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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双亡

姥爷他在幼年时候就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大哥带着他,其实他大哥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两个人无依无靠,只能东家讨半个窝头,西家求一碗稀粥,艰难地挺着。

这是姥爷人生中第一个大变故,听他讲起来轻描淡写,小时候听起来也没有什么概念,现在想象如果是我,真的是否能活下来呢?

姥爷的大哥叫什么,姥爷没跟我说过,我也从来没问过,所以就称他“大哥”吧。

姥爷的家乡在河北,现在的昌黎附近,大概叫张家庄一类的,大多户都姓张,所以姥爷兄弟俩还得到了不少接济,勉强生存了下来。不过,毕竟那时候河北还是沦陷区,小鬼子还在作威作福,伪政府一边为虎作伥,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谁能有余粮接济这俩孩子呢。大哥自己也知道,靠讨要是活不下去的,自己吃不饱还能扛,可姥爷才几岁,怎么扛得住?家里本来还有点地,可自从父母得病到后来双亡,买药买粮地已经都变卖光了,现在唯一能卖的就是自己了。

那个年月,老百姓有几个能吃饱的?个个骨瘦如柴,皮包骨头,好在大哥长得还挺高,大概170左右,在那时候就算大个了。大哥来到当地一家大户杨地主家,希望求人家买下自己当长工。杨家已经有两个长工了,人数虽然不够把活全干完,但加班加点也差不多。杨地主本来拒绝了大哥,买了大哥肯定还带着姥爷,加起来就是两张嘴啊。

大哥为了姥爷苦苦相求,跪在地主家门口地上“邦邦邦”给杨地主磕头,血流了一脑门子,刚巧这时,地主的老婆出门,看到了就问。地主跟她学说了一遍。地主婆若有所思,跟地主嘀咕了一阵。然后地主也若有所思,想了一阵跟大哥说:好吧,你去把你弟弟领来看看。

大哥闻言,赶紧跑回家,把姥爷领了来。地主婆一看喜上眉梢,跟地主说了几句。地主就答应了大哥的请求,给了大哥钱,然后让大哥画了卖身契。得了钱,大哥就都还债了,有之前父母欠下的,还有跟姥爷吃饭赊下的,那年大哥已经15了,地主还算好心,是按成人给的钱,所以不少,可奈何欠债也多,即便有好心的没有要大哥还,钱也七七八八所剩无几。

当然,这些事姥爷并不记得,是后来大哥给他讲的,然后姥爷讲给我的。

这样,虽然幼年失护,姥爷也算是有了着落,没有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月里殒命。我常常感叹,如果姥爷没有活下来,哪里还能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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