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辰没有在意欣灵的哭泣。
他知道她为什么哭泣,他看过很多的这种哭泣
对下贱奴隶同情的哭泣!
当他在铸笼里与野兽厮杀时,成千上万的人激动地在高台上怪叫的看着这场人|兽大战。
当野兽咬穿自己的手臂时,撕开自己的胸膛时,鲜血溅满铸笼时,他看到人们的兴奋,看到主人的满意,但这些人都没有吸引他的目光。
吸引他目光的是那群娇小的少年少女惊吓的哭泣声,少年们惊吓的捂住自己的双眼,蹲在地上惊恐的哭着,仿佛在铸笼里被咬穿手臂,撕开胸膛的是他们一样,他们哭的很伤心。
悠辰狠狠地撕碎他们的同情!悠辰不想看到这些毛头孩子像同情畜生一样的同情自己!
他拼死咬穿野兽的喉咙,狠狠地吮吸它的血液。
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撕心的嘶吼声吓的场面一片寂静!
吓得少年们停止哭泣,吓得他们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他不需要同情!
他不要接受像畜生一样的同情!
绝不需要!
这些痛苦的回忆令包扎伤口的悠辰不由的咬紧了牙齿,额头的青筋全部鼓起。
……
悠辰包扎好伤口,穿上了衣服,带着情绪舒缓的欣灵继续前行。
此时天还未亮,翠绿的森林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消失林中。
……
“好痛!”欣灵坐在地上,手**着脚。
原来已经行走了几天的日子了。
这个娇贵女孩的脚在几天的路程里,已经磨出了水泡,并且不止一俩个。
虽然一直在坚持,但是现在真的没办法了,真的痛的不能继续走了。
欣灵眼睛不禁的红了起来。
悠辰静静地走开了。
欣灵看到悠辰的离开,才轻轻的脱下鞋子。
洁白娇嫩的玉足裸露在外,水泡清晰可见,欣灵用手轻轻的触碰,痛的欣灵皱起眉头,委屈得快要哭了。
她轻轻的按摩着自己的玉足,还要怎么继续走下去呢。
看着满是水泡的脚,欣灵失落的呆了许久。
不一会儿,悠辰回来了,欣灵还没来得及穿鞋子,赶忙转过身去,挡住自己的脚
“呀!你怎么……我还没……”欣灵慌张的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悠辰没有理会她,直接走到她面前去。
“你…你干什么!”欣灵惊吓的挡住脚,声音都慌张的颤抖。
悠辰蹲下来,捉住她要逃避的脚,紧紧的握住,不让她挣脱。
“你!”挣了几下都没挣开他的手,欣灵小脸红扑扑的,恼怒的看着他道。
悠辰将她的脚握稳,另一只手拿着筒状的树叶,里面有磨碎的草药沫和被染绿的汁液。
悠辰轻轻地将液体倒在她的脚上,给她仔细的清洗,然后将草沫敷在水泡部位。
欣灵虽然很不习惯,但浸过草药的汁液清洗后,疼痛感减轻了许多,感觉脚很清凉。
虽然这草药不能治本,但是可以减缓疼痛。
悠辰将她的小脚包好,将她的脚轻轻的放在地上。
欣灵红着脸,快速的穿上了鞋袜,偷偷抬头看了看身边的悠辰,脸突然变得更红了。
“大叔,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欣灵娇怒道
说完便低下头,嘴里不停地轻骂着占自己便宜的大叔坏蛋。
悠辰眼神一片呆痴,我?大叔?
原来刚刚有些疲惫的悠辰坐在一边双手搓揉着僵硬的脸庞。虽然他是随意的动作,但是在有意的欣灵看来他这就是在感受残留在手中自己的体味,这明显是登徒子的行为,气的欣灵直跺脚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悠辰突然听到欣灵的声音,再看到欣灵一副娇怒的样子,才恍然明白,自己好像被误会了。
心里感觉挺有趣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竟真的好奇的嗅了嗅,真的残留有淡淡的独特的香味,像婴儿的味道。
而这一幕,欣灵完全看在眼里,她更加羞愤的鼓起小嘴,扭过头去,怎么也不愿意看向悠辰这边,不想看,也不敢看。
僵持了一会儿,悠辰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僵硬表情,欣灵脸上却渐渐消了怒气。
欣灵转头看着悠辰,悠辰察觉到也转过头来看着她。
彼此对视了一会儿。
欣灵实在忍不住,扭动身体靠近悠辰身边,从腰间抽出长匕首放在他下巴处。
“大叔,你把胡子刮了吧,或许能好看点。”说完她偷偷的吐了吐舌头,大叔真是太丑了!
悠辰没有看她,浑浊的目光多了些别人无法察觉的落寞凄凉。
现在好像连自己都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子了,不是不在乎,而是实在没什么可以在乎的。
他没有接她的匕首,他不想刮去胡子,胡子可以遮住曾经象征着奴隶的标志,虽然那里没了“奴”字,但是印记永久残留。
还能遮住脸上更多的伤痕,有新的,有旧的。
“你不要生气,我没有那种意思的。”欣灵看到悠辰没有接自己的匕首,惺惺的将匕首收回腰间,解释道。
悠辰好像只会沉默,欣灵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一直这样,无限冷场,尴尬。
悠辰站了起来,继续上路。
欣灵也跟着站起了身子。
“啊!好痛。”虽然已经上过药,但站起来时,还是痛的厉害。
她坚强的咬着嘴唇,翘起前脚掌,十分别扭的走着。
悠辰回过头去,看到她这个奇怪的姿势。
欣灵尴尬的皱了皱鼻子,很难看的对悠辰笑了笑。
悠辰走到他身边,转过身去,俯下身子,显然一副要背她的样子。
“不要不要!我可以自己走的。”欣灵不停地摆手摇头的拒绝着。
怎么可以让大叔背着呢。
悠辰看了看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如果找不到一个安全的过夜地方,会麻烦了很多。
没有理会欣灵的害羞,伸出双手向后勾住她的双腿,轻轻用力。
“啊!”欣灵一声娇呼扑倒在悠辰的背上。
“你…你快放我下来!”欣灵惊吓的扭动自己的身体,想要挣脱下来。
悠辰怎么会让她挣脱,站起身子向前走去。
“你不要这样,我可以自己走的,你快放我下来。”欣灵双手捶打着悠辰的后背,嚷嚷着乱叫。
悠辰丝毫没有理会,继续向前走着,夜色已经慢慢笼罩。
欣灵闹了一会儿,就认命般的伏在悠辰的背上,双手从悠辰的肩上搭了下来。
虽然被父亲背过,但是这感觉完全不同,因为那是父亲,那时自己也很小。
现在伏在悠辰身上,这特殊的感觉让自己变得惊慌失措。
他是大叔,他永远比不了自己的父亲,地位千差万别,气质与外貌更是无法比较,但是就是这样在父亲面前低如蝼蚁的男人,带给了自己不知所措的羞愤和无比贴心的安全感。
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能在这里带给自己超过父亲的心安感?不该这样?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不该这样?不,没有什么该不该。
命运从来不会讲公平,不论地位与权力。
天色已经暗了,悠辰没有停下来,继续走着。
没人看到他每步脚印下,有血色的印记。
原先欣灵的撕扯早已撕开了他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鲜血从胸膛滑过,浸湿了黑色的衣衫,从双脚留下,印在大地上,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红色的,血红的……
他的伤口,没有愈合过,反复的撕裂使伤口恶化许多。
体内被剑破碎的内脏,随着长期的行走,积了许多淤血。
然而越来越严重的伤势,从他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影响,也许在他看来只是不过是多了点痛,添了点伤。
他是奴隶,他摒弃了不属于奴隶的任何东西,他认为自己没有痛的权利,即使是痛的撕心裂肺,他都可以承受。
欣灵趴在悠辰的背上睡着了。
悠辰斜过头去看着她熟睡时的样子,她紧皱着眉头,楚楚可怜的模样,相信每个看过这张脸的人,都会心生怜爱。
她一定很痛苦,受了那么严重的内伤,微微断裂的经脉内依旧残留着黑衣人的真气,不逼出来,伤势一直不能恢复。
她本该高傲娇贵的活在金字塔尖,她本不该落入尘俗,不该受到如此窘迫危险的待遇,然而没有该不该,她现在已经遇到了,那么她又如何能开心的起来呢。
天完全黑了下来,悠辰找了一个安静安全的地方,将熟睡中的欣灵放下,给她盖好衣物。
悠辰靠在树上休息,突然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悠辰双手紧紧地捂住胸口。
汹涌的疼痛从身体深处袭来,悠辰血管暴起,身体滚在地上缩成一团,不停地抽搐着。
腥臭乌黑的坏死内脏碎片从胸口处的伤口涌出来,悠辰大脑一片空白的昏了过去。
这伤本不该这么痛的!
夜太寂静了!
而熟睡中的欣灵和缩成一团的悠辰并没有体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