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两圈,三圈……穆翎月在梨树下不知绕了多少圈后,突然伸出小小的双手一把抓住了粗壮的枝干,然后双脚一瞪,借着枝干跃上了墙头,她眨了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咧嘴笑开,哥哥教的那几招也不是没有用的嘛!
不过,她才刚刚站稳脚跟,就听一声轻笑声传来,“小丫头,灰头土脸的,干啥呢!”
穆翎雪被吓了一跳,她回头看去,只见当日的那名白衣少年正随意地坐在一根粗壮的枝桠上,指尖梨花胜雪,嘴角笑容肆意,她不由得愣了愣,以至于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墙外跌去。
君逸尘微微蹙眉,咕隆了一句,“真是个笨丫头!”然后迅速跃了下去,稳稳落地,且同时将她抱了个满怀。穆翎雪的小脑袋撞在少年的胸膛上,软软的,还残留着梨花的清香,这个怀抱……有点像哥哥呢!
“你要离开相府,为什么?莫非这丞相府的主子们对你不好?”他眨了眨眼睛,一脸戏谑。她摇了摇头,愣愣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莫非……你想让我帮你?”他想了想,语气肯定地道,她抿着嘴唇,双拳紧握,依旧倔强着不肯说话。
“不说话啊,那我走了哦!”少年了然一笑,将她从怀里拉开,转身便走,心里却在想,这小丫头太瘦了,抱着一点都不舒服,以后还是养胖点的好。
穆翎雪闻言立马抬头,却硬生生的停住了想要跟上去的脚步,可就在不远处,淡若初雪的嗓音传来,“唉,还真是个笨丫头啊!雪儿,傻愣在那儿干什么呢,还不快跟上!”
穆翎雪忍不住咧开嘴唇,快速地跑到了君逸尘身边,君逸尘有些嫌弃的看着她,“这个乐无笙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多好的一个丫头啊,都成什么样了!”
“乐无笙是谁?”穆翎雪想了想,脆生生的问道。
“一个大坏蛋而已,不用理他,走,跟我回家。”君逸尘厚颜无耻的笑道。
穆翎雪似懂非懂的点头,有些不舍的往回望去,高过墙头的梨树迎风而立,风采卓然,她最终低下头,跟紧了君逸尘的脚步,哥哥,再见……
“雪儿,你看这个喜不喜欢?”君逸尘的手上拿着一串银铃配饰,一脸兴奋的道,“不过……雪儿雪儿,这算什么名字,不如重新给你取一个?”
穆翎雪扬着小脑袋,一脸的笑,现在的她穿着干干净净的衣裳,吃的是香喷喷的糕点,除了有点想念哥哥外,一切都是那么的满足。
君逸尘自顾自的付了钱,将那一串银铃挂在了她的腰间,用手指碰了碰,铃铛立刻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逗得穆翎雪直笑,君逸尘明知故问地道,“小丫头,你姓什么?”
“乐(yue)!”娘亲姓乐,她没有说错。
“乐?”君逸尘的嘴角噙上了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若有所思的道,“初雪映冷月,清乐扣心弦,丫头,你以后的名字就叫乐清雪如何?”
“嗯,”穆翎雪,不,乐清雪笑着点头,“谢谢逸尘哥哥!”
君逸尘却摇了摇头,“不能叫我哥哥。”
“那叫你什么?”乐清雪疑惑地问道。
“从今天起你便是醉花谷谷主的亲传弟子了,而我亦师承于她,你理所应当唤我一声师兄。”君逸尘一本正经的道。
“可是我还没有拜师呢!”乐清雪反驳道,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个什么谷主是谁。
“拜师什么时候都可以,但你现在就要唤我师兄,知道吗。”君逸尘的嘴角挂上了一丝邪笑,不由分说地拉着小丫头往城外走去。
“师兄!”乐清雪大声喊道。
“乖!”君逸尘笑着摸了摸乐清雪的脑袋,不料乐清雪却委屈的看着他,“师兄,我走不动了。”
君逸尘的眼角抽了抽,这小丫头,还真是麻烦!最终他只能无奈的在她面前蹲下,“上来吧,师兄背你!”
乐清雪立刻爬了上去,“谢谢师兄!”
君逸尘无奈的摇了摇头,“放心吧,很快就能到家了。”
乐清雪趴在君逸尘的背上,含糊不清地应着,只觉得师兄的背很温暖,师兄的声音很温柔,温柔的让她想要睡觉……
“少主!”城外,夜枭早早的就在城外备好马车等着他们了,君逸尘朝他点了点头,小心的将睡着的乐清雪安顿在了马车里,然后扬声道,“出来吧,我点了这丫头的睡穴,一时半会儿不会醒的!”
风吹帘动间,一个青色的身影闪进车内,来人正是穆翎夏,“君家少主,别来无恙!”
君逸尘笑的漫不经心,“乐无笙,虽说你因比剑输于我而把此生最珍视的珍宝交给了我,但个中缘由想必你我也是心知肚明,好在这丫头倒也正和我的眼,护她一生也无不可,如今因着这丫头你我也不必在意这些输赢了,就此结为异性兄弟如何?”
穆翎夏不由的苦笑,他们比剑,本是他输,他却将视若珍宝亲妹妹交给了君逸尘,也相当于将她以后的平安喜乐交给了他,如此算来,吃亏的似乎依旧是君逸尘,“难为君兄不弃,无笙乐意之至。”
君逸尘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醉花酿,“此乃群芳阁的招牌,尝尝看?”
穆翎夏笑着与君逸尘碰杯,一饮而尽,“无笙本不该投机取巧,奈何母亲至今杳无音讯,若要远行,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舍妹,如今,便要拜托君兄了!”
君逸尘郑重的道,“君之大才,天下人有目共睹,逸尘虽不才,却也有心相交,输赢和赌约并不重要,三年后的今天,逸尘会在群芳阁设下酒宴,等着穆兄的好消息!”
至此,穆翎夏一颗悬着的心才完全放下,“如此,便多谢了!日后若有用得着无笙的地方,无笙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杯酒一诺,定不负君!”君逸尘朝他举起了酒杯,乐无笙毫不犹豫的与之碰杯同饮,承诺就此便在二人心中扎根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保重!”三杯过后,乐无笙起身告辞,君逸尘与他同下马车,“保重!”
马儿扬蹄飞踏,很快便消失在了乐无笙的视野,赶车的夜枭不由得在心中感慨,穆公子只求给妹妹一个暂时的安身之所,少主却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贤者的拥戴之心,这一场比试和赌约,到底是谁吃了谁的亏,又或者说是谁算计了谁,还真不好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