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啸？”朱元璋浓眉紧蹙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冯先生可曾听闻过海啸？“
冯国用摇摇头，“没谁听说过。不过从前读《汉书》的时候曾看到有‘北海水溢流杀人民‘的记载。”
马度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幸亏有据可寻，不然他精心编排的谎言，在别人的眼中无异于胡编乱造了。他向两人解释道：“听爷爷说，海啸大多是因为海底地动造成的，很是罕见。”
冯国用点点头，“那便是了，《汉书》确实也有这样的记载，北海水溢也是伴随地动而生。”
“然后呢？人全部都没了？”朱元璋继续的追问。
马度摇摇头，“听爷爷说海水退去后只剩下不过百余人，大灾之后又有大疫，最后侥幸活下来的不过十余人。”
“爷爷是其中之一？”
“不！爷爷当时是飞机的飞行员，一直都在外面寻找回归中原的航线，所以并不在岛上侥幸躲过一劫。
听爷爷说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经此劫难，活下来的人已经失去回归的念想，大多在岛上消磨人生。只有爷爷一人一直在寻找回归之路。
直到十余年前爷爷才找到正确的航线，正逢黄河大水在一木盆中救下了我，带我去了夏威夷抚养。我记得幼时，爷爷也有两三好友，也都是大宋遗民，后来一个个的去世了。
等我稍大，爷爷每年也会带我乘飞机回来故土，见识中原风物，不忘自己是华夏血脉。
去岁来时，爷爷见天下大乱，带我匆匆返回夏威夷，谁知途中爷爷旧疾复发，又碰上雷云。爷爷不忍我被雷电轰为齑粉，便给我绑上降落伞扔下飞机。下落时正好见飞机被雷云吞噬，怕是他老人家性命堪忧，弟在世再无亲人了。“
马度说的悲切，顺便还掉两滴猫尿，惹得两位听客也是眼眶红红的。
大魔王擦擦眼眶不安慰马度，反而训斥道：“莫要胡说，在这世上除了你姐姐、姐夫，还有那么多好外甥哩，姐夫的亲人都是你的亲人。“
马度在心里翻了白眼，得了吧，别提那几个好外甥了，嘴上却不得不道：“是小弟失言了，姐姐、姐夫还有外甥们都是我的亲人！”
“这就对了嘛！”朱元璋的大手拍了拍马度，“对了，阿弟你说的那个飞机到是个什么东西？”看样子朱元璋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马度也乐得一次性的解释清楚，“飞机我以前跟文英说过，就是个会飞的马车。当年那些大宋遗民在风浪中流落至夏威夷，总想着有一天能回归故土，可大海茫茫哪有那么容易，派出去很多船都无功而返。苦心研究之下造出了飞机，一日之间便可飞越万里。”
咝……两人齐齐的抽了一口冷气，这实在超乎他们的想象。
“那飞机是个什么样子？”不由得朱元璋不好奇，首先他是一个统帅，要是有这么个东西还不是想打哪儿就打哪，如果用来侦查敌情在天上岂不是看得更清楚。
马度用手指占了酒水，在桌面画了个飞机大概摸样，朱冯二人凑过来观察好久，老朱捏下巴道：“看起来挺简单嘛，就是三根棍棍，两边的这两根是翅膀吧，中间的这个棍棍是用来骑的吗？”
正在自饮自斟的马度，一口美酒直接喷了出来，呛得他好一阵咳嗽。
朱元璋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自嘲道：“让阿弟看笑话了，姐夫就是随便说说，若是不对还请阿弟指正。“
马度好不容易缓过劲，解释道：“小弟画的这图，不过是副简略图，是个大概形状。“他伸手往桌上指了指，”这两道斜线确实如姐夫说的那样是翅膀，中间的这个则是舱室，可以坐人、也能装东西。实物要比这复杂的多。“
“哦，那是不是很难做呀！“见马度摇头，老朱原还有些惊喜，可马度一句话就把他的希望浇了个透。
大魔王一撅屁股，马度就只他要拉什么屎，于是干脆的道：“不敢欺瞒姐夫，不是难不难做的问题以现在的条件几乎不可能做出来。”
大魔王还不罢休，神情严肃的道：“阿弟可能你不太明白飞机这个东西对征伐的重要性。要是有这样的神器在手，不管是运兵运粮，还是侦查敌情、传递情报都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不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我们那边就是用飞机打仗的！不过你朱元璋想得实在太简单了，以为飞机是鸟雀不成，说飞就飞说落就落。就算造出来又如何，连个合格的跑道都找不着。
见马度神色有异，朱元璋以为自己又说错话闹笑话了，便道：“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飞到敌军上面往下扔霹雳弹也行呀！”
噗！马度又是一口老酒喷了出来，朱元璋凑的太近，直接喷了他一脸，老朱也不恼怒，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却懊丧的的道：“阿弟，难道这飞机只能载着人到处游玩嘛。”
马度踮起脚，用衣袖帮大魔王擦了擦脸，神色郑重的施礼，“刚才小弟失态，姐夫莫怪。并不是因为姐夫说的不对，而是恰恰都被姐夫说中了。研制飞机的初衷除了寻找归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与人征战。
夏威夷的那些大宋遗民一心想着回归复国赶走鞑子，飞机就是这种情况下的产物。
当然，不可能指望单靠飞机就能把鞑子打跑，人才是最重要的。若有飞机掠阵不仅能够威慑敌人，也能号召更多仁人义士加入……“
似乎心头奇思妙想得意印证，大魔王已经激动的不能自抑，两手夹着马度的肩头不停的摇摆着，“阿弟说的没错！刚才你不是说做飞机条件不够嘛，你要什么姐夫都给你，银钱、物资、还是要人！”
就在这一刻，马度突然发现平日里还算相处不错的朱元璋竟然有点让他害怕了。
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眼神之中，此刻充满从未有过的兴奋、野望和狂热，自己单薄的小身板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轻舟，随时都有可能被大魔王摇散架了。
一碗茶水泼在大魔王的脸上，大魔王那疯狂的这才表情迅速的消散，“吓坏阿弟了吧，是姐夫刚才听了那番话高兴的魔障了，还请阿弟莫要见怪！”
真的只是魔障了？这明明是精神病的前期征兆嘛。马度扶平不安的心绪，“姐夫心怀天下，矢志驱逐鞑虏复我汉家衣冠，救黎民于水火的迫切心情小弟当然理解，怎会见怪。“顺便给大魔王发了顶高帽，用眼神感谢了一下刚才为他解围的冯国用。
冯国用见朱元璋清醒，连忙的跪地给朱元璋请罪，说来他也是心中惴惴不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朱元璋。
一晚上脸上泼了两次水，大魔王浑不在意，拉冯国用起来重新坐下继续的听马度编瞎话。
马度沉吟一阵，继续道：“姐夫可能没听明白，小弟说的条件并非是单纯的人力物力，而是工业基础。“
见两人一副懵逼的表情，马度只好叹气道：“我还是从头说吧。当年流落到夏威夷的一千多大宋遗民，为了回归复国的这个庞大目标，每个人都在不遗余力。
可一千人中其中大半都是工匠，他们不懂治世安民，也不懂行军打仗。
但是他们却能造出最坚韧的刀枪，射的更远更准的弓箭，威力更大配方更简单的火药，还有用来侦查敌情的望远镜，跑得更快更远的海船，甚至还有翱翔九天的飞机！
这样的东西还有很多，两代人近百年的心血结晶，可惜都被一场海啸毁于一旦。这些东西小弟虽然知道大概原理，可是没有这些物质人力基础，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出来的。“
大魔王感慨道：“没想到故宋竟还有这样的一群海外孤忠，真是……真是可惜了！“
冯国用却用手指敲着桌面，“小舅爷的意思是说夏威夷那边已经在用唐宋钢刀，我等却在用商周铜剑？“
真是个明白人，马度点点头，“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朱元璋苦笑道：“若真是如此，还真不是朝夕之功啊，是姐夫贪心了。”
“姐夫不要灰心，刘邦、李渊、赵匡胤这些开国君主也没有飞机，姐夫英明神武雄才伟略，平定天下开万世基业不过小菜一碟。”
“油嘴滑舌，姐夫不过是朝廷敕封的小帅，哪敢痴心妄想。“朱元璋说的这个朝廷当然不是指大元朝廷，而是开封建都的韩宋朝廷。
冯国用道：“如今龙凤皇帝开封复国，小舅爷是夏威夷唯一传人，如今也在为大宋效力，那些海外忠魂也能安息瞑目，尊祖父也能含笑九天了！”
装！接着装！马度不屑的一笑，“就怕他们安息不了呀，难道冯先生不知此宋非彼宋？”注1
注1策划起义时，韩山童宣称自己姓赵，是赵宋后人。刘福通则称自己是是宋朝大将刘光世的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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