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先是一片漆黑,待适应了黑暗过后,我借着深浅不一的黑色勉强分辨出自己正躺在一个宽敞的屋子里。身上盖着的织锦缎所制的被子昭示着这家主人的富贵。
我茫然地盯着屋顶,试图翻出点记忆,奈何脑中一片空白。
这种好像什么都晓得可实际上什么都不晓得的感觉让我有些抓狂。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之前是否有值得去守护去珍惜的东西,无力感一下子将我淹没。
我坐起来,懊恼地拉扯头发,无奈身子却突然感到一阵疼痛,我再次缓慢地躺倒下去,右手触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
我麻溜儿地爬起来,缩到墙角。
不会是蛇吧?
想到刚刚那冰凉却坚硬的触感,我否定了这个想法,鼓起勇气一寸一寸挪到床榻中间,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指去碰。
指尖触碰到一个尖锐的物事,顺着它下滑,修长光滑且锋锐的感觉直传到我心底。
剑?哪个疯子会在床上放一把剑?
我壮着胆子一把握住剑柄,眯着眼睛举起,银亮的剑身反射出一道利光,这让我瞧清了形状优美的剑形,剑柄上镶嵌的光彩四溢的宝石,甚至连自己的脸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我有一种感觉,黑暗中,有谁在凝望着我。
我迅速躺好,被子也瞬间扯过头顶,我抱着那把剑,身子一阵哆嗦。
妈妈咪呀,我最怕神魔鬼怪一类的东西啦!
*
我,叫做卿音,这个名字,是我用较为惨痛的代价换取的。
那天日上三竿,我才醒来。茫然地踏出门槛,一盆突如其来的冰水瞬间将我浇了个透心凉。接踵而来的是恶毒的威胁:“卿音你个废物,若敢将昨天的事告诉大哥,小心我教你好看!”
我对院门口那个姑娘所说的话感到一头雾水,虽然对于她不由分说浇了我一盆冰水这件事感到无比气愤,奈何暂时没有为自己出头的能力,只得先默默将这笔账记下,决定在初夏时节刚刚毒辣起来的日头底下将衣裳烘干。
我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觉得在这么下去实在不妙。
如今我的状态,同一头处处是破绽并且正在悠哉悠哉等死的老母猪无比相似。
虽然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并没有失去我的生命。暴殄天物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我不喜欢浪费这具躯壳可以给我带来的所有好处。
不管怎么说,虽然终日里躺在院子里数太阳数月亮数星星的日子很轻松,但终究不是我的作风。更何况,我还得在那个姑娘教我好看之前,将昨天与今天发生的事一并胡编乱造添油加醋地报告给我那位大哥。
我决定出山,将那盆水烧沸了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