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之前连日的大雨,让长安城有了南国水乡的迷蒙之感。三个人在王府里枯坐了几日,摄政王带来口信,让蒋凡晨的预言成为了现实,皇帝要召见他们。
负责这次进宫安排的是三小姐,三小姐将一切准备停当,就带着他们出发了。欧阳三兄弟和文氏三兄弟有些担心,早早的装作侍卫混在随行的队伍了,三小姐默许了。
那石的心里开始打起鼓来,想到自己就要见到年糕一样的小公主心情就变得很差。
蒋凡晨看着他烦恼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徒儿,感情这件事不能拖,你最好直接拒绝她。明确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石说:“我该说的都说了,但是公主说她爱我是她的事情,于我无关。”
蒋凡晨说:“还真是皇家的做派啊,霸道到拒绝都可以找出理由回避。她还说什么了?”
那石老老实实的说:“公主说,如果我成亲了,她就给我做妾;如果我一辈子不打算成亲,她就等我回心转意;如果我心里有爱的人,她可以选择成为我的红颜知己。”
蒋凡晨说:“那你说了什么?”
那石说:“我只告诉她我有爱的人,这个人活着我就活着,这个人死去,我做完我该做的事情,我也陪他一起死。”
蒋凡晨说:“说得好。公主什么反应。”
那石说:“她就是一直哭。”
欧阳明华旁听了许久插了一句:“你怎么不安慰一下她,你也太残忍了吧。”
那石:“我没有想到要安慰她,只是觉得她只不过见了我几面,哪里会有多深的感情。只不过被我的皮囊迷惑了罢了.那几日忙的很,我也没有浪费功夫,就丢了她一个人在街上回去了。”
蒋凡晨说:“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啊。”
那石说:“这件事情很重要么。”
蒋凡晨和欧阳明华对视了一眼沉默了。
坐在轿子里的三小姐听着几个男子的交谈,心里百感交集。自古以来,皇亲贵胄都是人们巴结讨好的对象,可是偏偏有人对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不感兴趣,这种人真是不多见。她很羡慕那石在心里守护着的人,也有些同情心高气傲的小公主弯月。
三小姐看了看李平柏的背影,惆怅和感伤油然而生。
三个人顺利的进了皇宫,一路走下来冷冷清清的,倒也顺利。
兜兜转转各式礼节之后,皇帝在御书房召见了他们。帝战皇、太子、三位公主都在。寒暄之后,转入了正题。
皇帝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公主们个个貌美如花,熏香和炭火让屋子里暖烘烘的,地上躺着的是和皇帝一模一样的魂俑。
皇帝说:“你们在哪里找到这假人的。”
蒋凡晨说:“禀告皇上,草民是在南宫府仓库下的密室里。”
皇帝说:“空口无凭,可有证据。”
蒋凡晨说:“草民当时在南宫府留了证据,只需要派人和草民走一趟即可。”
皇帝说:“玄月公主,你和兵部尚书去一趟南宫府。也好给南宫宫主夜明月一个交代。她这几日在天牢里喊冤之声不断,你去做个了结。”
蒋凡晨看了帝战皇一眼,帝战皇点了点头。蒋凡晨领命而去。
太子从一开始就将目光锁定在李平柏身上,他看着李平柏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诚惶诚恐的窘态,风轻云淡的站在那里,整个人清清爽爽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皇帝锐利的目光在三小姐、李平柏、太子身上转了一个来回,心里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挑剔的目光落在摄政王府三小姐身上,心里顿时有了打算。
皇帝说:“李平柏你还是打算留在摄政王府不到尚书局来?”
李平柏说:“草民心意已决。草民自知有生之年当报效朝廷,但是草民还有心事未了。失散的哥哥和妻子不知身在何处,母亲的丧期也没有结束,族中又有很多事都等着草民回去,此时入朝为官,于情于理不合。”
皇帝看着眼前的翩翩公子,脑海里拂过李平柏的文章,遗憾涌上了心头。他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一抬头看到三公主弯月众目睽睽之下看着不远处的一位青衣侍卫发呆,心里有点奇怪。
皇帝定睛一看,原来这青衣侍卫就是日前生死会之中胜出的佼佼者那石。他出尘的容貌、高雅的性情早已经成为京城中的佳话。已经有好几个大臣家的女儿到皇祖母那里要求赐婚了。只是皇祖母碍于什么特殊的原因,一直不动声色。原来这个原因就是弯月啊。
皇帝趁着这个机会仔细的打量起那石来,片刻之后就明白女儿为什么如此着迷,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好看了,他不仅仅好看,更关键的在于他不自知,这就让那石多了几分恬淡的潇洒,既不张扬,也不刺眼,温暖的像是春天的太阳一样。
那石此刻站在帝战皇的身旁,看着门外高树之上飘落的叶子满是感伤,他感到寒意正慢慢的浓厚起来,冬天快要来了。幸亏这个冬天会有李平柏的陪伴,要不然生活还真是绝望呢。
帝战皇感受到皇帝的目光,他用脚碰了碰那石,那石才收回了他漫无目的的神游。
那石的目光在拂过太子的面颊时停下了。他闻了闻空气里熟悉的墓土的味道,隐隐不安起来。他给李平柏使了一个眼色,李平柏会意的点了点头。那石扯了扯帝战皇的衣袖,弯下腰在帝战皇耳畔说了些什么。
帝战皇的脸色变了,犹疑不决的站了起来。那石迅速走到李平柏身边一把将他拉到身后。唰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就在这个时候,房梁上悄无声息的落下来黑衣影卫,挥刀便向那石刺来。那石嘴中打了一个呼哨,在御书房外等候的几个人就冲了进来。欧阳三兄弟将皇帝和两位公主围住,文氏三兄弟保护着帝战皇、三小姐、李平柏。那石一手执刀,一手从胸口处掏出面铜镜,对着太子照了照。只见铜镜之中的太子青面獠牙赫然就是一头猛兽。
那石盯着太子说:“此乃皇家宗地,何方妖孽在此作祟。”
太子诧异的看着那石立刻破口大骂。还没有等他说完,电光火石间自己就被那石一刀穿过肩胛骨钉在了柱子上。他眼睁睁的看着从自己的伤口中涌出一股黑烟,在地上变成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怪物眨眼之间就将皇帝的几个影卫杀了,鲜红的血液溅了一地。
南宫宫主夜明月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坐在椅子上,屋子里安安静静的。门外一个士兵进来通报了一声:“主子,御书房外的人全部解决了。”
南宫宫主挥了挥手,士兵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那石联想起来的路上冷冷清清的样子,顿时明白了。
南宫宫主夜明月说:“皇兄别来无恙啊。”
皇帝说:“妹妹真是好高的手段,昨日还在天牢喊冤,今日就到御书房行刺,真是胆子不小啊。”
南宫宫主夜明月说:“妹妹我也想好好活着,只可惜哥哥不让妹妹活啊。”
皇帝说:“此话怎讲?”
夜明月说:“哥哥你真是不讲情义,我南宫家族为你李家披肝沥胆,一言不合,你就要赶尽杀绝吗?”
皇帝说:“那个和朕一模一样的假人是你做的吗?”
夜明月说:“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如今你等都是瓮中之鳖,要杀要剐随我,哥哥你还有谈条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