因为青木国君的一句话,雷有缺活了,张富贵死了,而张富贵一死,张家的产业也会归于国库,从而也会有很多人失去锦衣玉食的生活。
在赶往青木城的路上,文大人基本上是带着雷有缺在奔驰,速度之快,差点把雷有缺晃晕了。
与此同时,赵武正与戒律长老坐在一起,而雁北归几个少年也坐在了一旁。赵武对这几个少年很满意,笑道:“钱三弟,这几个少年潜力很好,悉心培养,日后或许可以去边关杀敌,以壮国威。”
钱长老笑着点头,随即问道:“国君为什么会找雷有缺?”
赵武一愣,很明显,他不知道雷有缺是谁,当听到钱长老的解释后,才笑道:“国君召见青木一废,或许是为了交换质子一事。”
听到这话,钱长老的脸色一变,沉思片刻才道:“赵大哥,你我兄弟多年的交情,弟弟有句话想问一问。”
赵武看了四周一眼,道:“但说无妨,不过声音要小些。”
钱长老点点头,问道:“去大泽国的质子,好似都活不过三年吧?”
赵武笑道:“对,但大泽国的质子也活不过三年。”说到这里,他面色一正,道:“国君不会让那少年有遗憾的,放心就是。”
钱长老沉默片刻,随即道:“看来他也只有那个造化了。”将这个话题放在一边,随即与赵武回忆起在边关的事情。
雁北归听到这话,脸色剧变,不知是不舍雷有缺,还是因为雷有缺这一走,自己那十几两银子可就打水漂了。
最高兴的就是端木仙儿,她的眼中充满了笑意,暗道:“那小子当真要死了?看那武将不像是在说假话,这就好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婚约毁掉了。”看了一眼沉默的关云远,一双美目中几乎快滴出水了。
当日下午,雷有缺头晕目眩的去到了青木城,而且正在赶往皇宫的路上。
“前辈,慢一点。”雷有缺渐渐承受不住。
文大人看了他一眼,好似知道他日后的生活不会很好,面露怜悯之色,缓缓点头,放慢了速度。纵然速度慢了很多,这天际的白云还在飞快的消失着。
夕阳未落之时,雷有缺就见到了他平生见过的最宏伟的建筑,那种庄严他根本形容不出,除了心神皆颤,根本没有别的念想了。
穿越流水假山,楼阁轩榭,一路直走,终于见到了青木殿。此时雷有缺才知道,一个院子竟然可以造出这么多东西,在他看来,皇宫就是一个比较大的院子。青木殿中已经点燃了灯火,柔和光亮中,文大人已经拜倒在地:“陛下,人已经带来。”
青木国君十分满意他们的效率,道:“辛苦了。”
文大人连连颂词,说的话雷有缺一个字都听不懂。见雷有缺还傻站在一边,文大人的冷汗就下来了,低声道:“跪下,这是青木国君。”
雷有缺正在打量高坐之上的人,但见这人眉宇间带着无尽的威严,如果说文大人之前带给他的压力如同山岳,那高坐之上的人就如同天地。其实不必文大人提醒,雷有缺的双腿早就打颤了,只是他不甘心自己这么没用,所以才在坚持。
“我不应该这么紧张,不应该这么害怕。”雷有缺暗中提醒自己。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见到青木国的主宰,能做到这一点,已经不错了。
最终,雷有缺终于拜倒在地,虽然这并非他心甘情愿,但在青木国君的威压下,他不得不跪。
青木国君嘴角露出一丝古怪,这些年中,别说是个孩子,纵然是天命境界的强者,见到自己也需行大礼,这小子究竟是怎么想的?竟苦苦支撑了那么久?片刻间,他倒是有些惜才了。
“今日,朕收你为义子,明日你就跟大泽使节团去大泽吧,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朕会满足你的。”青木国君随意说道。其实就算是普通百姓在收义子的时候,也需要点香敬神,请一堆亲朋乡里来见证。
但青木国的主宰却只用了一句简单的话就带过去了,可见他根本没有重视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去送死的,本来就是为了气气那大泽国君,这种小事,怎能劳师动众?
雷有缺怔了怔,他没反应过来,为何自己会成为青木国君的义子,为何又会去大泽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在他看来,最重要的就是最后那句话: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朕会满足你的。
“我要百万玉晶!”雷有缺不假思索的说道。
文大人一愣,青木国君也愣了,他没想到这个小子竟有这么大的胃口。眉宇间露出一丝笑意,道:“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一个小孩需要吗?”
本以为雷有缺会懂事的回答,这些钱是留给自己父母的。不想雷有缺说道:“买命的。”这句话很诚实,在雷有缺看来绝对是实话。
青木国君眼中露出一丝冷芒,不过瞬间就被一缕柔光压制了下去,因为他知道,青木一废去到大泽就是送死的,虽然一个废物不值那么多钱,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他记起了自己在大泽的那几年,那种背井离乡的感觉,很煎熬。
文大人见青木国君点头,不由一怔,同时他也对雷有缺的要求很吃惊,这些年,他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少年。雷有缺见青木国君点头,那种喜悦当真让他差点跳了起来,百万玉晶到手,自己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面对黑白无常了,末了,雷有缺心中自语:“这就是奇迹。”
当雷有缺被送往大泽使节团,文大人轻声道;‘陛下,这个少年或许有些前途。“
青木国君一笑,示意自己已经累了,不想多说话,文大人躬身退下。其实对青木国君而言,青木国最不缺的就是天才,一个有前途的废物,远远不如一个没有前途的天才。
第二天,雷有缺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一队陌生人,而在他的身后,也是一队陌生人。同样是陌生人,他还是感觉青木国的陌生人比较亲切。
随着一些繁琐的仪式终于完毕,大泽使节团将雷有缺请到马车上,而后绝尘而后。直到此刻,雷有缺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要永远离开这个地方了,内心猛然涌起浓浓的不舍,撩起马车上的帘子,探头回望。
而这个时候,大泽国的质子也在看着渐渐远处的大泽使节团,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下,掩饰的却是一种浓浓的渴望,渴望回到大泽。
去到驿站,大泽使节团将拉车的马扔在原地,换上了疾风兽,这是一种凶兽,因为速度飞快而闻名。半月后,一行人终于去到了边关,只要出关,那一面就是大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