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小半天,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掌灯了,一直守在门前的张刘二人,去伙房给两人端来晚饭。米饭、面条,一碗炖豆腐,外加一小碟腌萝卜。
马度瞪瞪眼问两人,“难道江南行台的御史老爷们都吃这个?”
刘初九摇摇头,“衙门的厨子虽然还在,鱼肉原本也有不少,可都被大帅拿去犒赏将士了,大帅说了以后衙门里就吃这些。”
靠!马度心中暗骂一句,果然像是大魔王的行事作风,“厨子也是军中的厨子吧?”
刘初九点点头,“小舅爷怎么知道?原先的厨子大帅用得也不放心,还是军中的厨子。“
能把豆腐做成豆腐渣的也就军中的那些厨子了,马度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看来弄点私房钱,时不时的到城里祭祭五脏庙刻不容缓哪,看看一旁的吃得香甜的朱文英,心说:“好外甥就看你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在马度的追问下朱文英宣布他的挣钱计划,很可行也很靠谱,却把马度给雷到了,那就是当东西。
马度差点忘记了,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叫当铺的地方,跟后世那些只收容易变现的物资的典当行不同,不管是破棉袄臭靴子还是珠宝首饰房屋田地,就没有他们不收的。
这后衙虽然早就被朱元璋的亲兵搜刮过一遍,但也都是那些容易贴身携带的,剩下值钱的东西仍有很多。
比如这个房间里那青花龙纹梅瓶、菱花铜镜、那损坏了的首饰盒,甚至床上的棉被,床下的绣花鞋,都可以扔进当铺换钱。
现在也没有其他弄钱的法子,也只好如此了。至于那些女人的衣服绣鞋就算了,马度丢不起这人,只拿了青花瓷瓶和铜镜。
有这两件东西足够了,元青花并不是说到了后世成了古董才值钱,即使在元朝也是个稀罕物件。至于铜镜可能还会更好出手,毕竟铜在这个时代可是硬通货。
张五六抱着铜镜,刘初九拿上梅瓶,四人就往后门而去。不出意外的被守门的亲兵给拦住了,一个年轻的汉子笑呵呵的问:“少将军,小舅爷这是要去哪儿呀。”
朱文英笑着回道:“我和舅舅去街面上逛逛,要不要一起去。”
年轻汉子同样报以灿烂的微笑,却不挪位置,“谢少将军盛情,小的有职务在身就不去了。少将军要出门小的本不该拦着,可是带着东西出门是不是太不方便……”
不等他说完,朱文英冷笑一声,“老戚别给我来那一套,昨天你可没少捞吧。你吃饱喝足了,就不许我甥舅俩喝点汤。你大可通报父帅,咱们到父帅跟前分说。”
自从朱元璋改了土匪作风,抢人抢钱的事儿士卒们是不敢干了。可像昨天那种趁着接管官衙揩点油的朱元璋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却不能摆在台面上说。
那叫老戚的九夫长立马怂了,“小的是怕两位不方便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要不我多派俩人给您拿着。”
“算了,你有你的差事,不麻烦你了,舅舅咱们走!”说着朱文英就大咧咧的带着三人出了门。
问明了朱文英这位九夫长不是排行第七,而是姓戚。马度不由得回头多看了几眼,这位该不是戚爷爷的祖宗吧?
看那魁梧的身形确实有徒手搏虎的本钱,只是性子油滑了一些,好像戚爷爷也不是那种性格古板的人哪,八成是他了。
四人刚刚拐过巷子就差点和人碰个满怀,几个年轻人抬着一个雕花大床,上面的东西放的满满的,都是些家居用品,大床几乎把整个巷子都给堵上了。
朱文英正要开口喝骂,可等看见几人模样,立刻转怒为喜,“你们!你们竟然都在这!”
那几个年轻人见朱文英也十分的高兴,又是拍他肩膀,又是摸他脑袋的。他们年岁都不大,小的十五六岁,大的二十出头。
虽然马度只识得李文忠一人,但听朱文英跟他们哥哥长弟弟短的也猜得到身份,应该都是朱元璋的义子。
朱文英和几人亲热完了,又伸手一指身旁的马度,“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是咱们舅舅!”
几人齐齐的一愣,却并不错愕,显然知道有马度这么一号人,然后齐齐的行礼,“见过舅舅!”
其中那个年纪最大礼行的规矩,舅舅也叫得响亮,却不见恭敬之色。当然朱文忠除外,这货就在一旁抱着胳膊笑呵呵的看热闹呢。
反正有了朱文英这么随时可以把他拉过来踩乎几下的外甥,马度是不指望便宜外甥们拿他当个长辈了。
“舅舅这是文正大哥,是父帅的侄子!”朱文英指了指那个年级最大的。
原来是朱文正难怪这么拽,眼珠子都快长头顶上去了,继续拽下去吧,大魔王早晚要收拾你的。
“这是文刚哥、文逊哥、文辉哥。“
朱文刚和朱文英年纪稍大一些都是十八九岁,朱文辉年纪稍小也就是十五六的样子。马度跟他们一个个的打过招呼,说些赞赏鼓励的话。
低笑点的朱文忠却在一旁捧腹大笑,实事求是的讲以自己稚嫩的面孔单薄的身板,在人高马大的外甥们面前老气横秋的扮长辈,这场景想想都有些滑稽。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就是那个笑料,马度一定会和朱文忠凑在一起大笑,没看见朱文英也在偷偷的掩嘴吗。
反倒是朱文正板起脸,“文忠,文英你俩可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还不过来给舅舅赔罪。”
朱文忠乖乖的过来,反倒是把几人拉到一起好一阵嘀咕,也不知说些什么,等再次看向马度的时候个个都是嬉皮笑脸,突然齐齐的伸手,“舅舅见面礼!“
拿老子当百宝箱吗?哪儿有那么多东西送人!马度好一番糊弄都不管用,最后只得开了几张望远镜的空头支票。
朱文英问:“听说几个哥哥都在各地驻守,什么时候回来的?“
朱文正回道:“我们也是刚到,是父帅叫我们回来的。说来也巧,都是昨夜差不多同时到的集庆……应天!”
“怎的不来找我!你们这是去做什么?”朱文英指了指那大床,“你们也是去当铺?我们从后门出来,怎么没见你们?”
朱文忠笑道:“我们是从侧门出来的!”
都是朱元璋的义子,有些共同的行事作风一点也不奇怪。看人家那大床上堆得小山一样的东西,再瞧瞧张刘二人手中的两件,马度实在是觉得有些寒颤。
如果他猜的不错,这几位才是前辈高人,朱文英的馊主意都是跟他们学的。众人互视一眼,顿时大笑,当下一伙人抬了大床风风火火的往街上走。
朱元璋的安民告示还是很管用的,大多数商铺都已经开业,街上行人却不算多太多,倒也方便几人行动。偶然有不长眼的巡逻士兵过来查问几人,朱文正亮亮腰牌就把他们踹走。
几人找到一家当铺,把大床放在门口,还没进门就听里面传来一个大嗓门,“这水晶石不错,透亮,就它吧。给您十文钱,不用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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